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路鸣到达约定的地点,是一家巴西咖啡厅,李米恩正悠闲地搅拌咖啡,整个包厢里充满了南美热带雨林的气息。
“哥,你找我不会是为了凌悠然的事吧!”李米恩一抬头就看见路鸣一脸不悦的表情。
“你和悠然有什么过节,你那一句话,你让她以后怎么在行业里待下去?”路鸣拉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他不理解李米恩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米恩转过头不去看他,耍性子般轻哼一声:“反正你总是因为别人来怪我,这是我和她的事,不用你插手。”
“她是我徒弟,我怎么能不插手,而且你的做法本来就不对。”
路鸣的这一句话,激怒了李米恩,她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四年前他因为李琳的事情错怪她,现在他又因为自己徒弟的事情来呵斥她。
“路鸣,你为什么总是要帮着别人呢?在你心里我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就不算妹妹了吗?”李米恩的几句反问,让路鸣哑口无言。他和这个妹妹年龄差距较大,她还很小的时候,他便在离家很远的城市念书。他一直在外,对她没有太多了解,也没有给过她任何关爱,四年前还因为李琳的事情错怪于她。
都说年龄越大越不会表达内心的情感,他此刻就是这样的情况,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李米恩想听的话:“米恩,不是这样的,可……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的错啊!”
“是,都是我的错,四年前李琳流产是我的错,我追求爱情是我的错,我丢下父母不管,也是我的错,今天还是我的错,你告诉我,我怎么做才不会错?”她也很委屈,一路走来,谁都不理解她,连自己最亲的人也不曾理解她。
她心底永远过不去的那道坎,就是四年前发生的那件事。那时李琳和路鸣结婚才两个多月,她就发现自己的嫂子和别的男人在酒店幽会。在李琳出酒店的时候,她上前质问,两人发生争吵,她不小心推了李琳一把,导致李琳三个多月的孩子流产。
那时的路鸣听信李琳的一面之词,对李米恩产生了很大的误解,父母也不相信她的话。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一晃四年过去了。
“米恩,那件事情是哥的错,后来,我和李琳也分开了,她说,她不后悔。”路鸣一想起他和李琳的过去,还是那么心酸。
他和李琳谁都没有犯错,错的只是那时各自想要的并不一样,互相都无法给予,这才是导致两人最终分手的原因。他从来没有怪过李琳,毕竟结婚是因为她怀孕了,他一厢情愿给了她婚礼。
他原以为结了婚,很多东西就会改变,然而并不是如此。李琳的野心一直没有被他束缚,她的梦想是拥有自己的工作室,那时的他无法帮她实现,而那个人可以。
他的梦想只是能和李琳永远在路上,拍摄不同的作品,悠闲地度过一生,而她不愿意,两人从情人变成了路人。
“米恩,这次拍摄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路鸣的语气带着恳求。
李米恩只是想给凌悠然一点儿难堪,并没有想过要把这次拍摄搞砸。凌悠然突然闯入她的世界,这让她一时不能接受,她害怕凌悠然的出现会毁掉她守护多年的感情。
“明天继续拍摄,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要让别人知道。”冷漠的语气,一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
“你和那个男孩还好吗?”
“我和他的关系比家人还要亲密。他是我唯一的依赖。”李米恩突然红了眼眶。
“爸妈很想你,有时间回去看看吧!”
李米恩轻轻应声:“好。”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敢回去,对她来说,家是一个伤心地!
包厢里只剩下路鸣一个人,他低头自语:“你也很想他们吧!”
