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接过水袋后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会拿着利奥的水袋?”
利奥的水袋?这怎么可能?
“这木塞上刻着L。只有利奥那个变态喜欢在自己的东西上刻名字,这水袋你在哪捡到的快还给他,他可是一个脾气比大海还要恐怖多变的混蛋。”泰勒说着就把水袋重新绑在我的腰上,握紧我的手叮嘱道:“小心一点,快去快回。”
我攥着泰勒给的那袋血离开厨房后谨慎万分地走向底舱的那个监牢。一路上我都在思考泰勒的话。这水袋是利奥的?那就意味着那些食物还有药粉也是利奥拿来的?可这根本就不可能啊?!想想他对我做的那些事,他怎么可能关心我?!这一定是个恶作剧,不,也许是我神经错乱了!根本就没有人给我送食物和药粉,这水袋是我捡到的。
当我还没完全说服自己并理出合理的解释和头绪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监牢外。
拉开观察窗打算看向里面的时候,威廉的脸突然出现在观察窗的另一端,他正睁着一双明亮又迷人的眼睛看着我。我的心差一点从嗓子里跳出来。
“我知道你来了。”威廉说着离开观察窗,“不进来吗?”
一想到这怪物可以控制我的思想,我一秒钟的时间都不想多停留。
“不,我还有事。”拿出血袋从观察窗里丢进去,“这是鲨鱼血。味道应该还不错。”
威廉蹲下去用手指挑着木塞和袋子之间的麻绳将装有血的袋子举起来问,“谁让你来的?”
“没有人让我来。我只是担心你一直没吃东西会受不了,所以……”
“你还真关心我。可惜,已经有人抢在你之前给我送点心了。你看,”威廉一闪消失在黑暗中,我把脸再次凑近观察窗想看看他去了哪里,眼前突然出现两具枯瘦如柴面目狰狞的尸体,“就是他们。”
我的胃一阵痉挛,哇一下把晚餐全吐了出来,嗓子眼里,鼻腔里全都是污秽。
“难道海德没告诉你?”
“他们是谁?”扶着铁门勉强地直起身。
“两个可怜的昨天被刮到海里淹死的笨蛋。说真的,死人的血味道真像垃圾。”威廉嫌恶地说着,手一甩就将那两句尸体丢到墙上。
“还是你的味道甜美……”
“离我远一点!”害怕地后退好几步。
“说吧,谁派你来的?你们在这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我突然觉得自己和泰勒蠢极了,竟然以为可以骗过一只活了一百多年的吸血鬼。
“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以把它还给我!”打算把袋子要回来,“没有人指使我,我只是……”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我竟然卡住了。不是我想不出来理由和借口,而是我的思绪像是被人突然切断了一般,一个外来的思绪强行进入我的脑子里。我知道自己又被那该死的怪物催眠了。
“告诉我,玛丽娜。你是不是真的希望我把那东西喝下去?”
“希望。”
“那你想看我死掉吗?想亲手杀了我吗?”
“不。”
……
我觉得被催眠后的自己灵魂仿佛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灵魂在回答着内心的真实想法,另一个灵魂只能在一旁看着束手无策。
“你会忘了我吗?”
“不。”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威廉说完后,我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又连接起来,像是被人卡住的脖子一瞬间重新恢复了呼吸一般。我深呼吸,深呼吸。
顾不上要回血袋,一个转身跑向出口。再继续和这怪物多待一秒,我肯定会疯掉。
“如果我是你,明天绝不会去岛上。”威廉冲着我的背影说着,我奔跑的脚步变得更快。
“都会死,谁也跑不了……哈哈,全都要死……死……”威廉的声音又闯进我的脑子里,他又在用催眠的把戏了。
我刚才根本不该让自己看着他的眼睛!清醒一点玛丽娜!你可以拒绝这一切,你可以做到!我一直跑,一直跑,努力让自己屏蔽掉威廉的声音穿过一层层船舱,爬上一层层直梯,直到我确定自己真的安全了才彻底放松下来。
手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气。我决定再去一次厨房,把自己任务失败的事情通知泰勒。可当我刚走到厨房门口打算推门进去的时候,海德出现了。
“嘿,你刚去了哪?”
