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月暗星稀。兴州城外十里,一座年久失修人迹罕至的土地庙里,哲罗面如土色的焦急的望着门外,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人。
突然,一阵轻微的风声吹过,原本就草木皆兵的哲罗更是吓的心头一颤,连忙跑到门口小心翼翼的向外张望。
庙外的荒野上,依旧黑沉沉的一片,再也没有了别的动静。虚惊一场的哲罗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嘴里恼怒的低声骂道:“混账!都害我等了一个多时辰了!那鬼一样的小子怎么还没来?”
“你……是在说我么?”身后骤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哲罗吓的回过头来,只见昏暗的灯火下,全身黑袍的云翳犹如一个鬼魂一般站在他的身后。
“啊……你,你终于来了!”哲罗那阴惨惨的脸上立刻挤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如何耽误的这般久,竟然让我在着破庙里苦等。”
“嘿嘿……”云翳口中冷冷一笑,”怎么?才等了一个时辰就吃不消了?看来哲老板是向来养尊处优惯了,受不了这郊外的寒气了。”
“你!”哲罗暗自发怒,却也不好发作只好强自陪笑着说道:“你到这时还要冷言相激么?”
“这时?这时怎么了?”
“你……你难道不知道前天夜里天香榭突然来了一群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大开杀戒,可怜里面上上下下七十多口,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就被杀得干干净净!?”
“嘿嘿,那又如何?”云翳厌恶的看了双腿都在颤抖的哲罗一眼,继续冷笑着说道:“反正你哲老板财大气粗,一个天香榭垮了就再开一家地香榭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你在说些什么!?哲罗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急声说道:“你可知道这兴州城里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暗自召集那么多身手不凡的刺客?何况城里发生了那么大的血案,第二天官府竟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这……”
“这什么?难道哲老板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
哲罗羞恼的一声厉喝:“你!你还来问我?这不是西夏王在暗中指示难道还是天降神兵?”
“天降神兵?哈哈哈……”云翳骤然的发出一阵大笑,接着脚下一晃闪到贴到哲罗的面前,那双深藏在头巾下的双眸赫然射出一道寒光,嘴里幽幽的说道:“我看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天降神兵,而是专门来复仇的索命使者吧?”
云翳那阴惨惨的声音立时让哲罗吓得全身一颤:嘴里磕磕巴巴的说道:“你……你说什么,什么复仇的索命使者?”
“怎么?哲老板莫非是忘了,两个月前在天香榭里,一个女人对你说过什么吗?”
哲罗闻言之下全身巨震,双腿一软竟是向后踉跄了两步,嘴里骇然的说道:“你……你莫要吓我!怎么可能,她,她……”
“怎么不可能?”云翳毫不犹豫的脚下逼上一步,嘴里缓缓的说道:“我说过这是冤孽,我们迟早都会遭报应的!”
哲罗惊恐的瞪圆了双眼,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不,不可能,她……她只是个弱质女流,我……我不怕她!”
云翳看着哲罗那已经被恐惧折磨的变形了的脸庞,心中突然隐隐有了一丝快意,“你要记住,这个世界虽说是操纵在男人的手上,可是男人的心……却始终捏在女人的手上!”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哲罗的嘴里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悲吟,“她就算是得了李元昊的宠爱那又如何?她……她始终曾经是野利乞玉的女人!李元昊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的侍妾竟然与手握兵权的天都王有染,现在……现在只不过给那贱人得意一时罢了,只要,只要她和天都王一照面,那贱人的下场一定会很惨很惨!”
“是么?”云翳缓缓抬头,看着夜空中那唯一一颗闪亮的星辰,许久之后突然长叹了一声,“可是她的下场,你……一定是看不到的!”
“你!你说什么!”看着那仰首向天的云翳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哲罗猛然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大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要……”
云翳依旧抬着头,仿佛根本就不屑去看哲罗一眼,只是冷冷的说道:“我要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不要!”哲罗脸色骤然变得一片惨白,急忙转身一边呼喊着一边向门外跑去。
云翳身形微微一晃,下一刻,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嘴里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若是你,就绝不会逃!你我做了那么多亏心事,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吗?”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哲罗全身哆嗦的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嘴里不停的求饶,“我……我给你钱,我给你很多很多的钱,求你不要杀我!”
“迟了!自从那夜你的脏手碰过她之后,你就注定了会有这么一天!”云翳脑中回想起哲罗在天香榭里残忍的踢打烟儿的一幕,双眼中渐渐射出一道嗜血的厉芒,“受死吧!”
话音未落,他的整个人都极速一冲,藏在袖中的短刃闪出一道催命的锋芒,直直的灌入哲罗的胸膛……
“你……你……”哲罗的双眸瞬间变得一片灰白,他艰难的咳出一口鲜血,嘴里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也逃……逃不掉的!”
一抹苍凉的微笑缓缓浮上云翳的唇角,他一点一点的抽出扎进他胸中的短刃,嘴里淡淡的说道:“没错,我也逃不掉的,这就是你我的宿命……”
哲罗的身体一阵激烈的抽搐,似乎那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终于重重的摔倒在地。
云翳默默的看着蜷在地上那一动不动的身体,目光里渐渐溢出了一丝痛楚,嘴里轻声的呢喃着:“嫣儿,你看到了么?我已经帮你杀了哲罗了!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注定了不得善终!也许,就连我也一样……”
午夜,风疾,一个落寞的身影终于缓缓的走出了破庙,消失在兴州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