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让我们等你醒来,自己先去人间对付魔树命煞了。”同样被瞒在鼓里的水姬解释道,“你刚解除了恶咒,还需要再休息几天。等过几天,我们就一起去人间找他。”
她的说辞,看上去没什么不妥,可是轻妍的直觉告诉她,并不是这样的。
“那斩溪呢?”
“他在瀚宇殿处理一些事务,让我们留在这里等你醒来。”水姬回答道:“除了我和玥离,还有我母亲也在,不过她刚刚突然有些不适,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下。”
“让斩溪过来见我。”轻妍觉得,只有斩溪,才可能告诉她答案。
水姬不疑有他,便让一旁伺候的小仙去喊斩溪。
听说轻妍醒了,斩溪眉头深锁。方才,他和无遇在一起,说着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救滴杳,他脖子上戴着的一个东西突然掉了下来。
无遇呆在了那里,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才缓过来。
“他死了。”他说。他戴着的麒麟冰晶,是麒麟一族的至宝,每只麒麟都有一个,把最重要的人的血滴在上面,可以知生死。
他曾经取了一滴他的血滴在里面,如今,麒麟冰晶变成了白色,就证明,他死了。
他说,那时,他本是在山林里横行霸道的一只小麒麟,直到被他收服。起初,他并不服他,可是他好像什么都懂,又很厉害。他没有和他计较,还细心地教他修炼,助他修炼成人,还教他如何做人。
变成人形,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麒麟冰晶。趁他不注意,他刺破了他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上面。
当时的滴杳既意外又有些生气,指着他的脑袋和他说:“每只麒麟只有一个麒麟冰晶,通常都是留着等心爱之人的,你竟然取我的血!”
他说:“其实,哪有什么心爱之人,我最重要的人,便是他。”
斩溪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那么在乎他的人,那么难受的,不只有自己。
走进九天宫,斩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轻妍。可是,他还迟早要面对的。
想起他的话,能瞒就先瞒着。斩溪收起泪水,挤出笑容,“你醒了?”
看他笑着,轻妍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斩溪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他......”他还想狡辩。
可是,轻妍却没有让他继续编下去。“你们骗不了我的。”说着,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他怕我担心,所以一直在瞒着我。可是我不傻,我有感觉的。我太在乎他了,太害怕失去他了,所以总是担心他,不愿他涉险。我想陪在他身边,与他一起面对,一起战斗。
可是,他也很怕我受伤,不愿我参与。却不知对我来说,最怕的,是他受伤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我很矛盾,我知道,他也很矛盾。
他孤身闯魔界,杀魔帝和剑魔,又被抓,你们都瞒着我,可他回来以后,我就知道了,是无子告诉我的,他在魔界的手下有和他说过。
他不想我知道,不想我担心,我就装作不知道,我也不想他担心。我知道,他是天帝,他心怀天下,他不会放任妖魔作乱而只顾自己安危,放任不管。我知道,我拦不住他。”
轻妍一边哭着,一边说着,有些语无伦次,却把她这段时间里内心所有的挣扎都吐了出来。
斩溪伸手抱着她,也许,这个时候,让她哭出来,也是一件好事吧。父亲说得对,她比大家想象得要坚强,只是父亲太过在乎她,而过于担心了。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犹豫了一会儿,斩溪拿出了那封信,递于她。
她颤抖着手接过,却不敢打开。
往生天,这神界安葬神魔大战时牺牲的天神的。墨屿得到帝神允许,将滴杳也安葬在这里。
他亲手抱着浑身包着纱布的滴杳,把他放在一口准备好的水晶棺里。看着他胸口一直插着的碧蝶簪,心痛难忍。
封棺,他依旧是亲自动手。一口气完成所有步骤,他的双脚也有些发软,踉跄地摔下了台阶。
“轻儿,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和你告别。因为我不舍,不敢,不能当面告诉你。我走了,以后不能再陪在你的身边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和我们的孩子。我已经给孩子取好了名字,若是男孩,就叫问心,若是女孩,叫思绵。等孩子长大了,告诉他:我很爱他的母亲,很遗憾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不能带你游遍人间山河,所以,让他替我好好照顾你,守护你。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杀夜,我帮你把他从镇魔塔里救出来了,以后有他陪着你,我也就放心了。忘了我吧,若有来生,我们再见。滴杳。”
看完滴杳的信,轻妍泪如雨下,只觉得有些窒息。“滴杳,你这个混蛋,谁让你放手的?谁让你把我交给杀夜的?你可知道,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只有你。”
走在九天宫里,轻妍满脑子都是滴杳的身影。记得他在那里给自己推着秋千,记得他在流水亭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追着九云,记得他在膳房里给自己做着糕点......
滴杳,滴杳......
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轻妍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玥离开始有些担心她,这样下去,若是伤心过度,恐怕会伤到腹中孩子。
水姬和兰冰玉也已经知道真相,痛得说不出话来,也没法安慰她。
“姐姐。”“姐姐。”“姐姐......”兰若、影雎、幽酭等人一直围着她,她却视若无睹。
只有九云能偶尔钻进她的怀里蹭蹭,和她撒撒娇。没了滴杳,再也没有谁可以不让它往轻妍身上蹭了,可是它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轻妍只是默默地摸着它,眼睛,却不曾看过它一眼。
直到第五天,烟池外出现了一个影子。守卫来向斩溪汇报,说只是个需影,也抓不住。
斩溪前去查看,一眼就认出了他。滴杳说过,镇魔塔放出了杀夜,昔日的魔界太子,他和轻妍曾经有过一段情,他一定会来找她的。他和紫天长得一模一样,定可以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