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奈静静听他说着,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忽然对自己讲这么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
冷天坤却带着一丝笑意,转头看她。“这个传说中的女子,就是你。”
他的笑却因着他的这句话而显得冰冷而诡异。
他带她到边境走一圈,看似不想被人发现行踪而大开杀戒,其实却故意留下线索,给轩辕易造成他们已离开东丰国的假象。接着,无声无息折回西陆附近,将她藏在不见天日的地宫之中。现在,出现了一个藏宝图在蓬岛国重现江湖,而她则是主角这样的故事。
显然,他预谋已久,胜算在握。
“什么?”李晓奈一愣。
李晓奈随着他的话而拧眉。第一反应当然是不信。
可是,冷天坤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一个连话都不多的人,花了很长时间,对你说了一个哪怕是匪夷所思的故事,都会显得可信许多。所以她选择了相信他的话。
但是她还是没有理清楚,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藏宝图的故事她在21世纪看过很多很多,从未想过和自己有任何关系。现在,也明明和自己没有关系,为什么他要说她是传说中得到藏宝图的贼?
他,一个被诺言称为天才的人,想尽了办法,在设计她,为什么?
他让她由一个幸福无知的大将军之女苏吉春,变成劫持太子众叛亲离远离京城隐居他乡的李晓奈,这还不够,现在,他又来告诉她,她成了一个什么劳什子藏宝图故事的女主角!可是,这分明只是一个故事,和她有什么关系?能给她带来什么伤害,给他带来什么好处?
“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传说,——一定也不多吧。更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故事中女子是你,——估计更少。不过,你猜,——轩辕易会不会知道?”冷天坤不理会她的惊愕和思索,接着说下去。
他分明在对她说,轩辕易知道这个所谓的见鬼的故事。是在告诉她两个人已经不可能了是吗?她在轩辕易的心目中,已经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盗贼、敌国的奸细而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很讨厌?”李晓奈微仰起头,倔强地看着他。“你以为你这样做,轩辕易就会上你的当吗?他一直都相信我,过去相信,现在相信,将来也会相信!”
她相信,经历了生死考验,她和轩辕易已经没有任何不信任的问题。他和她的心,是相通的。他在任何时候都会相信她,她也会同样相信他。她相信轩辕易会知道这只是一场别人刻意的安排,绝不是她自己能做到的事。
“你重复说着‘相信’这两个字,是不是想对我说你的心里有多虚?”
他难得的灿烂一笑,让他更添了几分飘逸魅惑,却一点也不显得亲切,在李晓奈看来,应该是更可恶了才对。——这个男人怎么会这样可恶,没有一点同情心就罢了,还专门害人,害人也就罢了,还专门害她,害了也就害了,连说一句话,他都要一一打击。
“你和我前世一定有仇。”李晓奈无奈。
“不是。是有恩才对。”他继续笑。说话仿佛也丰富了起来,竟然好像在开玩笑!想来他的心情一定不错。
“从没见过这样报答自己恩人的。”李晓奈讽刺道。
“是啊,我让你变成了一个英雄传奇人物,你却这样对待我,我确实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对待恩人的人。”冷天坤的话让李晓奈愈发确定了此时他心情很好的结论。如果在平时,他一定没心情和她开这样让她哭笑不得的玩笑。
“你不停诬陷我是敌国的奸细,轩辕易却从不会上你的当。”李晓奈说的是上一次太子被劫持的事。知道轩辕易从来都是想救她而不是要杀她,这让她彻底放下心里的负担。
“他不是信你,只是舍不得杀你罢了。”冷天坤轻飘飘一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剑,戳穿着她充盈而虚浮的信心。
“你以为他能经得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吗?”他望着她,“我相信轩辕易对你很不错。不过,如果为了你,可能要背上叛国之罪,你说他还会不会坚持要娶你?可能善良的你,也舍不得他为你沦落到如此地步吧?”
李晓奈在他的话里,瞬间失却了温度。
眼泪不知不觉已涌上了眼眶,又不知不觉掉了出来。
在最讨厌的人面前掉眼泪,这不是她想要的,但是,这一刻,眼泪像不属于她了一样,自顾自地倾泻。
她不得不承认,与冷天坤相比,她差得太远。
他轻易就把握了她的弱点,轻易地就能打碎她的一切幻想。如果因为自己而连累别人,哪怕是与自己无亲无故的水儿,她都会内疚,急于补救,更何况是她最爱最在乎的人?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和他,就算是见了面,也不会有好的结果,她想嫁给他,他想娶她,已经变成了奢望?甚至,她在他面前出现,都有可能给他带来危险?那么,回西陆的意义何在?
看着她脸色失血一般的煞白,眼泪滚滚而下,冷天坤的心跳猛地快了一下,牵扯着心脏的某处,痛了一下。
多年以来,这已不是属于他的情绪。只依稀在遥远的多年以前,他曾为某个年轻如斯的女孩心痛过。她的一滴泪,在他的心上留下永恒的痕迹,指引着他人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