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威做文物买卖的事,还要从那次他找天佑要钱给于丽珍拍MTV说起。那次,天佑没给他钱,胡威回到辽宁单位,于丽珍开始说他窝囊废,并开始跟宣传部长暗渡陈仓。这时,正巧王旭到辽宁办事,谈起这事。
王旭说:“你小子也真是的,非得跟他拿钱,你自己是干什么的?你不会把你手里的文物卖了?”
胡威大吃一惊:“那怎么行?我单位的都是有编号的,怎么卖?”
王旭说:“你也真笨,你懂文物,你到你发现文物的那些地方转转,看看老百姓手里有没有?收过来再卖嘛。”
王旭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一个老乡家看到一个兽形尊,不过人家要价两千块,就把这事跟王旭说了。王旭一拍大腿,说:“你还犹豫什么?我出钱,咱们把它买下来,到广州找张全去。”
胡威和王旭到了那老乡家,买下了那个兽形尊,还顺便买了一个觚、两个爵,然后就坐上火车去广州了。他们知道,私自倒卖文物那可是不小的罪名,所以胡威买了一个大提包小心翼翼的把它们藏好。也许是他吉星高照吧,这一路倒也平安无事。
到了广州,两人直接找到了张全,可张全说什么也不帮忙卖这文物。谁知也巧,有一天,两个人在西关遇到了一个香港人。那天,两个人在泮溪酒家吃完饭,就在街上逛,忽然看到一个古玩铺子。那时,广州的这种铺子并不多。两个人走进铺子里面,只见铺子里的老板正在招待几个客人,他们寻找了个地方坐下后,开始认真的打量了这位老板,大概有40多岁左右,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精明。他俩就在一边坐着,旁边有人送上茶来,等那几位客人走了以后,老板走了过来,热情地说:“我是本店老板,叫廖济周,不知道有什么可为两位效劳的。”
王旭说:“哪里哪里,效劳不敢当,只是有几件东西想让老板看看。只是这里不方便,烦劳到我们住的宾馆看。”
那廖济周想了想,说:“按店里的规矩,看货都是在这里看的,这一方面是为了替卖家保守住秘密,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那些不法之徒进行偷窃。最主要的是,咱们还不熟。”
王旭和胡威商量了一下,由胡威回宾馆把东西拿来。这位廖老板也看了很长一段时间,看得也很仔细,只是越看他的眼睛睁得越大,手也有些颤抖。良久,他放下两件青铜器,说:“这四件青铜器我看过了,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不知两位的要价如何?”
王旭说:“廖老板见多识广,还是你出个价吧。”
廖济周说:“好,这觚、爵,三件器物都铸有铭文,字迹可辨,皆为亚父乙字样。据此可推测,该组器物应出于一墓葬。你们知道这上面刻有文字,也就是我们所说的金文,因此它比一般的青铜爵或觚会贵一些,但也不是很多,每个3万应该是个合理的价格。至于这个兽形尊嘛,他比现在所发现同类青铜尊都要早,上面有孤竹二字,我估计应该是晚商时器。现如今的这类青铜尊卖价在25万左右,你的因为比较早,我给你30万,你看如何?”王旭和胡威听了廖老板的报价以后,心里很高兴,看来这几件文物价格绝对不会低。
胡威说:“廖老板,我也就是看你的店面比别人的大我才来的,没想到你估价这么低,看来我们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王旭知道,光看廖老板看它们时的表情就知道,这些文物就绝对不只这个价,所以,他假装拉着胡威走人。
果然廖老板不肯放过这单好生意,他拉着王旭的手说道:“有话好商量吗,这样,我再给你加2万,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不能再加了,你看怎么样。”
王旭说:“廖老板要诚心要的话,就100万,低了免谈。”
廖老板说:“这个我作不了主,你等我请示一下香港总部。”说完,他到里面叽里呱啦打了一通电话,说:“你们等一下,我香港的老板罗梅豪马上赶过来。他说,晚上请你们在胜记吃饭。”
