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向爱则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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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切的积累只为一个幸运的瞬间(2)

屈奇发现何欢在空余时间都很忙碌,他以为她专注于律师事务所的事情,全然不知何欢还在为助学贷款奋力打着零时工。最终何欢以她学业上一贯的优秀获得了城中最好律师事务所的入职邀请。屈奇眼中见到的是一直闪着光的何欢,毕业没多久他们就结婚了。

结婚后,屈奇才发现原来那么光鲜亮丽的何欢是个孤儿,她在美国的爷爷只是收留何欢的一位故人,何欢还在非常辛苦地偿还助学贷款。他原以为娶了一个爷爷在美国的优秀女孩,后来才发现何欢除了自己的双手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家族,甚至没有积蓄,一无所有孤零零一人。屈奇发现这一切的时候,有一些嫌弃何欢,在生活中逐渐排斥何欢。

他独自出席一些公务活动、社交场合,跟一些权贵女性接触。何欢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她继续追求自己的事业,她努力适应律师行业的一些社交技能,但是没做到游刃有余。毕业后仅仅五年,她跟屈奇在职场里就拉开很大的距离。

屈奇越来越嫌弃何欢,甚至带着新培养的秘书出席一些公共场合。屈奇的秘书对何欢毫不尊重,她甚至让何欢当众下不了台。何欢实在难以忍受,准备好了离婚协议,请屈奇在上面签字。

她没想到屈奇很洒脱地就签了字。何欢再一次亲眼看着曾经很熟悉的人,揽着秘书堂而皇之地离开。她的心中泛起无限落寞感,但一转念又想,这或许是一种幸运,幸好离开了一段不幸运的婚姻。偏偏祸不单行,有一天何欢晕倒了,她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发现,自己得了乳腺癌。

何欢从医院回到家后,空荡荡的屋子让她感觉异常落寞和孤单。抛弃她的亲生父母、猝不及防失去了生命的柳茹、从来就不愿意收养她的何飞、无可奈何离开的曾爷爷、像一场浮华骗局的屈奇,所有的

这一切都还不算考验吗?命运还安排她要在死亡的边界线上徘徊,这一次她不知道是否有意念可以跟这个病魔搏斗。她每一次都会用“如果”畅想着未来,让希望拖着她离开黑暗的深渊,这一次她想如果能够康复,然后呢,再经历被抛弃、被欺骗、被排斥……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比世事变迁可怕多了。

但是何欢没有任何选择,孤身一人的她只能越挫越勇,她只能挣扎着前行。她很快整理好财务,变卖了自己的房产,只提着一个行李箱来到医院。她不知道能不能从这里再健康地走出来,但是她想最后一搏。

她提着箱子走进医院,对前台护士小姐说:“您好,我准备办理入院手续。”

护士小姐说:“您好,请问您为哪位亲友办理?”何欢很诚恳地看着护士小姐,冷静地说:“为我自己。”护士身边的男主治医生听到后,抬起头看了看何欢。这位主治医生叫作翁一凡,是医院里的年轻医生,刚刚学成归来且对病人呵护有加。翁一凡快步走过来,对何欢说:“何小姐,你检查的那天我们见过,我叫翁一凡,是您上次的检查医师,您的病例在我这里,请跟我来。”他示意何欢跟他走,然后又对身边的护士说:“珍妮,烦劳您一会儿帮这位小姐办理一下入院手续,好吗?”

珍妮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然后问何欢要了身份证等证件开始办理入院手续。

翁一凡带着何欢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医院透亮的通道干净整洁,弥漫着医院药剂特有的气味。翁一凡步履稳健,一米八的身高,步子迈得很大,一米六的何欢很费力地跟着走,不时需要小跑几步。何欢跟不上,停下来说:“翁医生,能否稍微慢一点,您的步子比较大,我追赶有些吃力。”

翁一凡回头看着何欢,低着头笑了:“来医院检查那天,你跑得可快了,我都几乎追不上。没想到今天你走这么慢。”

何欢回忆起当时到医院检查的画面,当时她很惶恐,根本记不得医生的模样,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感觉里:我要活下去,要奔跑,朝着有光的地方奔跑,如果跑过去就温暖了。她的人生一直是这样,从来没有停下来过。

