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仗人势。”牧老夫人这话是冲着戚公公的背影说的，却是在骂曲宋儿。
“母亲这话可算说对了，只要我父亲在，大黑就特别猖狂，有一回府里进了个贼人，大黑吠了一声就扑上去了，直接从那贼人大腿上撕下一块肉，血淋淋的，啧啧啧……”曲宋儿张牙舞爪地在牧老夫人跟前比划了一下，轻笑着进府了。
牧老夫人想起那日情状，仍然心有余悸，扁着嘴半晌也没能再说出一句话来。
夜里，曲宋儿翻来覆去睡不着，牧璋转醒，替曲宋儿掖了掖被角，声音沙哑：“怎么了？有心事吗？”
见牧璋已醒，曲宋儿干脆坐了起来，皱眉道：“你还记得孟楚妤的那块羌古玉佩吗？今日我与皇后娘娘在荣街时，发现那块玉佩被她身边的谷枭当掉了。”
“怎么会？！”牧璋也睡意全无，惊讶无比，“那块玉佩可真当得上是一块奇物。”
“所以我觉得，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曲宋儿转身搂住牧璋的脖子，熟悉的温度传来，让她瞬间睡意昏沉。
“既觉得有问题，你就去查吧，我一定站你这边。”牧璋收紧臂弯，将曲宋儿牢牢抱在怀里，低头却已听见怀中的人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牧璋心疼地抚平曲宋儿在睡梦中皱起的眉头，随后在她颊上落下一吻，抱着她沉沉睡去。
次日曲宋儿醒来的时候，牧璋已经进宫议事去了，尽管胥烨免了他七日早朝，但今日来边疆有乱匪作祟，他在府里也不得安然，索性便进宫去了。
曲宋儿起身梳妆，院外的丫头进来传话，说孟楚妤在正院外等着给她请安，曲宋儿正好有话要问她，便让那丫头把人请进来了。
“给王妃娘娘请安。”孟楚妤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看起来比以前更加懂事乖巧。
曲宋儿将长发挽好，伸手扶起她，笑道：“妹妹的胎可还安稳？”
这一声“妹妹”，让孟楚妤愣在原地，她原本是想来给曲宋儿下些软钉子的，现下曲宋儿却突然与她亲近，她一下倒不知要怎样开口了。
“胎相都好。”孟楚妤顺着曲宋儿的手坐下，双手抚上小腹，恬然道，“只是这孩子闹腾得狠，虽还不足三月，却是天天让我吃不下睡不好，府医说我腹部偏圆，大约是个男孩。”
说到“男孩”，孟楚妤微抬眼帘看向曲宋儿，面上多了一些得意之色。
曲宋儿心中微沉，面上却装作欢喜的样子，握住孟楚妤的手道：“男孩最好，昭儿正缺一位弟弟作伴，否则将来一个人骑马射箭，也是孤单。”
闻言，孟楚妤更加惊诧，实在摸不透曲宋儿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曲宋儿轻笑一声，面带歉意，声音平添几分诚恳：“妹妹初入府的那段时间，真真是姐姐狭隘了，一时糊涂才对妹妹多番为难，现下已然悔悟，就是不知道妹妹肯不肯原谅姐姐这一回？来日待你腹中孩子落地，我一定向皇上替他求一个郡王之位。”
“姐姐这话差了，妹妹怎敢对您有怨气。”孟楚妤认认真真地盯着曲宋儿的神色，却是一点异样都看不出来，她虽不信曲宋儿的话，但也权当曲宋儿所说是在为她的孩子讨个彩头。
“我记得妹妹入府那日腰间挂了一块羌古玉佩，很精致的样子，这两日怎的不见戴出来了？”曲宋儿突然话锋一转，问了孟楚妤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孟楚妤一时间有些支吾，很快就笑道，“妹妹身份低微，怎能将那样的华贵之物时时戴在身上，岂不是僭越了。”
“那又何妨？不过妹妹能如此懂礼数也是好事。”曲宋儿心中鄙夷，不依不饶道，“那羌古玉佩真真是好东西，我也就只见过一次，不知妹妹可否将它拿出来，再让我一饱眼福。”
孟楚妤的脸色明显一白，停顿片刻后说道：“因为妹妹已经不打算将它戴出来了，因此放在了箱子底，若要找出来恐怕还得废一番功夫呢，不如改日吧，妹妹找到了就拿过来。”
“如此便好了。”曲宋儿嘴角浮起淡笑，孟楚妤撒谎，那必定是有见不得人的理由在里面，若能查出来，只怕要在牧府掀起一番惊涛骇浪了。
闲话几句后，曲宋儿便打发走了孟楚妤，随后就让云穗叫着管家带来牧府近几个月的账本，对外只说是正院的花木开支出了些岔子要查一查。
管家得了命令即刻就赶来，脸上却是愁云惨淡：“娘娘，行云阁这月的开支格外大，报上来的账目全都是说孟侧妃给胎儿买了东西回来，但小的明里暗里查了好几回，她确确实实没买多少，这……”
“唉。”管家叹了口气，指着账本对曲宋儿道，“孟侧妃是主子，这方面小的也无权过问，牧老夫人又偏帮侧妃，自然也不管，王爷忙于政事，娘娘您又不在，小的正愁没法交差呢。”
曲宋儿仔仔细细算着时间，发现孟楚妤开销变大是从她与牧璋大婚后就隐隐约约开始了，起初只是大出一点，不足以引人注目，后面却越来越收不住。
她嫁入牧府不愁吃穿用度，那这些钱花去了哪里？为什么又要用孩子作为借口？
曲宋儿越想越不对劲，脸面上却波澜不惊，“啪”的一声将账本合上，道：“牧府能有今日，全是王爷刀尖舔血得来的，我们自然也该节俭些。往后府里的所有人当月支出都只能在本分月例之内，若有其余支出，必须要先问过我。”
“是，小的一会就吩咐下去。”管家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还好曲宋儿没有怪他清查不力之罪，否则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收起账本，管家便直直往行云阁的方向去了，他当然明白，曲宋儿这个命令就是针对孟楚妤下的，也正好能给他日后剩下一大波麻烦。
“云穗，去叫单飞统领来一趟，记得悄悄的去，我倒要看看，孟楚妤和夏国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曲宋儿打开茶盖，嘴角在氤氲雾气之下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