这世上最难割舍的便是亲情,亲人之间血脉相连。待我们真正长大那一天,才会明白亲情是多么可贵。
2
凌悠然一早收到路鸣的好消息,昨晚她想了一夜,始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李米恩。
她的相机被摔坏了,路鸣让她先去他办公室取相机,他直接开车去拍摄地点等她。
凌悠然打车去了公司。进了路鸣办公室,靠墙摆着四个北欧风格的柜子,她只能一个个找。打开第三个柜子时,发现里面有个小抽屉,她伸手握住把手,沉思一会儿,还是将抽屉拉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倒扣的相框,她拿起相框,照片里的人,让她大吃一惊。照片里李琳和路鸣紧紧相拥,看起来十分甜蜜。
“你在看什么?”李琳的声音吓得她手一抖,“哐当”一声,相框砸在地面上,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照片就那样映入李琳眼中。
“李总,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凌悠然抬头看见李琳微微发红的眼眶。
李琳一直盯着照片,过了许久,才缓缓蹲下去,拾起已经破碎的相框。她和路鸣的感情像这相框一样,碎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而且是她亲手摔碎的。
“凌悠然,你什么都没有看见,知道了吗?”李琳的眼神不似平常那么犀利,而是露出了哀伤。
“明白。”
李琳缓缓走了出去。凌悠然第一次看见她这样落寞的背影。
凌悠然赶到浅米的摄影棚时,路鸣正在喝着豆浆。他爽朗一笑:“放心,没事了,等下好好拍摄就好了。”
“嗯,好!”凌悠然特别想把刚刚在办公室发生的事告诉他,李琳的动作、眼神都透露出她还在乎路鸣。
他们之间或许还有可能。
凌悠然终于还是没说出口,她根本就不知如何去表达。尚不知情的路鸣在一旁给她加油,让她好好拍摄。如果他发现抽屉里那张照片不见了,他会作何感想?
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李米恩在镜头前的眼神永远是那么迷人,仿佛之前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过。
整场拍摄在晚上六点结束。李米恩从经纪人手里接过外套搭在肩上,根本没有抬眼看凌悠然,直接走出了摄影棚。
化妆间里,化妆师正给李米恩补妆做造型时,经纪人火急火燎地跑进来:“米恩,刚才楚总来电话了,说待会儿亲自来接你过去。”
“什么?”李米恩激动地差点儿将化妆师手里的散粉打掉,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她清了清嗓子,“我这边补妆还需要点儿时间。他要是来了,你让他在休息室等我,千万不能让他看见凌悠然。”
“啊?好……”经纪人虽然莫名其妙,但只能点头说好。
“尽量快点儿。”李米恩督促化妆师。
他们两人绝对不能见面,绝对不能让他再见到凌悠然。
凌悠然收拾好东西,跟路鸣一起离开浅米。刚走到路鸣的汽车旁,凌悠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鹿萌萌打来的电话,说现在开车来接她,庆祝浅米摄影圆满结束。
“师傅,萌萌说她来接我了,她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庆祝啊!”凌悠然挂了电话,对刚刚打开车门的路鸣说。
路鸣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我才不想和那个疯姑娘待在一起呢,我先把东西放回公司,你自己好好玩吧!”
“哦,好,那师傅开车注意安全。”凌悠然看着路鸣的车慢慢驶出视线,突然想起来,背包好像落在休息室里了。
她走回休息室门口时,见门缝里透出灯光,心想李米恩不会在里面吧。她挺直腰背,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休息室的门。
出乎意料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右手支颐,打着盹。她踮起脚尖轻轻地向储物柜靠近,尽量不发出声音,拿到背包后,又轻轻地走回门口。临走时,她忍不住望了一眼那个男人,那张侧脸像极了那天坐在汽车后座的人。
那人似乎被她吵醒了,不过还未等他抬起头来,凌悠然便已经跑出了休息室,她甚至都没看清那人的正脸。她拍拍胸脯,好险,虽然没有看清正脸,却能感受到那人双眸里可怕的眼神。
凌悠然是一路跑出浅米的。刚才门口还没什么人,这时候却冒出来许多拿着相机、摄影机的记者,大概是等着拍李米恩的。凌悠然无奈地摇摇头,这些记者可真敬业啊!
没一会儿,李米恩走了出来,她旁边站着的男人让凌悠然移不开双脚。她望着这个男人的脸,这是一张好熟悉,又让她好难受的脸。
这张脸十分清秀,浓黑的双眉下是深邃的目光,一身黑色西装衬出他修长的身材,他低头对李米恩浅笑。
再抬头时,他望向凌悠然。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交,凌悠然的心突然好疼好疼,疼得她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愤怒、难过、不相信,复杂的眼神让她忍不住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出那人的视线。
“你干吗呀,电话也不接,一直在那里呆站着,还好我身手敏捷,不然就被记者拍到了。”鹿萌萌的声音,让凌悠然从混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
“啊!”凌悠然抬头。
“悠然,你怎么哭了?”
