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完了饭。
牧璋对曲宋儿的呵护，极大程度的获得了曲府的好感。
曲夫人虽然嘴上说些教导曲宋儿的话，但亲眼见着牧璋的贴心，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老爷，夫人，洛儿小姐来了。”
几人正欢笑攀谈，这声通报瞬间将气氛拉到了低谷。
“她来作甚？”曲夫人眸中的不悦不加掩饰。
曲老爷略微犹豫之后，才道：“让她进来吧！”
“是。”
通传的人下去了，曲夫人不悦的瞥向曲老爷：“今儿回门，大喜的日子，她来作甚？”
曲洛儿就在门外不远处，步入大厅时，刚巧听到了曲夫人的最后一句话。
她神色僵了又僵，努力挤出一丝笑意，走上前来行礼：“洛儿见过爹娘。”
“起来吧！”
曲老爷瞥了她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
曲洛儿抬头看，一行人的目光齐齐汇集在她身上，众人落座，面前都放着茶水、点心，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而这其中，没有她，亦没有她娘。
曲洛儿心中生起悲愤，但没有表露出来，只低眉顺眼的退到旁边。
一如在府中的懦弱。
她观察四周时，曲宋儿同样也在看着她，她额角有一抹淤青，嘴角似有些红痕。
察觉到了曲宋儿的注视，曲洛儿将头垂的更低了。
“你来作甚？”曲老爷开口询问，言语冰冷，仿若在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曲洛儿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这是……她爹啊！
“女儿想见小娘一面。”曲洛儿说着，吃力的跪在了地上。
她四肢纤细，显得整个人格外的羸弱。
今日前来，她只身一人，身旁连个丫鬟都没跟着。
方才下跪，众人也都只眼睁睁的看着，并无上前相帮的意思。
“不准。”
曲老爷直接驳了曲洛儿的意思。
宋儿那日出嫁，胥宗与她便想去离院看望二夫人，好在阿大严防死守，未能让他们得逞。
今日特意赶在曲宋儿回门前来，除了恶心他们之外，不知还藏着什么鬼把戏。
“爹，我求求你了。”
曲洛儿的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她哀求的看着曲老爷，面上的伤更显眼了一些。
瞧见曲洛儿额角的淤青后，曲老爷皱紧了眉头：“宗王动手打你了？”
闻言，曲洛儿紧咬着牙，手指交缠在一起，显然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没有。”最终，她也只说了这样一句。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曲洛儿遭遇了何事，他们不难看出。
曲老爷再怎么冷血，底下跪着的，也是有着他血缘关系的女儿，他迟疑之后，终究还是道了一声：“去吧！”
“爹，您同意了？”曲洛儿面上立即大喜，她激动的看着曲老爷。
曲老爷微微点头：“嗯。”
曲宋儿见状，只心中叹息，并未出声阻止。
“老爷，不好了，二夫人病重垂危，快要不行了。”
一声通传犹如晴天霹雳，将曲洛儿面上的欣喜在瞬间劈得干干净净，她难以置信的转头，一字一顿的问：“你说什么？”
“二夫人病重垂危，快要不行了。”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
曲洛儿眼泪瞬间决堤，她仓皇的想要爬起来，可身子太重，不仅没爬起来，还险些摔倒。
“娘，我要去看我娘。”
此刻的曲洛儿，哪还顾得上礼仪尊卑，她浑身一个劲儿的发抖，拼了命的想往起站。
就在她身旁的下人见状，赶忙将她扶了起来：“三小姐，你……”
“去看看。”
曲宋儿蹙紧了眉头，说道。
“老爷。”曲夫人看向曲老爷，出声询问。
“去看看。”
一行人连同抑制不住浑身哆嗦的曲洛儿一齐向离院走去。
去往离院的路上，曲宋儿回头瞥了曲洛儿好几眼。
曲洛儿满眼是泪，连路都看不清，哪还能顾得上曲宋儿的注视。
此时此刻，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她娘的身边。
“小姐。”
在外守着的阿大在看到曲宋儿后，眼中有了瞬间的光亮，这光亮在看到她身旁的牧璋后，登时熄灭。
曲宋儿点头：“辛苦你了。”
狭小的小屋内，曲老爷等一众人都走了进去。
曲洛儿在看到躺在床上，形同骷髅的二夫人后，眼泪再次决堤：“娘。”
撕心裂肺的惨叫，惊起了在床上的二夫人。
二夫人艰难侧头，发颤的手微微抬起，眼神迷离：“是洛儿么？是娘……”
“是我。”
走向二夫人床边的路很短，却耗费了曲洛儿的全部气力。
“洛儿，洛儿……”二夫人气若游丝，却还是一直在呼喊曲洛儿的名字。
曲洛儿跪在二夫人床边，眼睛红肿，眼泪像不要命一样的汹涌而出。
“娘，娘我在。”
二夫人嘴角牵起一丝浅笑：“娘能再见你一面，便心满意足了。”
“娘，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曲洛儿拼命挤掉眼中的泪，让二夫人的身影能变得清晰些。
“你听娘说。”二夫人握着曲洛儿的手：“咱们娘俩犯下诸多过错，娘今日落得这步田地，乃是罪有应得，你莫要迁怒与任何人，心存善念，不争……不抢。”
一段话，二夫人断断续续说了很久。
“娘，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曲洛儿拼命摇头。
“娘说的话，你都记下了么？”
眼前着二夫人的气息愈发微弱，曲洛儿终于在漫天的悲伤中反应了过来，她转头看向曲宋儿。
“大姐姐，大姐姐你最是心善，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救救我娘吧！”
曲洛儿跪走着，到了曲宋儿面前，拽着她的衣襟，声嘶力竭：“小姐姐，当牛做马，哪怕是要了我的命，也请你救救我娘吧！”
曲洛儿红肿的眼中，充斥着无尽的祈求。
眼前的一幕，令曲宋儿的心不可置否的软了一下，她并没有直接推开曲洛儿，而是摇了摇头：“救不了了，药石无医。”
“大姐姐，您医术精湛，一定能救得了的，一定能。”
曲洛儿不肯罢手，她死死的拽着曲宋儿的衣襟，绝望逐渐蔓延至她的眼中。
牧璋见状，上前一步隔断了曲洛儿的拉扯：“你娘的病并非一朝一夕，如今走到了尽头，便是大罗神仙都难救。”
“不会的，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