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抓拍的声音不绝于耳。
当托尼·斯塔克走进会场的时候,记者们的长枪短炮立刻对准了他。
“斯塔克先生,请问您现身这样的葬礼活动是有什么私人原因吗?”
“参加这样一位著名反战人士的葬礼是否意味着斯塔克工业将进行转型?”
“您和艾尔森·杨是否有家庭血缘?”
“你喜欢男人吗?”
问题越来越无礼,保镖把这些记者奋力隔开。
托尼不能有一点停留,否则那些记者就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立刻扑上来对这位自带流量新闻的花花公子,大快朵颐。
“这是谁放进来的?哈皮!”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托尼指着那个混进来的三流无良娱乐记者,愤怒道,“你或许不在乎世界和平,但你妈妈应该教会你尊重一个老人!尤其是在一位长者最后的重要时刻,如果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
其他记者们惊呆了,他们不惊讶托尼的愤怒,这位花花公子有怎样惊人之举都不稀奇,他们吃惊的是这么“正经”的话居然是从这位放浪形骸的公子哥嘴里说出来的。
那名娱乐记者兴奋得脸都红了,疯狂地拍照、记录。
他不怕托尼骂他,就怕托尼没反应。对于娱记来说,和名人对骂就是关注度,哪怕有无数人骂他,但这就是热度!
他已经想好了,接下来他要炒作这位艾尔森·杨和托尼·斯塔克的豪门秘闻!无论接下来斯塔克是否回应,他都有新闻可以写!
沉默,表示默认。
怒斥,说明心虚。
否认,就是遮掩。
律师函?那太棒了!那就是确有其事!
这名娱记已经脑补了一系列剧情,就等着解读托尼接下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他坚信,他就是美利坚明日之星!狗仔之王!
“哈皮,把他们通通赶出去!”
“是,老板。”
哈皮看出自家董事长心情不爽,立刻带着保安队,一手一个,拎起记者们的后颈,拖向会场外面。
“托尼斯塔克,你是不是在隐瞒……”被拖走的娱记还在奋力高呼。
“让他闭嘴,哈皮!”
哈皮一掌捏住娱记嘴巴,恶狠狠道:“你马上就会收到你所在报社被收购的消息,无论你去哪儿,我保证你呆不满一天!从这个行业滚蛋吧,小子!”
“不!你不能这样做!”娱记露出惊恐的神色,他想不通为何同行炒作斯塔克都没事,他就要受到如此待遇。
声音渐渐远去,会场里恢复了安静。
原本哗啦啦站起的宾客,也都慢慢坐下。
“那小鬼真令人讨厌,要不是这位公子哥动作快,我都要上去揍他了!”皮尔斯捂着嘴不满道。
杨瞅了瞅皮尔斯肥硕的肚腩,斜了他一眼。
这憨憨心里没点数啊,咋揍,就你这肥佬,准备一屁股坐死人家?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信我?!”皮尔斯声音高了三分,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好了好了,赶紧坐下,别人看着会觉得你很奇怪的。”
皮尔斯乖乖坐下,神色古怪道:“我奇怪?参加自己的葬礼才是最奇怪的吧?”
杨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想?”
台上的托尼已经翻开了稿子,准备致辞。底下皮尔斯饶有兴致地在杨耳边“解说”,喋喋不休的劲头,让杨恨不得拿臭袜子塞进他的嘴里。
“抱歉,一些粗鲁的食腐秃鹫们玷污了这里,但我很高兴看到来到这里的先生们、女士们仍然心存善念,希望这不会打扰我们聚集在此的心情……”
(这小伙嘴挺毒的啊,跟你学的?)
(……你能不能闭嘴?)
“我很荣幸在这里作为致辞者,来瞻仰艾尔森·杨过去的荣耀,他曾服役于美利坚陆军第101师,与伟大的美国队长一起英勇奋战……”
(啧。)
(你这是嫉妒。)
(哦吼吼!你是不是真和这小子有亲戚关系?)