凌悠然伸手摸了摸自己湿润的眼角,抿唇一笑:“风太大了。”
“还别说,风真挺大的,有点儿冷呢!”鹿萌萌拉着她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她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那人的双眸。
3
车里放着劲爆的DJ音乐,鹿萌萌时不时还跟着唱上几句。凌悠然却安静地坐在一旁,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发呆。
鹿萌萌一个急刹车,凌悠然重心向前,安全带勒得她肋骨生疼。鹿萌萌关掉音乐,嘴里咒骂了一句:“哪个瞎眼的,敢挡老娘的路,也不怕老娘撞飞了他。”
鹿萌萌下车将车门狠狠一摔,突然半横在她车前的宝马打着双闪,她叉着腰站在路中间,看不清车里人的样子。她撸起袖子,正想把车里的人暴骂一顿,但从车上下来的人让她瞬间不敢再往前走了。
她站在那里看着那人朝自己走来,难道她私下说李米恩的坏话被这人知道了,来找麻烦的?
再等鹿萌萌反应过来时,发现那人并不是朝她走来,而是她的车,而车里只有凌悠然一人。
凌悠然坐在车内,望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她用颤抖的双手解开安全带,下车站在他的面前,轻声问:“我们……是不是认识?”
那人双眼噙着泪水,轻轻点头。
他将她一把抱在怀里,她如同一个乖巧的瓷娃娃一般依偎在他的怀中。他拉着她上了自己的车。
“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是谁?你是不是……”她想问,他是不是梦里那个少年。
他转头望着她,他的眼神吓得她往后缩了缩,那人踩上油门,车行驶的速度快得将路旁的树木拉成了一条黑影。
鹿萌萌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呆立原地,看着凌悠然上了那个男人的车。直到车子驶出视线,她才回过神,右脚用力地蹬在地面上,十几厘米的高跟鞋震得她脚后跟生疼。
她倒吸一口冷气:“悠然被他带走了。”
她也顾不上脚疼,也不去猜那人为什么要将凌悠然带走,跑回车里,将油门踩到最大,试图去追前面那辆快要消失在视线里的宝马。
鹿萌萌向来喜欢追求刺激,开车的技术自然是不错的,她紧紧追着那辆宝马,一个红绿灯,将她的车和那辆宝马都拦截了下来。
她立马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黎浅南的电话,正想打过去的时候,想起此刻黎浅南正远在美国,根本就帮不了忙,只好拨通了路鸣的电话。
“嘟……嘟”电话那头无人接听,到最后传来的声音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鹿萌萌连着拨了三次都是无人接听,咬着牙低吼:“路鸣,你死哪去了,这些男人,到关键时刻,没一个靠得住的,真是靠爹靠妈,不如靠自己。”
红灯变绿灯的一刹那,那辆宝马飞驰而去,鹿萌萌前面的车却半天不动,她疯狂地按着喇叭,此刻心情焦躁的她,真恨不得把前面的车主拉下来暴揍一顿。
过了半晌,前方的车才开动,此时她和那辆宝马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远了。鹿萌萌一路狂踩油门,连着闯了两个红灯,她只希望凌悠然不要出事,那人的眼神看起来太吓人了。
宝马车里,凌悠然死死地抓住车顶的扶手,车快得她都想吐了,那人的脸色依旧阴沉,只顾一路开车。
“你能不能开慢点儿,我要吐了。”那人听见凌悠然的话,将车的速度放慢,偏头望了她一眼。
“苏木槿。”那人不带任何情绪地说出这三个字。
凌悠然听清楚了,这是一个人的名字。她看向他悲伤的双眼:“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苏木槿,我是凌悠然。”
“你是凌悠然,那苏木槿是谁?她是谁?”那人突然低吼。
“我不知道。”凌悠然低下头,不知为何,看见他的眼睛,她便想哭。此刻的她,双眼含着泪水,眼眶红了一大圈。
那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他。他肯定地说:“你就是她,你就是苏木槿。”
“我不是。”凌悠然将男人的手打开,然后伸手去和他争方向盘,“让我下去,让我下去!”
