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白苏笑道,“将军还没回来,但是让人点了夫人最近喜欢吃的烤鸭送回来。奴婢怕凉了味道不好,所以来喊您。”
苏清欢最近不知道为何,特别喜欢吃烤鸭,而且最喜欢脆脆的,一口咬下唇齿留香的鸭皮。
白苏曾隐隐提醒苏清欢是不是怀孕了,被后者坚决否认了。
他们两人现在忙到夫妻生活受到极大的影响。
但是苏清欢抱怨吗?并没有。陆弃恐怕和她一样。
每日早出晚归、披星戴月,他记挂着他的城墙和堤坝,她得心怀民生和患者……
睡眠的时间都一再被挤占,哪有功夫去伤春悲秋,卿卿我我?
扒拉着手指算算,两人上次,是一个多月前了吧。
苏清欢道:“我再和张先生说几句话就走。”
回到府里,烤鸭已经凉了,并不似刚送来那般脆,但是苏清欢跑了一上午,饿得狠了,还是大快朵颐。
白苏替她布菜,心疼得眼窝发热。
哪家夫人,需要像自己夫人这样辛苦?无论寒冬还是酷暑,田间地头,医馆善堂,书院药田……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这一年,夫人晒黑了许多,但是却精神奕奕,更胜从前。
苏清欢自己说,她就是闲不下来的性格,喜欢给自己找事情做。
“吃得太好了。”苏清欢放下筷子,摸摸肚子笑着站起来道,“看看,像不像四五个月了?”
白苏“扑哧”一笑,“您这样的吃法,便是真正有孕的时候也没有过,是以奴婢前些日子总怀疑您有孕。”
“我和将军一举一动能逃过你的眼睛耳朵?”苏清欢哈哈大笑,看着白苏红了脸。
她又不能自体繁殖,而且自己都多大年纪了,作为一个大夫,她心里这点数还是有的。
正说话间,白芷气呼呼地进来,把珠帘甩得直作响,进门后又把手中提着的红木镂雕两层大食盒重重放到桌上。
“你这又是在哪里受了气?”白苏道,“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收敛些自己的脾气,也就是夫人惯着你。”
苏清欢笑道:“她这脾气可不是我惯的,这锅我不能背,分明是林三把人惯坏了。”
要是往日,白芷肯定要跟她们笑闹,但是今日她真气得狠了,跺跺脚骂道:“恬不知耻的小娼妇!真以为将军没见过女人,什么脏的臭的都会往身边划拉吗?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一家子男盗女娼的货色!”
“这是怎么了?”白苏皱眉道,“你都是要当婆婆的人,怎么说话还一点儿把门的没有。在夫人面前骂骂咧咧的作甚!”
“我这是替夫人鸣不平!”
苏清欢笑道:“是不是又有人往将军面前献殷勤了?”
看样子白芷是给陆弃送饭去了,定然是见了什么所以不高兴。
无非就是女人的事情而已。
陆弃四十多岁,权势滔天,岁月又打磨掉了年轻时候的棱角,与那时的难以接近相比较,现在应该是个稳重平和的美大叔——当然,前提是他没有被激怒。
而且单单从颜值来说,四十多岁的他,比二十多岁都更好看了。
苏清欢忙里偷闲跟他开玩笑的时候还说,“要是你现在落魄了,单单是为了你这张脸,我都得再买你一次。”
结果晚上的时候就被狠狠欺负了,那也是两人最近的一次没羞没臊了。
总之,陆弃现在不管在个人气质风貌还是权力上,都已经达到了人生的巅峰,狂蜂浪蝶,预料之中。
相对而言,岁月对女人就苛刻得多。
年近四十,无论保养如何精心得宜,岁月的痕迹都不可避免地划过身体。
即使周围人都在奉承她年轻貌美,苏清欢也明白,流逝的胶原蛋白,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但是她的心态,比二十年前好了太多,平和淡然之下又不乏斗志,眼界更加开阔,从小我看到了大天下。
夫妻有话说,有钱花,有事做,修行自己,成全他人,苏清欢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特别好。
不羡慕年轻人,不去干涉子女的生活,风起云涌的生活渐渐沉淀下来,静水流深。
回想年轻时候,不是没有错过,比如陆弃出征,她一个人无所寄托,甚至只能去求神拜佛,现在想想实在心酸又可笑。
可是她现在即使知道那没有意义,也会以一种宽和的心态去回忆,以淡然的态度来对待现在。
同床共枕将近二十年,难道现在才要想起怀疑陆弃吗?
他的优秀是会发光的,那些女子飞蛾扑火,与他何干?
白芷怒气冲冲地道:“夫人您是没看到,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都偷偷看将军,就像,就像围着肉转的苍蝇一样让人恶心!不都说索州民风保守吗?可是还有人拿着帕子不自量力地上前要给将军擦汗。我呸,那样的货色,给将军提鞋都不配。”
“要不,”苏清欢开玩笑,“我去走一圈,震慑一下她们?”
“好。”白芷竟然当真了,“就是夫人一直以来菩萨心肠,她们都觉得,如果侥幸得了将军青眼,进门也不会被打骂,神仙一般的好日子。我呸!”
白苏推了她一把:“别闹了,夫人都没放在心上,你激动什么?”
“我怎么不激动!”白芷气坏了,一副要和白苏理论的样子。
“你觉得她们比不过夫人,将军就不这么觉得?”白苏道,“不是我说你,跟了夫人这么多年还听风就是雨。本来没什么事情,你这么大惊小怪,让将军听到了,反而心里不舒服。若是因为他和夫人生了嫌隙,我看你到哪里哭去!”
白芷哼哼着不说话。
苏清欢道:“这么多年,老了老了你还指望她改脾气?没事,也许这么多年,多亏了这只小辣椒帮我镇宅,牛鬼蛇神才不敢靠近呢!”
白苏白芷都笑了。
“咱们走吧,我下午还要去善堂给孩子们检查身体……”
苏清欢的话音未落,就听外面有小丫鬟脆生生地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禀告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