王旭知道大鱼已经上钩,于是重新坐下来,开始跟廖济周聊起来。经过聊天,他知道廖济周其实是给罗梅豪打工的,真正的老板是罗梅豪,他在海外有非常好的关系。
晚上六点多,罗梅豪从香港赶到广州。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双方最终以70万元成交,这个价钱远远高于胡威的估价。他留了15万给于丽珍拍MTV,其余的让王旭带回哈尔滨,准备以后大干一场。
天佑签完意向书,马上就和熊韵竹飞回了深圳。临走时,他交待张雪松几件事,一是快速将跟政府的合同准备好,快速签署;二是,抓紧时间把恒邑哈尔滨公司恢复起来,当初天佑走的时候已经把原来那个公司注销掉了,现在必须在杨成辉的区里把这个公司重新注册,这下一次性注册几个公司,分别处理不同的业务,有环保产品制造公司、销售公司、房地产公司、建筑公司;三就是,尽量找到许雯或者毛博思,如果对方生意不好就悄悄注一点资金,如果实在不行,可以考虑叫他们加盟恒邑公司。
天佑走的时候,任品和杨成辉带了区里的一些领导到机场送。天佑说:“多谢任书记来送行,你这么忙,何必亲自来呢?就叫杨区长送一下就行了。”
任品说:“都不是外人,怎么杨区长送得,我就送不得?你是不是把老同学忘了?对了,张岚让我转告你,今天她不能来送你,因为她今天正在交接工作。”
天佑在路上已经听杨成辉说张岚的事情了,就调侃道:“那你要小心了,要是哪天有违法行为,小心你老婆在床上给你按窃听器。”
任品笑道:“按规定她应该回避,所以,她没什么手段对付我。”
送走天佑,回到办公室,区委办主任庄潮红对任品说:“任书记,我有个事得提醒你一下,现在下面的人都在传,说杨区长是个干实事的人,他天天跑项目,抓招商,将来一定会大有作为。”
“这不好吗?”
“任书记,这你有所不知,这各个委办局都认为杨区长才能给他们办事,这样一来,你的位置怎么办?”
任品很信任这个女人,虽然她长得不漂亮,但骨子里的那种精明以及政治的敏感让他欣赏。要不是她大自己几岁,任品还真想跟她把关系更进一层。他想了想说:“不过,杨成辉虽然很能干,但来了几个月就大刀阔斧地改革机关作风,是不是得罪的人多了,我看他的脾气不是好事。我们是同学,我相信,他不会对我有影响的。”
庄潮红说:“可如今,大家都说杨区长大权在握,而且全力安置他的人马,如今老区委区政府的撤的撤,走的走,你原来提拔的那些是没掌权的了。你自己的同学当区长,撤了你以前安排的人,可你又怕人们说闲话,不提新的人选,说是留待以后开人大投票决定吧,结果让以前支持你的人也寒了心。你现在表面上还是书记,可你自然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了,幸亏你这个人比较能干,还有领导支持,要不早让别人替了你。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杨成辉这人最工于心计,什么事都算计的严丝合缝,你看他好像是大大咧咧,就是因为和你有搭档,逼的自己说话办事也不能留一点儿把柄,看来这官场是真能锻炼人呀!就说这次招商吧,他招来的是你的同学,而你这个同学跟他关系肯定超过你。你想想,将来他们的钱和权一旦联合起来,你的日子会好过吗?”
任品说:“这都是工作分工上的不同,你想哪儿去了?”
庄潮红往前近一点,任品分明看到她胸前的乳沟。她说:“你不要太过于相信你这个同学,他现在基本上把区政府那块搞得快水泼不进了,他多少次对前几年政府工作进行否定,那实际就是在否定你啊。你说杨成辉是一心想把工作干好,从这一点来说,他做的似乎是对的,但几乎所有的人都怀疑他经济上有问题,主要是全区里的财权他一把抓造成的,尤其是招商和旧改,区里是个有权的都想进去分一杯羹,杨成辉一声令下,一切要按正规招投标手续,这一来谁也不敢再伸手了,区政府几乎成了独立王国。我简单跟你说吧,就连他没来之前你签给你那个同学王旭的旧改项目,他现在也多有微词。听说现在正在调研,是不是要重新招标。”
“会有这事?”
