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戒笑意盈盈,眼睛里有说不出来的东西。郎飘蓬也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开心了一会儿,陈明戒像是才意识到什么似的,笑容慢慢消失。郎飘蓬看在眼里,开口说道:“其实我看得出来明戒兄还是对陈家的人或事有着无比的热忱,不如……”
后面的话不需郎飘蓬说完,陈明戒也能知道是什么内容。陈明戒看着他,那双试探性地眼睛看起来小心翼翼。忽然他嘴角浅浅一弯,世人都以为他与他爹苍竹仙人只是性子太倔,谁都不服软才二十年了还待在修灵山。只有陈明戒一个人知道,他是不会原谅他父亲的所作所为的。没有人会理解他的心情的,就连与他朝夕相处的大师兄陈明渊、三师弟陈明训都不知那件事的全景,那种因为误闯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的事,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无法从他的心中释怀。
陈家人只知道陈明戒是在文蔷夫人死后,脾气开始变得暴戾,谁都不搭、谁也不理。随后就是两年后他宣布离开汝门陈家,自立门户。苍竹仙人又何尝不心痛,若这世间什么事都能如愿的进行下去,他又怎会犯下这种错误。
苍竹仙人名叫陈良,字南豪,是陈家第五代家主,以前的陈家虽然修为方面有造诣,可是在驯兽方面还资质平平,后来陈南豪在竹林深处驯服了灵兽狐狸,取名为“竹里”,当时正是凡厘凤家发生内乱、毕益乘机灭了凤家,成了仙主,封赏百家,选出了具有代表性的驯兽修仙十大世家,陈家才名声大噪。
见陈明戒只是笑着,笑容中还带着伤情,郎飘蓬便调转了话题问陈明戒“不知道,你肯收子白为徒吗?”
陈丹青听了眼神中露出一抹惊疑之色,旋即又恢复如常。郎飘蓬继续说道:“子白到了这个年纪才驯兽,我知道晚了,可是他是带着一腔热忱来的。请修灵真人成全他!”
陈明戒神情又变得愉悦起来,说道:“其实子白很有灵性的,他又这么的机灵。即使是半途进入也能有一番作为。”郎子白咧嘴嘿嘿的笑着,陈明戒又道:“拜我为师,可是要改姓的,子白,你愿意吗?”
郎子白整个人都愣住了,看了一旁的陈丹青一眼才回复过来。问道:“非得改姓吗陈伯伯?”陈明戒笑笑,郎飘蓬解释道:“要想拜入世家的门下做弟子,确实是要改姓的,门徒就不用。”郎子白噘着嘴,一副被蒙在鼓里最后真相大白自己是受害者的样子。
陈明戒看着他的样子甚为可爱,不觉嘴角又轻轻上扬。郎飘蓬拿出一把剑,剑身颜色呈现黑中带着暗红,剑鞘上有着或兽或花纹的图案,郎飘蓬说道:“这是爹以前的佩剑,因为决定不再驯兽修仙就削了他的名字,现在把他给你,你给他取一个名字吧,有了名字佩剑也就有了灵性。”
郎子白欣喜的接过佩剑,仔细的检查了个遍,他拔出剑,剑身呈现暗红色。郎子白惊疑道:“爹,为什么他是这种颜色的,像是经常杀人一样。”
郎飘蓬道:“它以前确实杀过人,但绝不滥杀无辜。至于颜色则是与造它的玄铁有关,当初我四处集灵,发现了一块暗红色的玄铁便叫铸剑师打了这把剑。”
郎子白道:“那他真的是太神奇了,灵剑有灵,以后我一定会让他发挥出它应有的价值的。”突然郎子白把目光看向陈丹青手中的映心,神情又变得失落起来,手中的这把剑外观不如映心淡雅,映心都是青玉镶嵌的,而自己手中完全是一块红色的玄铁做成,叹了一口气,郎子白像是已经安慰了自己,开始认真的思考着该给这把剑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郎子白道:“不如叫它‘纵豪’吧!怎么样?”众人皆是一惊。
郎飘蓬问:“取自何意?”
