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雪涧自然本来也不姓释,只因为释道安认为入佛门者,都当以佛祖释迦为尊,所佛门之人都应该姓释,故而他的徒子徒孙,均以释为姓。
苻睿在释雪涧身旁落坐,听着杨定惊叹,不以为然笑道:“道安大师之名,天下自是无不知晓。雪涧姑娘精擅卜算之道,几可未卜先知,长安更是无人不知,你竟不知道么?”
苻晖记起未曾为杨定引见,遂笑道:“五弟,这位是仇池杨佛奴之子杨定,小时候咱们都见过的,这会子怕已认不出了吧?他才从北地过来,自是不知长安之事。”
“北地!”苻睿仿若惊叹般叫了一声,瞟一眼释雪涧,忽然住嘴,端了茶来,慢慢啜着。
释雪涧却似无甚顾忌,点头道:“杨公子从北地过来么?我一年前也曾去北地听一位西域来的大师讲传佛法,在那里盘桓过数月。北地长史慕容泓慕容大人多有照拂,我临行匆匆,还不曾面谢哩!”
“慕容泓……”杨定若有所思又盯了一眼释雪涧,但见她神色淡然,举止自若,方才笑道:“哦,我义父虽在北地任职,我却素来懒散惯了,那几个月,大约正跑在秦州一带玩耍,因此并未见过姑娘吧?”
苻晖点头道:“秦州原是你们仇池杨家的故地,你本该多去走走,也好树立威望,日后建功立业,依旧奏请父王派你去仇池做个刺史长史什么的,定比你那些现在统领仇池氐人的堂叔堂兄强多了。”
杨定提起青瓷酒碗,扬脖喝了一大口,方才笑道:“三殿下,您素来也知道的,杨定从小懒散悠闲惯了,最怕那些官场应酬,但要天天有酒喝,日后再娶几房如花美眷夜夜在怀,便是平生乐事了!两位殿下存心相助的话,入宫后帮我美言几句,让我任个不须操心的闲散武官,杨定便感激不尽了!”
苻晖不觉大笑:“我便知道,你这小子,还和小时候那般头大无脑,胸无大志!”
碧落听苻晖口吻,分明对目前在仇池故国一带的杨氏首领并不放心,相反却对杨定颇为欣赏,莫非就为了他的胸无大志?
她从小见惯了慕容冲的壮志凌云,从来便认为大好男儿,就该在乱世建功立业,闯出一片天地来,便对这杨定又看轻几分。
这个人便是再聪明,也只能算是个酒囊饭袋,便是纸醉金迷活上一世,也只能算白活了吧?
一时侍女领来了那位叫青黛的女子,前来叩谢诸人的相救之恩。
苻晖定睛瞧了一瞧,但见她眉目如画,口似含珠,虽着了一身侍女服色,依旧显出腰若流素,不过盈盈一握,惹人怜爱,不由笑道:“嗬,是个美人儿呢!怎么给人那么着苦苦追杀?”
青黛跪于地上,垂头回禀:“公子,民女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因家贫,前日叔父将我典与了段家幼子为妻,今日成亲,青黛方才得知,原来这段氏子重病,已于三日前去世了,段氏重金典下我,竟是……竟是让我和段氏子牌位成亲,然后一并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