何欢只隐隐约约想起当时的一些画面,她不好意思地说:“翁医生,不好意思,当时有点恍惚,根本记不住细节,只想着要活下去。”“我记得,你是一个很坚强、有着强烈求生意志的病人。我有一些病人在进入医院之前,内心就崩溃了,你还是那么勇往直前,这种求生且稳重的意念让我很惊讶。”翁一凡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何欢。何欢冷静地笑了:“习惯了。”翁一凡回头继续往前走,比刚才慢了一些,他带她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后为她专业讲解如何治疗、整个流程是怎样的、期待何欢能够配合些什么。说完这些之后,翁一凡问了一句:“你的亲人近期应该可以过来照顾你吧?这段时间你非常需要他们,请尽早通知他们过来。”

何欢说:“我是孤儿,且刚离婚没有孩子。”或许是职业习惯,或许是与人交往让她很疲倦,她心直口快地说了,丝毫都没有遮掩这些事实。

翁一凡本来想要给何欢安慰,但是看见何欢那么干脆果断,他努努嘴说:“也好,赤条条无牵挂,你真的很特别。”

何欢笑了:“我大概就是向死而生吧!翁医生,我想我的病房应该已经安排好了,我想去整理一下,那我先走了。”

“好的,明天见!”何欢起身离开办公室,前往护士台询问自己的病房安排情况。她因为没有亲人的护理,所以被安排住进了有特殊护理的病房。她穿上浅蓝色病服,静静躺在床上的时候,才卸下所有的盔甲,平静自己的心绪之后,闭上眼睛任凭脑海中的画面随意浮动。

她脑海中回顾着过往:回忆柳茹娴静地踏着缝纫机,会追问她饿没饿,然后用手轻抚她红润的小脸蛋,她总是说不饿,因为她想做一个最听话不麻烦人的孩子;她也想起了19岁的时候,在一个清晨她带着一捧鲜花坐在柳茹的墓前,说着:“如果你看见现在的我,是不是觉得很安慰?”她想起曾爷爷带着她坐敞篷自行车,游览北京故宫周围,那时夏天柳条随风飘动,护城河里波光粼粼,她第一次吃了冰糖葫芦;她也想起曾爷爷的儿子进门看着她的眼神,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误应该立即消失一样,曾爷爷把她护在身后说:“你可曾想过,她也是被抛弃的人,跟我一样!”她想起屈奇投进一个篮球总会朝着她眨一下眼,然后笑得很灿烂;她也想起混迹高端场所看起来很儒雅的屈奇,骨子里透着追名逐利的贪婪让她反感……一切的一切居然那么清晰,想着想着她累了,枕着眼角的泪水睡去了。

翁一凡忙完手头所有的事,心中总觉得还有什么挂念。他翻看自己的工作日记,上面最后一栏写着“看望新病人何欢”,何欢如此冷静且坦率,这样的性格让他印象深刻。那个女子心中燃烧的希望如此强烈。何欢身上既有对死亡毫无畏惧的勇敢,也有对生存竭尽全力的挣扎,内心是如此坚韧,翁一凡对何欢产生了好奇感。他问了前台何欢的情况,珍妮说:“很稳定,刚刚入睡,翁医生。”

“好好照顾她,珍妮,注意晚间的情况,数据要记录清楚。”“会的,翁医生!”珍妮很认真地回复一凡医生。翁一凡推开病房的门,轻轻走了进去,看了一下何欢身边各种仪器的参数和床头的记录。然后俯下身静静看着这个女子,浅浅的暖光投映在她的脸上,她的脸色依然苍白,呼吸均匀,睡得很安稳,只是眼角有泪痕。翁一凡下意识帮她拉了拉被子,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翁一凡在回家的路上多了一点心事——她居然没有亲人而且还离婚了,在这个城市还有这么孤独的人。

翁一凡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孤独的,父母离异之后没有人愿意照料翁一凡,他自小就跟着外婆长大。后来疾病带走了最亲密的外婆,翁一凡下定决心要做一名医生,希望能够减少病人的痛苦。他非常努力,一边打工一边上学,再辛苦都不愿放弃,悬壶济世的慈悯之心让他一直专注于医学研究。与何欢有种类似遭遇的翁一凡,对何欢产生了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