黎明前,一直蜷缩在野利榻下的嫣儿再也扛不住连日的疲乏,慢慢了睡了过去。
梦里,依稀是往日繁华的敦煌古城,依稀是前夜红纱半撩的暖玉温阁。故国何在?亲人何安?一切都是过眼的云烟了……
一阵凉凉的秋风吹来,她冷的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一场黄粱梦倒是醒了。
“西夏铁骑,无往不利!”一阵整齐的军号,让她朦朦胧胧的想起现在已身在野利的大帐里。她猛地睁开眼睛,一双黑色的马靴已经重重的丢在了她的面前。
抬头,冷冷的双眸如刃一般扎到她的身上。
“你想保命?”野利眯着眼睛看着还在地上发愣的少女。
“是!只要将军活命,奴婢……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可以。”她被他带着杀气的目光狠狠的刺了一下,连忙俯在地上颤抖的回答。
“哈哈哈……我说过,想做我野利胯下牛马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他突然暧昧的笑了几声,“不过,现在我倒是缺一个战奴!”
战奴!一个血淋淋的字眼让她哆嗦了一下。那是军前俘虏的称呼,多是一些敌国被俘虏回来的士兵,或是抓来的民妇!能做的只有两件事情,要不做完军营里所有的琐事,要不就脱光身子躺在榻上等着无数的士兵发泄欲火!前者,足以累垮强壮士兵的身子,后者,是比那下等妓院还不如的地狱!
“怎么?你不愿?”野利看出了她的恐惧,他慢慢的勾下身子,带着威胁的继续说道:“还是想我把你扔到帐外,随便我手下的兄弟享用?”
“不!”她急急的喊了一声,“奴婢愿意,奴婢愿意!只要能守着将军,只要能够活命!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好,先去门口的水桶里洗干净这双靴子,再回来牵着我的墨云,到河边洗刷一下!”他冷笑着说完这句,起身走到帐口。接着又想想起什么回过头来,“记住!不要想着逃跑!我西夏武士的利弩,百步之内从来不会留下活口!”
又是一句赤裸裸的威胁,她的身子哆嗦了一下。要活命!想要复仇就要活命!父母尸骨未寒,杏儿的血迹未干,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嫣儿颤抖的从地上站起身子,整整两日未尽食了,她的脚步都虚软的厉害。只有强自支撑着,捡起地上那双污秽得让她恶心的靴子,慢慢的走到帐外。
宽阔的营地里,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西夏军旗,正中的辕门口,一杆粗大的旗杆上,飘着一面巨大的帅旗,上面绣着大大的两个黑字——野利!
中军帐外的两个哨兵警觉的看了看嫣儿,见她是从大帐内走出来的,倒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门口就放着一个大大的木桶,那是雨天用来接雨水用的。上面浮着一团肮脏的杂物。她紧紧的屏住呼吸,把手里的靴子连着葱白一般的十指浸了下去……
经过一夜的秋风,桶里的水凉到彻骨,她拼命的用手指搓动马靴上的泥泞,一点一点仔细的清理那些黑色的马粪。
浸了水的马靴重的要命,她纤弱的手腕被坠的生疼。经过反复的清洗之后,黑色的马靴这才恢复了干净,她又小心的裹起袖子,仔细的把马靴外面的水渍擦干。
回到帐中放下了马靴之后,她用力的把冻得发麻的双手搓了几下,又急急忙忙的走到帐外,对着守门的一个哨兵小心的问道:“请问……将军的马……在哪里?”
哨兵回过头去,先色眯眯的打量了她几眼,接着对着不远处的一个棚子怒了努嘴,“马棚!最里面,黑色的那匹墨云就是将军的坐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