“你不是叫我帮王旭做区公安局局长周秋亮的工作,因为这事你不好出面直接命令他配合拆迁工作吗?可我听说,杨成辉和副局长郭宇辉正在搞另一套,说公安机关不应该介入拆迁工作,整个拆迁工作应该市场化,不能总走司法拆迁的路子,要以民为本。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根本就是想否定你前几年的工作嘛。任书记,虽说你们是同学,按理说大家应该互相扶持,不过我看你这个同学对你可是没有这个意思。当然,从工作的角度上,他做的都无懈可击,但是,从实际的效果上,对你可是大大的不利。”
庄潮红这么一说,任品还真想起来了,前几天公安局长周秋亮是说过局里对公安介入司法拆迁有不同意见,当时自己还没注意,还叫庄潮红配合王旭去做工作,现在看起来事情还真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难道这事杨成辉真的插手了?他怎么表面上没有一点动静?但是,他还是警告着庄潮红:“你可千万别搅进去,这种是非圈一旦陷进去想出来都出不来,这方面你得注意。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不能跟我同学产生矛盾,到时候我不好处理。杨区长这个人我了解,他就是想把工作做好,想必是来到区里工作时,有关领导找他谈话时跟他交待了一些工作。其中规范房地产市场也是其中的一部分吧,他心里急,想马上打开局面也是能理解的,不一定就是针对我来。另外,你晚上找下王旭,把事情跟他摊开,叫他对付杨成辉去,毕竟他们原来是高中同学,也是呼兰老乡,杨成辉不会六亲不认吧。”
天佑没想到,自己在机场下飞机出站口见到的居然是冯勋高。
前几年天佑给他做了几栋宿舍楼和厂房,开始还是给萧民浩拉的业务,自己独立了以后,都是自己在做。天佑自己做房地产以后,冯勋高开始投资天佑的项目。开始天佑是想跟他合作的,可他不干,天佑搞不明白他为什么放着暴利不赚,反而去买。后来,才发现冯勋高原来是“以租养房”的方式投资房地产。
近年香港经济复苏,银行利息提高,楼价上升,月供大于出租收益已经成为现实。于是有香港投资者将房子出租抵消大部分月供,然后再将房子“二贷”(以房子作抵押贷款),贷款所得资金用于投资高回报基金,用基金回报所得,用于平衡月供。举例来说,一套价值200万元50平方米的房子月供约12000元,出租收益8000元,月供与出租仍存在4000元缺口,这种情况下多数香港人会将房子抵押给银行获得贷款用于投资,所得收益用于月供缺口,例如用60万元投资高回报基金,按日前香港公布股票基金平均回报率为7.01%计算,60万元年回报4.2万元,即每月收益3500元,此收益大致能抵消月供缺口。
这样的方式不失为一种良好的操作策略。但是,在投资了天佑的两个项目以后,冯勋高开始有些转变,开始跟天佑做房地产,但考虑到冯勋高的性格灵活、妥协、务实、功利,天佑一直没答应。
为什么这样呢?天佑觉得冯勋高少一点人情味,求你帮忙的时候,天佑一般都会很爽快的答应他们。但是万一有一天,天佑有求于他的时候,他可真是翻脸不认人啊。天佑知道冯勋高为什么这样对待自己,因为他一直在心里把自己当成情敌。那时,天佑、阿民、阿花三个人在一起合租,在天佑经济条件稍微好了一点以后,他安了一部电脑,开始时在自己的房间里,后来两个女孩说,她们也想用一用,于是就搬到了客厅里。
有一阵子,晚上阿花不在,天佑在客厅里上网,阿民在屋里打电话,天佑听得清清楚楚。很多次她的电话都要打到半夜一两点,有时候还出来洗脸,明显哭过。他也不好问什么。断断续续知道她和冯勋高的事,甚至隐隐约约的知道这事的发生还似乎与自己有关。可天佑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那时候他晚上出去的时候也少了。感觉自己要是出去做所谓的业务,阿民在家里会更加的难过。搞得彭吉成、刘炳根很有意见,说:“天佑有了钱,忘了朋友了。”吕永森和柯真如也不敢来天佑这里了,因为他不让他们上来。
天佑说是上网,实际上似乎是在等待,等待阿民出来。阿花不怎么回家了,这里没有她的自由。天佑也越来越无聊,有时就在客厅里发呆。
在天佑的这种有意的偷听中,阿民房间内的笑声多了起来。听的得出她现在很开心,不过还是听不清那些比较关键的内容,每次讲到关键,她总是压低声音。其实也没啥秘密,无非是电话的那头冯勋高问她跟自己上床的感受。天佑的心充满嫉妒却极力的想听,想得几乎要发了疯。后来发展到贴到她的门上来听。每当电话中断,或者她的脚步声,他赶紧往回跑。为了不让她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天佑在客厅里都是赤脚,说是为了凉快。跑回电脑前,平息着自己的呼吸。莫名的刺激,使他几次感到膨胀。天佑发现她在电话里和冯勋高谈这种事情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好像还谈到了天佑,越发让他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