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府的午后向来静谧。
蝉鸣切切,曲宋儿手捧一卷医书倚在窗边翻阅。
玉芙被她以照顾“生病”的翠儿借口打发走了,牧璋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处理着手中的事务。
曲宋儿十分喜爱这样难得平静的时光,可没过多久,它就被一队禁卫军的到来搅乱了。
“外面发生了何事?”曲宋儿抬头向外看去,眉头微皱,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安。
她话音刚落,就看到管家狼狈地穿过大堂,直奔二人主院而来,跑的近了,才听清楚他口中正喊着:“将军不好了!皇上……皇上他……”大概是太过惊恐,以至于话都说不清了,叫人听不明白。
不过他就算没继续说下去,从他身后涌出来的十几个身披铠甲手执利器的禁卫军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禁卫军首领直接大步向主屋走来,站在敞开的房门外,抱拳道:“牧将军,在下奉皇上命,前来搜查牧府!”虽然口口声声说奉命行事,但这名禁卫军首领却对搜查什么绝口不提。
曲宋儿和牧璋对视了一眼,二人心里都清楚,这恐怕就是来找牧府通敌叛国的证据的,只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胥宗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他们前脚刚将那些莫须有的证据毁尸灭迹,皇上后脚就派人来搜查了,若是当时他们再慢一步,现在恐怕就......
牧璋颔首道:“请便。”
于是,禁卫军首领大手一挥,他身后的十几个人便四散开来,每人一处地方,连牧璋和曲宋儿的卧房都没有放过,一一搜遍了,结果却什么也没找到。
听到手下汇报,禁卫军首领脸色阴沉,断定是手下办事不利,于是又是一道命令出口:“继续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掘地三尺?!”一听这话,曲宋儿的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怒道:“元统领,你当这是哪里?你眼里还有没有牧将军!”
元统领并没有理会曲宋儿的质问,直接挥挥手,下面的人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大规模搜索。
这次,他们并没有任何顾忌,只要是能藏东西的地方,就算是砸,也要刨根问底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就连牧府的下人们,都被一个个押出来审问搜查。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抄家呢!
牧璋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方才他顾忌着皇上,对这人还算礼遇,可对方偏偏得寸进尺,半点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这就怪不得他了!
铮鸣之声响起,转瞬之间,牧璋的剑已经横在了元统领的面前
“牧璋!你想造反不成?我可是奉旨行事,你竟敢拿剑指着我!”
“奉旨拆家?”曲宋儿讥讽地笑道:“恐怕皇上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元统领,违背圣意,我看要造反的人是你才对吧?”
牧璋又不假辞色地补了一句:“元统领以下犯上,今日是本将军,明日是不是就轮到别人了?”
这个“别人”指得是谁不消说,谁都知道。
元统领万万没想到这两人能反过来给他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吓的脑门冒汗,却愣是没有表现出来,强撑着没有说话,冷着一张脸,过了不久,这才终于等来了属下的搜查结果。
没有,还是没有!
牧璋脸色更加沉凝,显然是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你们的人,动作还真是快!现在可以给本将军一个交代了吗?”
元统领虽说也有些诧异现在的结果,但被牧璋这么一问,也没有再深究,只是传达了皇上的口谕:“皇上宣牧将军进宫,亲自解释这件事。”
“我正有此意。”牧璋脸上带着隐隐的愠怒,语气中颇有些被莫名其妙针对的愤懑,若不是曲宋儿知道他其实心如明镜,或许也会被骗到。
看着一院子的狼藉,牧璋临走之前心疼地看着曲宋儿:“宋儿,府里还要麻烦你了,我很快回来。”
曲宋儿点了点头,嘱咐道:“一切小心。”
牧璋这才和元统领迅速进宫面圣。
戚公公在殿外已经等候多时了,在牧璋接近的时候,对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牧璋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也不知道看没看见。
“臣牧璋,参见皇上!”牧璋规矩行礼后,半天没听到皇上叫起的声音,就知道对方正在气头上。
皇上掀起眼皮,却吩咐身边的路公公去吧元统领叫了进来。
元统领将搜查的结果如实禀报,皇上浑浊的目光之中忽然腾的升起了一团怒火。
“把宗王给朕叫来!把他给朕叫来!”
皇上震怒,底下的人丝毫不敢懈怠,出去不到半刻,胥宗就跟着脚下生风的內侍进入殿内。
结果他人还没站定,皇上就直接抄起案上的砚台砸了过来,正中额头,顿时血流如注。
胥宗连忙跪了下来。
皇上砸了人,气却没消,指着胥宗的鼻子厉声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牧璋通敌叛国?!朕让元杰去查,牧璋好着呢!你这样是要让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胥宗刚想解释,牧璋却当先一步站了出来:“皇上,通敌叛国怎会与臣有所牵扯?”
“还不是朕这个宗王!”皇上没好气地将黑锅甩给胥宗,转头又安抚牧璋起来:“是朕听信了那些话,误会了牧卿,倘若元杰有哪里冒犯了爱卿,朕帮你收拾他!”
牧璋不会傻傻的以为皇上是真的在向他服软,对元杰之前的行为只轻描淡写地带过。
但是胥宗如今既然沉不住气动了手,没有给他牧府致命一击,这回就不能完好无损地揭过!
“皇上,不知宗王是如何得知这种消息的?臣清清白白,自己都没有做过的事,何以别人反倒会一口咬定?”
皇上正是气恼这一点,牧璋算是说到了关键。
他内心对胥宗的失望已经是极深的了,他这几个儿子,明里暗里的争斗,胥宗从不藏着掖着,这放到以前,皇上或许还放心一些,可这次,他千不该万不该,偏偏用这种事开刀,还没有证据,平白让牧璋将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