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离影在京城的分坛遭遇了曾经让他负重伤的死敌——林仙儿及其部下。遭遇突然的夜袭,毫无准备的战役,敌众我寡的悬殊,让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无数人或葬身于刀剑之下,敌人的,还有自己人,还有无数人葬身于密密如林的弓弩之中,血流成河,最后,一把火,烧尽了一切。而他,再一次自火海中身负重伤逃离。
回到玄天教所在的向灵山,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他——冷天坤。
“师父……”宫离影对着他跪下了,没有抬头,伤口的迸裂让他目眩。
冷天坤却没有给他一句话,静默地仿佛不存在一样。
不用抬头,宫离影已经在冒冷汗了。为着冷天坤的沉默,为着身上的伤。他很清楚师父的情绪,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良久,就在他支撑不住快要晕倒的时候,才听到那高高在上之人,冷漠的一句话,“影儿,你要为你的任性付出代价。”
“是……”汗珠已淌了下来,意识已经模糊,他知道自己能顽强回来站在他面前已是奇迹。
等他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熟悉的黑暗里。黑得非常非常彻底,没有一丝光亮。
这是他从小犯错以后被关禁闭的地方,到现在,师父原来都还是当他是个孩子。哪怕他将他推上了玄天教宫主之位,哪怕江湖人都避之不及,称其为恶魔,但在师父的眼里,他永远都是幼稚的,任性的孩子,从来没有改变过。
虽然身处地宫,但他并不喜欢黑暗。因此,他所到之处,总是灯火通明,哪怕是睡觉,他也不会将灯火熄灭。只有师父有权力让他呆在暗处,只因师父知道,他其实怕黑。
只有在黑暗里,他才会真真切切感受到鲜血淋漓的痛。他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是个错误。
曾经,很久远的从前。
那时候,他并不叫宫离影。
他的名字,叫彻。
轩辕彻。
是的,他是轩辕易的弟弟。他们身上流着同一个人的血,拥有同一个父亲。
他的母亲,是当朝一个卑微的宫女,名为雪竹。
那日,大雪,皇帝在雪中见到这惊艳的红衣女郎,不顾一切强要了她。一夕之欢后却几乎忘了她,直到在皇后的承秀宫里无意再次见到她。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年逾三十却仍美貌无双,见皇帝忽然进来,眼里却有一丝遮不住的慌乱。“皇上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就自己进来了!”她娇嗔。
“朕就是要给我的皇后一个惊喜……”皇帝扶皇后起身,心无旁骛,这后宫三千佳丽,不敌皇后美貌无双,温柔刻骨。更何况,皇后还为他带来了两个令他骄傲的皇子。
“皇上!求皇上救雪竹!求皇上饶过雪竹的命!求皇上明鉴,雪竹怀的不是野种,是皇上的骨肉!”大殿的角落忽然扑过来一个女人,伏在皇帝的脚下,大声地哀求。
“大胆雪竹,竟敢冒犯皇上!来人……”皇后凛然,但在皇帝面前,她不想表现出自己不够温柔的那一面。
“慢着!”皇帝皱眉。“雪竹,你抬起头来。”
一张娇俏凄楚的脸慢慢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双哀怜的眼睛无望地看着他。皇帝认出了这个女人,确实是他宠幸过的雪竹。如今,她腹部微隆,想瞒也瞒不住了,所以要被皇后以****后宫之罪处死。
“皇后,饶了她吧。”皇帝温声对皇后道。“她怀的确实是朕的龙种。无论如何,也该有个名分,不妨册封她为雪嫔,你看如何?”
皇后笑靥如花,亲手扶起雪竹,对皇帝道,“看来是臣妾的不是,差点让皇上痛失爱子。忘了提前禀告皇上,有这么一档子事。皇上既然决定了,臣妾一定好好保护这对母子,令她们在后宫平安无虞。”歉意中带着哀怨,倒令皇帝好生心虚。
皇帝走后,雪竹对着皇后娘娘谢恩磕头,直到血染红了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那殿上之人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道,“起来吧!好好养着,本宫许你生下这个孩子,不过你不要以为勾\引了皇上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贱人永远是贱人。雪嫔,你退下吧。”
雪竹只俯身称是。为了孩子,她可以忍受一切。
轩辕彻顺利出生并不意外,因为皇后娘娘有资本不在意宫里多一个皇子,更何况是一个低贱的婢女所生。因为她已经拥有两个足以让她骄傲的儿子。其中她最爱的是已满八岁的轩辕易,而皇帝也对轩辕易寄予厚望,心里早已决定将这天下交给他,所以皇后有资本自信。而雪嫔也一直安份守己,并无兴风作浪之举。
从小,轩辕彻就知道他的哥哥轩辕易是世界上最受宠爱的人。他的光辉不用刻意的表现,不自觉已盖过了众人。而轩辕彻只能仰望着他,崇拜着这样一个哥哥。而轩辕易对有着漆黑眼睛沉默少语的彻也有着一份独特的怜爱。
年长八岁的轩辕易很愿意带着四五岁的彻去往各个地方,包括有一次皇家的宴会。那是彻的母亲无法出席的场合。
衣鬓飘香,美食贵客,歌舞狂欢。轩辕彻好奇地眼神注视着一切。
“有没有发现,九皇子和七皇子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席间,人们交头接耳,忍不住惊奇地传播着自己的发现。在此之前,并没有几个人知道或者关注九皇子的存在。
看着人们的讶异眼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轩辕彻很不自在,抬眼将求助的眼神望向轩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