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手贱,每次都要碰那封印。”
轻妍很不厚道地笑了,那封印,碰之则让里面的人更加痛苦。
滴杳不由地想到那时,漫漫长夜,他不知岁月几何,只有无尽的痛和折磨。他被关入无渊囚地时,本就浑身法力被废,筋脉被断,还身受重伤。那刑阵,又誓要将他催得体无完肤,才能防止幽冥之灵吸取他的灵气而生长。
无遇来看望他时,他好不容易撑着爬着半坐起来。他一碰封印,他就痛得直接吐血。
无遇和他说话时,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只能半昏半醒地瘫在地上,“你说吧,我听着。”
无遇说了一堆后,见他没有动静,担心地上前,又碰到了封印。
他挤出一句话,“你若不想我痛死在这里的话,就别碰那封印。”
无遇无辜地收起手,小心翼翼的,怕自己再手贱。
“当时我就想着,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揍他一顿。”
“那你后来揍了吗?”
滴杳摇头,那时,是他以孜须的身份,奉斩溪的命令去找无遇商讨瀚宇殿守卫的事情,哪敢揍啊!
“其实你很宠着他。”轻妍早就发现了,他对无遇,对可欢都很宽容,不像他们的主子,倒像是朋友。
滴杳叹了一口气,“他们跟了我多少年我都记不清了,他们知我懂我,有些事情不用我说,就知道要怎么做,会帮我分忧,从不让我操心。”
这一点,轻妍赞同。他们知道滴杳爱她护她之心,也尽全力护她,照顾她。不说他们对滴杳怎么样,就说他们对她的那份心,就让她感动。
“以后不许你再做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为了天下大义也不行。”轻妍想想总是心疼他,为了所谓的天下太平,牺牲了太多。她总是害怕,今后,他会不会再做出同样的选择?
“放心吧,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要让自己好好活着,我可不舍得和你分开。”
“这还差不多。”轻妍明知道若真的事到临头,他可能会再一次做出这样的决定,却不敢再过多深究。她搂着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滴杳笑着,以前她失忆的时候,很是腼腆,是不会主动亲自己的。现在的轻妍,似乎是集了失忆和未失忆时的优点,恰到好处,让他爱不释手。
“这山水,或许会有尽时,可我对你的爱,却绵绵不断,前世复来世,今生复来生,生生世世,想割也割不断。就算能割断,我也不愿,就想用一根绳子绑着你,哪怕是天已荒,地已老,也不和你分开。”
轻妍笑着,“滴杳,你说一世长舒不过是一场梦,你却偏要一试。我等着,我的一世长舒,只有你能给。”
他微微一笑,融化在星月里。
烟池,圣池水缓缓流淌。人间,大梦湖畔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一切,仿佛不曾发生过,又是那么的刻骨铭心。曾记否?那铭刻在忘生石上的誓言,时光流转,就算等候千万年,那不变的情,依旧难以忘怀。上邪有义,血蝶有情,缱绻痴情许,三生忘川舞,涓涓浮生又吟起。
八年后,瀚宇殿里,问心和思绵追逐着跑了进来。
“哥哥哥哥,陪我们玩!”
“陪我们玩嘛!”
斩溪放下奏折,一手一个抱过他们,“乖,你们自己玩好不好?我这里还有很多奏折要批阅呢!”
“不好!”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斩溪皱着眉,当年,他怎么就一个冲动,答应要带他们呢?没想到滴杳记在了心上,直接把他们丢给他,自己带着轻妍到人间潇洒了。
“那你们就快快长大,到时候帮我一起批阅奏折,我就能抽出时间陪你玩了。”
“你是哥哥,你让我帮你批阅奏折?”问心一脸不愿。
斩溪无奈地看向思绵,只见她一脸嫌弃,“你们两个不想批阅奏折,还想靠我一个弱女子?羞不羞啊!”
斩溪真想撞墙,这两个孩子的性格究竟是像滴杳多一点,还是轻妍多一点呢?或者是综合了他们的性格,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荋鸢端着一份点心过来,拉过他们,一口一个喂着。
“姐姐,这饼没有父亲做得好吃。”
荋鸢无辜地看向斩溪,她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谁的厨艺能比得上天帝呢?
“没办法啊!谁叫父亲心里眼里只有你母亲。”斩溪只能抱着他们一起委屈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天兵来报,天帝天后回来了。
“哇……”他们一兴奋,立马跑了出去。
“唉,你们小心点。”荋鸢在后面叫着。
一见到滴杳和轻妍,他们就扑了上去。
滴杳开心地抱起思绵,“长大了不少啊!”
“那是!”思绵激动地抱着滴杳的头,就亲了上去。
轻妍蹲了下来,抱过眼巴巴看着的问心,“问心,有没有听哥哥的话呀?”
“不是他听我的话吗?”
“咳咳。”轻妍被他的话呛到了。
“母亲,你哪里不舒服吗?”他用自己的小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是不是有了小弟弟?”
轻妍不由蹙眉,这孩子想得都是些啥?真是人小鬼大。“没有了,母亲有你们两个就够了。”
“那我也要抱抱。”说着,他就张开手,往轻妍身上扑。
轻妍伸手,却有些抱不动他。
滴杳见状,放下思绵,又抱起问心,“你吃得这么圆溜溜的,还想让母亲抱?”
“哪里圆溜溜的了?”问心嘟着嘴不认。
“都能滚了,还不圆啊?”
轻妍忍不住笑着,拉过思绵,摸着她那粉嫩的小脸蛋。
月出居外,一片热闹。问心和思绵吃过滴杳亲手做的月亮酥饼后,十分开心。
问心唤出一把剑,在雪蝶树下舞了起来。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他的剑法倒觉得不错。
思绵见状,挥起衣袖翩翩起舞。她从能走路起,就喜欢跳舞,别看才这么点大,舞跳得可好了。
九云也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激动地在那里翻滚。
滴杳和轻妍相视一笑,唤出浮生和又吟,她抚琴,他吹箫,为他们伴奏。
风如歌吹散春夏
剑长啸舞起狂沙
古战场上锣鼓铿锵
挥袖间覆手天下
雪如泪落成铅华
雷声震约了誓话
冰山脚下故事发芽
转过身却是天涯
天尽头的雨落下
远古的箫声又吹响
你缓缓打开琴匣
来唱一曲风雅
天尽头的棱卸下
远古的箫声又吹响
你缓缓迎风婆裟
来续一曲上邪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