“苏木槿,你给我放手,放手!”那人试图将凌悠然的手从方向盘上拨开,而她死活拽着方向盘。在两人的争夺下,方向盘失去了方向,靠河边的道路上没有多少车辆,车直接向右边的河堤撞了过去。
慌乱之中,那人伸手将凌悠然的头抱在怀中,急忙踩刹车,他的头撞在了方向盘上,车瞬间熄火了。
凌悠然从那人的怀里挣脱出来,害怕地尖叫了一声,那人已经昏迷过去了,他额头的血缓缓流向脸颊。她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往前方跑。她害怕血,很害怕,一种莫名的恐惧向她袭来,跑着跑着,她猛地摔倒在水泥路上,膝盖和大腿火辣辣地疼。
“悠然,悠然。”鹿萌萌将车停在一旁,走到凌悠然身边。
凌悠然看到鹿萌萌,双手抱住她,嘴里念着:“萌萌,怎么办,他……他的头在流血,快救救他啊!”
“悠然,你冷静点儿,我现在就叫救护车,不会出事的,不会的……”鹿萌萌看着不远处停在河堤旁的车,拿出手机拨号,“喂,120吗?沿江路旁有人出车祸了。”
“萌萌,他是谁?”凌悠然抬头问,她看见这人时,忍不住想靠近他,而当靠近他时,又害怕得想逃走。
“MG集团的总裁楚慕格,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集团公司,旗下有多家子公司,星娱就是其中一家,所以李米恩跟他关系非同一般。今天的事,我们就当作没有发生过,知道吗?离他越远越好。”鹿萌萌一直觉得楚慕格这个人不简单。
传闻楚慕格做事心狠手辣,黑白两道通吃,怕是别人不敢做的他都做了,所以鹿萌萌才觉得他危险至极。
而他与凌悠然之间的关系怕是不一般吧!
“楚慕格,楚慕格。”凌悠然念着他的名字,双手紧紧抱着头,有什么东西想从脑袋里蹦出来,脑袋疼得让她忍不住低声闷哼,鹿萌萌吓得赶紧抱住她:“悠然,悠然,你怎么了,头疼吗?”
“疼,好疼。”凌悠然不受控制地抓住自己的脑袋,脸上的表情很痛苦。
她眼前一黑,身体轻飘飘地掉进了一个时空旋涡,但那个时空里所有的东西都模糊得很,她怎么也看不清。
4
凌悠然缓缓睁开双眼,看见白色的天花板,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她怎么来医院了。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她遇见了那个人—梦里的他。
“悠然,头还疼吗?”罗玉芬提着保温壶推门而入。
她抚摩着女儿的头。昨晚接到鹿萌萌的电话,她急忙赶来医院。医生告诉她,记忆长时间被催眠的人,再遇到以前认识的人,会头疼,甚至晕倒,有时还会出现记忆紊乱。
七年过去了,她担心的事情,终究要发生了吗?
凌悠然虚弱地摇摇头,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罗玉芬笑道:“饿了吧!妈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五谷粥。”她将保温壶里的粥盛了出来。
“妈,您原来告诉过我,我小时候是在外婆那里长大的,没生病之前,我是不是叫别的名字?”
罗玉芬的脸一下变得煞白:“你胡说什么呢!你就叫凌悠然。”她低头吹着手里还在冒热气的粥,不想和女儿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妈,我到底生的什么病,怎么会什么都不记得?你们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凌悠然的双眼直直盯着母亲。
罗玉芬无奈一笑:“我是你妈,对你哪有什么隐瞒。”
凌悠然并不死心,继续追问:“妈,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我以前认识什么人?我真的是凌悠然吗?”
女儿的一个个追问,让罗玉芬变得焦躁,她紧锁眉头,发出尖锐的声音:“你不要再问这些问题了,你就这么不相信你妈的话吗?”
凌悠然第一次见母亲发火,她伸手将母亲手中的热粥推翻在地,大吼:“我不相信,我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为什么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问题?”
罗玉芬生气地扬起右手。凌悠然的眼里满是委屈,望着母亲说:“你打啊!”
罗玉芬的手停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她缓缓地收回了手,低头哽咽:“我们家悠然,一直都是很乖、很好的孩子啊!”