脑袋飞速旋转着,立刻想出一个借口,“睡不着去甲板上走了走,现在有点饿想去看看能找到什么吃的。”
“晚餐后利奥已经宣布开始限制食物分配量了。你在这里找不到吃的,跟我走。”海德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胳膊将我从厨房外拉走。
“你真的只是在甲板上走了走?怎么我感觉你好像围着甲板跑了十圈?你的手心里全是汗。”海德将我的手掌翻过来,我紧张地立刻抽回自己的手。
“是的,我跑了几圈。”我承认道,“听说疲倦会有助于改善失眠,看来在我身上没起什么作用。”
“你可真是精力充沛。”海德推开他的卧室让我进去。
“想吃点什么?”海德打开一个橱柜问我,“我这里只有些奶酪和面包。你好像没什么可以选择。”
海德丢给我一块面包条,从橱柜里拿出两个酒杯将大半瓶朗姆酒分别倒在里面。
“这才是好东西。”海德把一大杯朗姆酒递给我。
“谢谢,我只是有点饿。”我拒绝道,掰下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它会让你一觉睡到天亮。”海德把酒杯硬塞进我的手里,“啧啧,看看你的黑眼圈,真是太糟糕了。”
“不了,谢谢。”我又一次拒绝。
“嘿,你难道不会喝酒?可你是一个酒保欸?”海德怀疑的打量起我。
“我酒量很好。”为了消除海德的怀疑,我夺过酒杯扬起头一饮而尽。当那些凉凉的东西经过我的喉咙滑落到我的胃里时,我感觉整个胃都燃烧起来,一股火焰呼啸着直冲头顶,然后我整个脑袋就昏昏沉沉起来。。
在酒馆打工的那些天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触酒,准确的说是接触烈酒。那些全是酒精的东西我只尝过一小口……事实就是,我不会喝酒。
“嘿,你还好吧?”海德扶住我,我很奇怪他的脑袋怎么变成了两个?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像是漂浮在云朵里,浑身都轻飘飘的,我找不到自己的双腿了,它们其实就在我的身上但我却没办法指挥它们。我想离开这里,可那扇门却总是在动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会高,一会低,一会近,一会远。
“我很好,我要回去了。”抽出自己的胳膊摇摇晃晃地走向门。我的舌头都已经麻木了似地,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我的双腿像弹簧一样,脚下的地板像沙子一样软绵绵的。
“嘿,我送你回去。”海德又走上来扶住差一点绊倒在地的我。我的身体一下子跌进他的怀里,像摊烂泥一样贴在他身上。
“你喝醉了。”
“NO,我没醉,”抓着海德的衣领让自己可以站着跟他讲话,“我知道你是海盗,”
“我恨海盗!”一下子推开海德,全身酥软的我顿时失去重心地向后倒去。
“小心!”海德在半空揽住我的腰,他的脸第一次没有重影地出现在我眼前。
“见鬼,你醉酒后的样子可真迷人。”
“谢谢……”傻笑着头一仰,身体瘫软下去。
我躺在海德的怀里,不知道躺了多久,只是心中一直在想,如果我还有气力站起来就绝不允许自己这样做。海德对我说了什么,我也听不太清楚,他的声音就像被海浪拍散了似地,在我的脑袋里上上下下的跳动。
恍惚之间,我觉得像是过了很长时间,我始终躺在那里,或许在自言自语,或许什么都没有说,有或许在和海德聊天。我的记忆也只停留在看见海德的脸向我凑过来的那一瞬间,在那之后的事情就再也记不起来了。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我和一条银白色的蟒蛇拥抱在一起。它冰凉又柔软的身体将我一层层缠绕着;它湿滑的芯子一遍又一遍地舔舐着我的脸,我的每寸肌肤。后来我骑跨在它身上,它一跃就飞起来将我带到了大海里。我梦见自己可以像人鱼一样在大海里自由的遨游,我抓着那条蟒蛇的尾巴和它在神秘又梦幻的海底探险。我们到达一座海底宫殿,那条蟒蛇突然褪去蛇皮在我面前变成了一个人类的形态,当我捧起他的脸发现竟然是海德时,惊叫着从梦里醒来。
“不——!”
“你终于醒了。”
“不——!!!”更大的尖叫声从我的身体里爆发出来,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海德竟然睡在我的旁边?!!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去,不知所措地在房间里踱过来又踱过去,一遍又一遍,仿佛身体就是一个乱成一团线团,只有这样做才能理清头绪。
我记得自己喝了酒,记得自己要离开海德的房间,可我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而且躺在那个该死的恶棍床上!!他对我做了什么?我和他有没有发生什么?天啊,真想让这一切变成一场梦!!一想到可能会出现的情况,我的头都要炸开了。张开五指深深地抱着自己的头,越来越焦躁不安。
“嘿,你再这样走来走去,我头都要晕了。”海德慵懒地半支起身体坐起来,“是你先扑过来的,我有拒绝你哦。”
“闭嘴!!”发狂地大喊,冲到海德面前拎起他的衣领对他强调地道:“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