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林娇一旦决定回家,她的心就已经似箭一样的飞回家了。
出来三年,从来没有一刻,像这几天这么难熬,又是这么想家。这半个月来,她几乎是数着日子过,每过一天都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所幸在这漫长又难熬的日子里,她收到了失去联系了两年多的魏星的信。
原来,魏星两年前进的厂一开始还是好好的,后来由于老板老是拖工资,导致很多员工出厂。出厂之后,就没有新员工进厂了。
直到这一刻老板才感到了危机,便把厂全封闭起来,不让厂里面的员工出厂门半步,哪怕是要去买一些生活用品,也只能允许一个员工出去买,而且还要有老板的人一起跟着才行。
这么一来,他们厂从一个还不错的厂,一夜之间就成为了一个黑厂,做了一年,不但一分钱也没有拿到,还要时时刻刻像奴隶一样工作到半夜,甚至是通宵,吃得用的都是极差的。
在如此极度严苛又恶劣的环境之下,魏星和他的铁哥们三翻几次地想办法逃离,却在半路上被抓了回去。抓回去之后,把他们痛打一顿,他们便不敢再逃了。
如是这般再做了一年多,因为厂里员工与家人失去联系太长时间,亲属们便找了过来,发现这么一个黑厂,便报了警,于是,就有了解救。
魏星就这么被解救出来了,但身上没有钱,便不能回家,只能跟着铁哥们又进了另外一个厂暂时做着,想着等做到领了工资的时候,他就准备回家。
魏林娇看到魏星的来信,难过得心都要停止呼吸了。
她再也没有想到魏星这两年多的生活,竟然会是活在黑厂当中。她以为,他失去联系就是和几年前一样,是他不愿意与家人联系,所以她和家里人并不怎么担心他。
她一旦知道魏星原来过的这么苦这么累,便把离厂结清的工资寄了一大半给魏星,希望他在新厂好好做,并好好的生活下去;或者,如果他想要回家,也可以用她寄的钱买车票回家。
她则带着两三百块钱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她以为,这次回家一定会像三年前一样,在路途上花很长时间。却没有想到,这次回家的时候,车子走的是全程国道,几乎没有再走省道了。她还记得以前来的时候,从东莞到珠海,要坐一段很长的船程,这次回去却没有再坐船了。
这说明,这两三年来各省各地修了好多国道,国道比省道快速多了。让她整整省了十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就到了家。
当她站在自家门前看着那大开的大门时,她的心都要为之颤抖了。她想着,那大门里面黑漆漆的客厅与厨房连一体的房子里,会有多少人在忙碌着?或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应该都去田地里干活了吧?
她站在门前一时间竟然不敢进家门,哦,不是不敢进,而是太激动,太高兴,又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所以,她不敢往前再走一步,就是怕往前走一步,面眼前的家和打开的大门,就会在她的眼前消失。
她在门前又喜又悲,又酸又甜,又苦又乐地站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后面一声低沉的呼唤传来,才让她惊讶而又惊喜地转过头,看到魏星背着一个红白相间的油布包,顶着微风和太阳站得笔直,他的脸上有着风霜般的苍桑之感,黑眼睛闪烁着一种厌世之气。
她看了‘啊’地一声,惊叫:“魏星,你怎么回来了?”
“你怎么也回来了?”魏林星从她的身后越过去,一边往前走,一边低声道,“三年没有回家,村里和家里搞什么鬼?怎么到处都扯着大红幅条?”
“你说什么?”魏林娇由于满心满眼都是家里的人,对于村里的样子,和家里的样子怎样,她倒是没有在意。
这时候经魏星提起,再看魏星大步向着自己家的外墙走去,这才看清,在自己家的外墙上,围上了一圈红布条,条上写了满满的几个大黄字:生男生女都一样!计划生育,人人有责!
“什么鬼?”魏林娇看了忍不住问道。
魏星回头瞪了魏林娇一眼,不满地道:“这是标语都不懂?”
“我知道啊。但是,这不是计划生育的标语吗?怎么挂到我们家里来了?”
“何止是挂到我们家里来,全村都挂满了。一进村,因为到处都挂满了这样的红幅条,感觉整个村都是破破烂烂的,有碍观瞻。”
魏林娇问:“挂这么多计划生育的标语,难道我们村也要搞计划生育了?”
魏星闻言鄙视地瞪了魏林娇一眼:“我们县很早以前就有计划生育,好吗?只是抓得不严。不像有些省份有些地方,七零年代的时候就抓得严,有的是八零年代的时候抓得严。
我们这个县,以前也有抓,只是很松,口头上说两句就行,没有实际行动。看现在这个架式,我们县这几年应该开始狠抓了。”
魏林娇道:“狠抓就狠抓呗,干嘛把布条挂在我们家强上?”
魏星没有答,而是把背着的包往地上一扔,这才跳起脚就把围在自家墙上的大红幅条给扯了下来。然后,他拿着红幅条和背包与魏林娇一起走进了大门。
三年不进大门,魏林娇和魏星一样,站在大门口好一会才适应屋里的黑暗。然后,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才发现黑暗的房里,只有奶奶和一个小祖宗似的,两岁左右的孩子在吃饭和玩游闹。
只见奶奶一边喂着小孩子吃饭,一边还要被小孩子各种折磨。
魏林娇看了不忍,便大声喝斥:“喂,小鬼,你是谁?为什么趴在我奶奶的身上又打又闹?”
她说着走了过去,把小孩子从奶奶的身上拖了下来。小孩子从来没有见过魏林娇,再加上她又如此恶劣,被她强行一拖,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对着魏林娇就是拳打脚踢。
魏林娇只用一根手指头,就把小孩子的全部武力给制服了:“你还挺凶的,告诉我,你爸爸妈妈是谁?为什么跑我家里来欺侮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