她双手捧住女儿的脸颊。作为母亲,她没有陪伴女儿长大,没有陪她去参加幼儿园的亲子比赛,没有陪她一起准备求学过程中的一场场考试,没有像其他母亲一样见证孩子早恋时的懵懂。她忍不住抽泣:“我不配做一个好母亲。”
凌悠然看见母亲眼角流下的泪,感到有些自责,她怎么能因为这些事情对母亲大发脾气呢!她拭去母亲脸上的泪,低声认错:“妈,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突然很想知道原来的事情而已,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罗玉芬打断了:“你以前是个很安静的孩子,不喜欢和别人相处,也没有关系很好的人。悠然,那个时候爸爸妈妈把你寄养在外婆那里,不在你的身边,所以那些年你过得一点儿都不开心,不要再去想了好不好!”
罗玉芬握住凌悠然的手,用恳求的语气说:“悠然,你不要再去想原来的事情了,就当为了爸爸妈妈,我们现在不是很幸福吗?不要去想了,好不好,悠然?”至少,罗玉芬认为这些都是善意的谎言,她不愿那些肮脏的过去再影响到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儿。
“好,妈,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听到女儿的话,罗玉芬露出舒心的笑。凌悠然知道母亲说的这些话,没有几句是真话,可是她不忍心再让母亲的难过。
楚慕格的出现,打破了凌悠然这七年的平静生活,找回记忆的决心在她心底更加坚定了。前方到底是深不见底的黑洞,还是冲破黑暗的光明,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路鸣和鹿萌萌是一起来的。路鸣围着凌悠然转了几圈,双手在她的眼前晃动:“悠然,现在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了,我没那么弱不禁风!”经过昨晚的事,她的脸色依旧显得有些苍白,脸上的笑容也很勉强,这一切路鸣都看在眼里。
昨晚鹿萌萌打了三个电话来,他一直在书房工作,手机调成静音丢在了卧室里。等忙完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回电话给鹿萌萌的时候,得知凌悠然住院了。他随即赶到医院,鹿萌萌告诉他凌悠然低血糖犯了,他当然知道这个不是理由,低血糖有必要来脑科吗?只是既然鹿萌萌不愿告诉他,他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一天凌悠然想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和他说的。
“哎,你说你低血糖那么严重,也不告诉我,以后师傅我就少安排一点儿工作给你嘛!”路鸣想活跃一下气氛。
凌悠然看了一眼正给她使眼色的鹿萌萌。一向不善于撒谎的人,演技总是很浮夸,她只好抓头傻笑:“最近也许太累了,没事,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路鸣正想开口说话,护士走了进来,凌悠然已经输完液了,细小的针管从她的手背拔出来。护士临走前还嘱咐了几句话:“好好休息,不要逼自己去想伤脑筋的东西!”
凌悠然微微点头:“好!”
鹿萌萌打开窗户,医院空旷的草坪上,种满了木槿,她指着下面:“悠然,快来看,又到了木槿开花的季节了。”
四月的暖阳天就要来了。
路鸣靠在墙上,望着窗外的木槿,吐槽说:“这木槿不就是灌木丛嘛!开的花哪里好看了,真不知道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喜欢。”
“哎,路鸣,您老人家懂什么呀!”鹿萌萌一脚踢在路鸣的脚上,疼得他大口吐气。
路鸣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悠然,我得先走了,师傅给你批假,等你身体好了再来上班啊!”
鹿萌萌闹腾地跟在路鸣身后,说出去给凌悠然买点儿吃的。
刚刚还很热闹的病房一下子变得安静。凌悠然穿着病号服站在窗前,一边感受阳光的温暖,一边欣赏窗外开得正欢的木槿花。
木槿属于灌木的一种,大都生长于南方,花期长,但是每朵花盛开后,很快就会凋谢,来年再重新绽放。就像是太阳不断地落下又升起,像春去秋来四季轮转,却生生不息,更像爱一个人一样,会有低潮,也会有纷扰,但是爱的信仰永恒不变。
凌悠然很喜欢木槿,它普通,但是坚韧、永恒、美丽且温柔,而她更喜欢“木槿”这个词。
想起昨日遇见的楚慕格……“苏木槿”,她原来的名字就叫苏木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