郎子白道:“纵豪,就是希望我能够不为世事所累,一生行正义事,自信潇洒!”郎子白自信满满的看着众人,果然是少年英气,话语都是如此的自信张扬。郎飘蓬满意的点点头,贺秋雨则是摸摸他的头,道:“娘希望此生你不仅能够自信潇洒,还愿你此生无病无灾,永远都快快乐乐的。”郎子白微笑着点点头,再把目光投向陈明戒,陈明戒也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你有这样的心境是为难得,那我便愿你不论经历什么都还能有这样一份心境。”
郎子白再看向陈丹青,陈丹青淡淡开口道:“甚好!”郎子白看着他莞尔一笑,随后又收起剑,朗声道:“爹、娘,陈伯伯!我不拜师了!我不能改姓,驯兽一事我自己慢慢来。”郎飘蓬和贺秋雨欣慰一笑,陈明戒问:“贤侄啊,那日让祈灵带着你出去,有没有什么收货?”
郎子白:“额……挺好玩的,灵力嘛,我没有感觉到。”
陈明戒:“哈哈哈,这个不要紧,从今日开始你要出去集灵,这样要不了多久你的灵力就能完全激发出来,到时候才能进入正轨。”
郎子白:“嗯,我会认真去集灵的。”
陈明戒点点头,又看向陈丹青,道:“丹青,你随我到房中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陈丹青随着师父去了屋中,郎飘蓬等人留在月下独饮。到了屋中,陈明戒吩咐道:“去案几上拿我写的那封信来,没有署名那封。”陈丹青照做了,陈明戒在蒲团上打坐。陈丹青拿了过来,陈明戒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吩咐道:“你且打坐吧!”陈丹青照做,坐端正了陈明戒道:“丹青,你与师父在这修灵山相依为命十八年,你是百年难遇的奇才。有你在师父才没有这么无聊,也许你是上天送给我的宝贝。”
陈丹青微微道:“师父,你想说什么?”
陈明戒微笑着,道:“丹青,你一定要记住但行正义事,不问功与过。也要记住每个人心中都有对错的评判法则,你只要保护你想保护的,跟着心灵走。明白吗?”
陈丹青听得茫然,也预感到什么。他点点头,陈明戒继续道:“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但我也不会承认我是错的。呵呵,你别看师父整日大大咧咧的、不是喝酒就是睡觉。师父曾经也是一个心怀大志的阳光少年郎,只是命运弄人,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陈丹青关切道:“师父,你今日到底怎么了?”
陈明戒继续笑着说道:“丹青,你很小的时候我就给你讲汝门竹海的事,你可还记得?”
陈丹青:“记得,师父,我都记得!师父常与大师伯、三师叔到各处集灵,竹海有三个大殿,这些我都记得!”
陈明戒道:“若以后我让你去汝门与师公、师伯、师叔他们相认,你可愿意。”
陈丹青道:“师父吩咐,徒儿愿意。”
陈明戒道:“那好,娄家的毒蜂治了,你便去汝门吧!”
陈丹青一惊,遂问:“师父同我去吗?”
陈明戒微笑着“师父不去了,师父去了也只会心痛。”
陈丹青道:“那徒儿不去!”
陈明戒道:“这是命令,你手里的那封信,等见了你师公。他对你没有怒气了,你才能给他看。如果他不待见你,想出各种法子惩罚你,你都不能离开陈家,明白吗?”
陈丹青不语,目光倔强的紧紧的盯着地板。陈明戒又道:“我与他都没有错,可母亲对我有生养之恩。丹青,记住毒蜂治了就去汝门,这是师父最后希望你做的事!”
陈丹青:“师父?!”
陈丹青正欲起身,被陈明戒施法定住。陈明戒道:“若你师公问起我,你就说我从未恨过他,但是我爱我的母亲,不得不离开他。至于要怎样才能解了我心中的执念,唯有一死!师父活着真的很累,我想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