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未反抗,他这才走下台阶,走到她的身侧,在她的身边轻声道:“就从跪学起。”话毕,他手指一弹,一道光指向轻儿的膝盖窝。
毫无防备的轻儿腿一曲,跪在了凹凸不平的鹅卵石上,只觉得膝盖生疼。她想站起来,却被他用双指按住肩膀,动弹不得。“跪好了!”
跪就跪,比起上次在五里林,已经好多了。这又算得了什么?她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地委屈自己。
“既然是学跪,当然不是跪着就行了。”孜须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把腰挺直了。”
轻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自出生起,就被许配给仙界的天帝滴杳,从小接受的是成为天后的教育,还需要他来教吗?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不过她现在扮作荋鸢,荋鸢是不懂规矩,她也不得不假装不会,唯有学着了。
起初,轻儿也能端着,毕竟她修炼了十万年,功力深厚,这点小跪不算什么。孜须也没法找茬,干脆幻出一张椅子和茶几,在廊檐下坐着,悠然地喝着茶。
孜须好像有意在磨她的耐力,就让她这么一直跪着,也不知道跪到什么时候。
相传天地初开时,衍生出无数生灵,他们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继而繁衍生息,形成了神界和魔界。在此后的茫茫岁月里,众神造人,又有人和万物修炼成仙,也有生灵修炼成妖。久而久之,天地被分为三界。
天界又分神界和仙界,是为上界,他们法力无边,为天下苍生谋福祉,一直占统治地位。地界分为人界和冥界,为下界,由人和人死后变成的鬼组成,他们没有什么能力,却一直轮回,生生不息。异界则是异类,分魔界和妖界,他们有和天界相匹敌的能力,又多有恶念,时常为增加魔力,以魂魄为食,破坏三界秩序。
很久很久以前,魔的数量很少,一直被神界压制着,不足为患,三界也便一直由神界统治。直到十三万年前,魔界日益强大,他们不服管制,引发三界混乱。世称帝神的神界之主,便率领众神讨伐魔界,神魔大战于大梦湖畔。
此时,以滴杳为首的仙界也日益昌盛,他们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忍妖魔作乱,便助帝神打败魔界。
据传,神界在此一役中受到重创,又许是他们多为上古众神,见仙界已有足够的力量守护苍生,便想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不愿再插手三界之事。于是,他们退居日月湖,三界转由仙界主宰。然而,神在三界的地位依旧神圣不可侵犯。
滴杳率众仙建立烟池后,被称为天帝,开启了仙界统治三界的漫漫路程。众仙都是人间万物修炼而成,日子久了,倒有些怀念在人间的生活。于是,他们在烟池设下强大的法术,让这个超脱于凡尘之外的仙境也有了人间的白天黑夜,阴晴圆缺。
此时,已近中午,太阳特别猛烈,一刻不停地照在轻儿的头顶上。又是跪在石子上,她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见她在动,孜须幻出一条鞭子,走到她的身边,举了起来。“我出手可不轻,要不要试一下?”
轻儿深吸了一口气,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挺直了腰一动不动地跪着。要是这个时候能离开荋鸢的身子多好啊,可是孜须这么盯着,一离开肯定会被发现,她只有忍着了。
没有东西吃,没有水喝,她就这样跪着。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孜须的身影,轻儿才稍微动了动。刚刚那个小仙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偷偷递给她两个垫子,让她垫在膝盖下,瞬间舒服多了。这一天总算是撑了下来了。
夜深了,轻儿在院子里晃来晃去,犹豫了很久,才走到孜须的房前。正准备敲门,房门却自己开了。
她径自走进去,看见孜须披着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坐在那里看书,样子很是悠闲。不过她现在满肚子火,也无心关注这些。“你就不怕我告诉斩溪你虐待我吗?”
他收起书丢在桌上,“学了一天的规矩,还是这么不懂规矩,少帝的名字是你可以叫的吗?”
轻儿收起怒火,走到他的跟前,突然腿一软,摔在他的怀里。“须公子,是我错了,我一定改。你看我这跪一天了,腰酸背痛的,连饭都没得吃,你也不怜香惜玉一下。”
孜须冷冷地看着她,所谓坐怀不乱,莫过于此了。“这里没吃的。”他伸手推开她,捡回书继续看。
轻儿知道他法力深厚,是可以不吃东西的。其实她也无须吃东西,只是想找个理由接近孜须,更何况荋鸢若是不吃东西,只怕会惹人怀疑。
“少帝把荋鸢交给须公子,若是荋鸢有个三长两短,只怕须公子也不好交待吧!”语罢,她拔下发钗,刺着自己的脖子。
孜须依旧是冷眼旁观,好像料定她只是吓唬他,不会真的刺下去。可是他料错了,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血蝴蝶,对人狠,对自己也狠,为达目的可谓是不折手段。她毫不犹豫地刺了下来,鲜血顺着发钗流下来,染红了白嫩的脖子。
孜须看得呆了,甚至有些慌了,立刻放下书,走到她的跟前,夺走她的发钗。“你这是做什么?哪有你这么傻的人!为了一顿饭就刺自己脖子的。”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责怪。
轻儿挑衅地看着他变出一条纱布,包住脖子上的伤口。这可不是一顿饭的事情,这是苦肉计。他一直这么敬而远之,若能因此博得孜须的同情,再一步步靠近了,救出幽酭和打探仙界机密两不误,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荋鸢法力微薄,一日不吃饿得慌。”她说得铮铮有理,竟让孜须无法反驳。
“我的饭呢?”待包扎完毕,她不忘可怜兮兮地向孜须“要饭”,暗地里连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