(那可是斯塔克工业,我要能扯上关系,早就吃得和你一样肥了。老霍华德死了,我跟那小子也聊不到一起去……)
杨有些伤感,霍华德的死是他最大的心结之一。
明明知道巴基会被邪恶计划培养成冬兵,他却无力阻止。
明明知道冬兵要刺杀霍华德,费尽心思提醒、规避,让没能让霍华德躲过灾祸。
这一切都归于他的力所不及、他的胆怯懦弱。
虽然不想承认,但杨为此痛苦——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因为没有自保之力,所以不敢泄露情报,只能用各种间接的方式提醒自己的好友,希望能改变他们的命运。
可是命运就仿佛跟他开了个玩笑,绕了个圈继续前进,这让杨在退役后毅然烧掉了记录他曾经记忆的密码本。既然无力改变,那就做个普通人吧,知道的越多越痛苦,不如选择遗忘,而遗忘是人类保护自己免受痛苦的最有效的良方。
(你怎么了?)
(想到一些往事……)
皮尔斯拍拍杨的肩膀,他知道的事情不多,属于纯正的乐天派,但也或多或少了解这位老战友的心里一直有着郁结,展现在世人面前的不着调,都是为了掩藏内心的痛苦。
会场的气氛逐渐肃穆哀伤,托尼顿了顿,没有继续念稿子。
台下认真倾听的宾客们抬起头,不少女士还在擦着泪花。
“……我认为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漂亮话,”托尼盯着稿子看了两秒,把纸扔到一边,引起台下一阵低呼,“这些套话并不能让我们得到多少安慰。”
(这小子干啥?要在你葬礼上搞事?他真不怕你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皮尔斯,你能不能别提“葬礼”这个词?听着膈应!还有,老子还没死!)
皮尔斯故意引导杨的注意力从回忆中走出来,杨也配合的放松自己,两人低声拌嘴。
托尼解开领带,扯了扯,让领口变得宽松,干脆盘坐在了讲台旁,拿着话筒,一副“大少我要放飞自我”的样子,看得角落里的哈皮和佩珀一阵心惊肉跳,生怕他在这么严肃的葬礼上搞出乱子。
“佩珀小姐,需要提醒一下托尼吗?今天可是有不少名人坐在台下……”
“不用了,哈皮。他心里有数的。”
托尼以一副聊天的口吻,说道:“在你们看来,艾尔森是个英勇的战士、伟大的反战先锋、值得尊敬的长辈,但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老混蛋!”
底下的宾客一片哗然,甚至有人不满地瞪着托尼。
皮尔斯惊讶道:“不得了,一眼看穿了你的本质啊!”
杨黑着脸,生气道:“好歹是我的葬礼,就不能尊重一下我嘛,美化一点不行吗?这小子,我看就是欠抽!”
托尼没理会台下的反应,自顾自回忆道:“我甚至能想起他从前对我所做的那些恶劣的恶作剧,那不是什么好体验……每一次都能让我铭记终生。我不喜欢他,一直不喜欢,从小就不对付。那些好的坏的、悲伤的高兴的却成为我现在怀念他的最宝贵的财富。”
“我很有钱,但是金钱不能让人起死回生。我在他那里吃到的苦头、所受的挫折,如今成为我可以拿来教育年轻人的人生阅历,我那时的愤怒、泪水、痛苦,如今让我莞尔一笑,能让我这么安静的度过一下午,享受午后的阳光。”
“事实就是,此刻的我,依然悲伤,和你们一样悲伤,甚至更悲伤,但我不会希望他在天堂得到幸福,因为生前的所有美好,已经让他给了许许多多人幸福,他也理所应当地得到了无尽的幸福。”
“天堂不会比人间更好。我承认,他是令我一辈子永远怀念的叔叔,愿他享受这份安静。”
许多人被托尼的真情实感打动,落泪不已,纷纷低头哀悼。
皮尔斯感叹道:“说的真好,也不知道我死后会不会有这么一位‘大人物’来给我讲这么情真意切的悼词。”
杨随口道:“你想试试的话,我可以现在就一巴掌拍死你。”
“别开玩笑了,你这老流氓,我还没活够呢!你装死,我可不想这么玩,万一你真把我弄死了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杨的敷衍,皮尔斯抱怨的声音有些大。
杨暗道不好,往边上一瞅,离着讲台的地方,果然有一张脸色很臭的黑脸。
托尼斯塔克死死瞪着他还未消肿的鱼泡眼,夙夜狂欢的痕迹让他看起来表情狰狞。
得!不要问,肯定被这货听见了!
杨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他喝多了。”
托尼斯塔克黑着脸,一脸MMP,仿佛在质问:你他喵的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