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参汤再好好的睡一觉,陈丹青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白无尘和贺子羡一前一后走进房间来,看到陈丹青的面如死灰的脸、了无生趣的神情,白无尘更是眉头一皱、痛心无比。贺子羡走过去,柔声道:“丹青,感觉好一点了吗?”
陈丹青道:“已无大碍,多谢。”
白无尘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挪不开脚步,两人都把目光移过来,他才慢慢走进。可是他神情颇为复杂,五味杂陈。陈丹青道:“明日,我就能起身了。”然后一拱手,白贺两人皆是一惊,赶忙上前拉住他,陈丹青道:“我想……请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白无尘道:“是郎子白吗?”
陈丹青道:“嗯”
白无尘道:“听说,那日你二人昏迷后,毕天宝叫门徒将他扔进了福江,苍竹仙人和陈家主等人到凡厘后将他们杀了个干净,沿着岸边找了,只见一滩血水并没有看见他的尸首。”
陈丹青急切道:“当时,你也在吗?”
白无尘沉闷着道:“嗯,祈灵死时,灵力溃散,修仙之人都能感受到,我便赶过去了。”
贺子羡问道:“可是你在汝门,最先感受到祈灵灵力的应当是陈家人,他们御剑赶到凡厘尚且需要一些时间,你怎么会?”
白无尘道:“我到汝门也时常伴丹青左右,所以对祈灵很是熟悉。”
贺子羡又问:“可你赶到了,没有立马杀了毕家的人?”
白无尘神情复杂,道:“对,丹青伤得太重,我当时只想着救丹青。”
陈丹青嘴角微扬,眼睛里也有了一些光彩,道:“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们。没有尸首,就证明他还活着。”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暗淡下来,问:“你们可知有什么法子能复活灵兽吗?”贺子羡摇摇头,陈丹青再看向白无尘,道:“无尘,你游历四方,可有听说过这样的仙人。”
白无尘神色黯然道:“不曾”
他心中涌上一股强大的恐惧和孤独,祈灵是唯一的时时刻刻都陪着他的朋友,可他竟亲手杀了这个朋友。他还记得他杀害祈灵时,祈灵没有反抗、甚至像是在请求陈丹青快点动手。想到这里陈丹青更加心痛,郎子白一只胳膊、一条腿都快要断了,流了很多血,又被扔进河里。那该有多么疼,他最习惯呆在一起的“两个人”都离开了。陈丹青痛恨自己,恨自己修为如此之高竟还要受人威胁,恨自己没能保护好最重要的两个人。
见他半晌不说话,贺子羡安慰道:“丹青,祈灵死不能复生,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我会派人找郎子白的。至于祈灵,接受他的离开吧。”
白无尘道:“贺公子说的没错,丹青,让祈灵好好下葬吧。”
……
修竹阁正殿内,祈灵的尸首被摆放在桌上。苍竹仙人目光深邃,神色肃穆。陈明训走进来道:“师父,毕天宝的头已经送回崇遂了。”
苍竹仙人道:“是谁见得你?”
陈明训道:“是仙主和毕深。”
苍竹仙人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陈明训道:“毕深大怒,扬言要杀了我们陈家人,徒儿差点没能回来;好在半路遇到九天仙人陪同,还有毕益决定向我们陈家开战,是九天仙人出面他才没有立即实行。”
苍竹仙人大怒道:“哼!终于轮到我们陈家了,仅仅一年的时间,他毕家先后灭了龙家、凌家,他毕深的草包儿子竟敢逼着我的丹青废修为,杀灵兽,这笔账老子早就该跟他算了。仙主,呸!他根本就不配!”
陈明渊道:“师父,毕家家大业大,毕益又是仙主,若是开战,他凭借仙主就能号召各世家。对我们陈家极为不利,如果开战龙凌两家就是我们的下场。”
苍竹仙人闭上眼睛叹息一声,思忖片刻,道:“在京华时,他逼着萧情废了修为,还让他脱离我陈家族谱,如今毕天宝又逼着我的丹青杀兽。忍无可忍,这一战是迟早的事!”
次日,陈丹青气色好了许多,从修竹阁那边传来幽幽的笛萧乐音,那是在为祈灵送行,秋风萧瑟陈真玲给他披了一件外衣,然后在陈真玲的搀扶下,他神色凝重的往修竹阁正殿去。众人在正殿两边整齐的站着,他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神情冷清、生人勿进。在众人的目光中前进,苍竹仙人,陈明渊、陈明训站在最前方,他们的面前是一个楠木雕花的盒子,那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只睡得香甜的白色鹟鸟。
陈丹青推开陈真玲搀扶的手,神色冷清、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过去。没有人看得出来他是什么情绪,在他伸手推开那个盒子时,众人明显的看到他痉挛的手。苍竹仙人为他推开盒子,他两行清泪霎的落下,然后便是他呜呜的抽咽声。站在两旁的陈家弟子拿出笛萧,又演奏一曲为祈灵送行。
祈灵葬在了雅竹堂旁边的竹林里,明明是一只小鸟,他的坟墓却和其他人一般无二。陈丹青在墓前站了好一会儿,众人都纷纷散去,他却没有要离去的意思。陈家人都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喜静,后来只留下陈真玲,眼看着就要到了晚上,陈真玲仍守在他的身后。
陈丹青道:“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陈真玲便回去了,没有人能够和陈丹青呆太长时间,对于陈丹青来说不是你走就是我走,除了郎子白。两年前,修灵真人自缢他也像这样站了整整一夜,但有郎子白陪着。陈真玲躲在远处看着他身长玉立的背影,落寞、孤单又寒冷,让人不敢靠近。
祈灵的葬礼过后,贺子羡和白无尘也要离开了。陈丹青守在祈灵的墓前没有来送他们,是苍竹仙人亲自送别他们的。到了山下门徒的住所时,两个少年道:“苍竹仙人、陈家主、翠竹真人还请留步,还望各位能开导一下丹青。告辞了”
白无尘看向竹林深处,目光不舍,苍竹仙人道:“丹青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两位请放心吧,丹青不会有事的。”
白无尘望着最顶上出神,仿佛有很多心事,最后依依不舍道:“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