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玛士发现也许成为一个见习牧师也不见得是坏事,至少可以从内部祸害讨厌的神殿,哪怕是在神殿的柱石上啃噬出一个缺口,至少也曾经努力过。堤坝总是从内部开始崩溃,神殿一定会为自己成为见习牧师而后悔,肯定会这样。
「我工作的修道院在帝国北方的夏满叙城,那里是一个风光秀美的边陲小城,那里没有帝都的喧嚣与繁华,在那里你可以找到人生的真谛。」
离开帝都的时候劳伦斯一脸向往地对托玛士宣扬夏满叙城的秀美风光和那里纯朴的人们,对于厌倦了帝都的繁华与喧嚣,也对虚伪的贵族深恶痛绝的托玛士来说,夏满叙城是个充满了阳光、森林、遍地牧歌的世外桃源。
依靠双腿长途跋涉,依靠干面包和清水度日,托玛士最初以为劳伦斯是在故意折磨自己,十几天之后托玛士默默地接受了现状。
越是远离繁华的帝都,托玛士看到的情景越令人触目惊心,托玛士见识了那些平民的孩子把干面包当作美味的零食,也见到了农奴吃着猪狗不如的食物,还要承受监工的鞭子抽打。
托玛士的眼睛里面不再有高高在上的倨傲,虽然离开帝都之后他就换上了见习牧师的麻布白袍,失去了贵族身份却没有改变固有的傲气。直到他亲眼目睹了那些普通百姓的真实生活,托玛士不再抱怨脚上的水泡,不再丢弃并不可口的干面包。
劳伦斯并不缺钱,在购买干面包的时候托玛士发现他的钱包里有十几枚闪光的金币,只要一枚金币就可以僱佣一辆马车,让劳伦斯和托玛士舒服地乘车前往遥远的夏满叙城。
托玛士经过最初的烦恼之后理解了劳伦斯的苦心,这个老人也是在依靠双腿走路,和托玛士吃一样的食物,而且劳伦斯没有老人那种爱唠叨的习惯,他每天只是默默地带着托玛士赶路,在夜晚托玛士熟睡之后他依然在翻阅《生命女神礼赞》。
劳伦斯对世事不做任何评价,就如同他见惯了这个世间的苦难,变得心如铁石对任何事情也不会动心。劳伦斯习惯性地保持着沉默,就算在夏满叙城郊外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少年农奴被监工毒打至吐血也一言不发。
少年农奴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绝望与恐惧,他双手抱着脑袋跪在地上向外咳血,围观的平民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在他们眼睛里面充满了兴奋和激动,似乎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头不听话的畜牲在接受惩罚。
手腕粗的橡木棍子一下接一下地落在少年农奴的脊背上,少年农奴的瞳孔出现了扩散的迹象,嘴里还喃喃低语着「我在思考,让我思考……」,血沫随着呢喃声从嘴角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