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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

胡杨抢白他:“卖了几天药材,就成李时珍啦?”

母亲每天给胡杨买各种营养品,可是她都不怎么吃,理由居然是怕胖,气得天佑整天像对待犯人一样逼她吃。母亲因为要抱孙子了,所以整天乐得合不上嘴,天天变着花样给胡杨做好吃的。一旦胡杨不吃,她就耐心地劝她说:“你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可不能饿坏了我孙子。”逗得胡杨直笑。

胡杨现在的脾气开始变得古怪起来,比如天佑正在那里算账,她会忽然说:“以后我就要面对一个孩子,我可是最怕孩子哭的啊。”再不就是怀疑自己得了什么病,总之天佑觉得胡杨有点快疯了的感觉,经常动不动就发火。

天佑现在生意很忙,找了个宾县老家的亲戚过来做帮手,也就是能帮忙卸卸货什么的。天佑一直希望能有一个比较精明的助手,可一时很难找到。许雯毕业时,在等待分配那段时间帮过他一段时间。天佑觉得她很能干,本想说服她跟自己一起干,可又怕自己将来生意做不好耽误了人家,所以,也没好意思开口。

现在,胡杨怀孕6个月了,明显的呈现出孕妇体态了,她的一位在妇产科的同学建议她要多到户外走动一下,多去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新鲜空气,多听听音乐,多一些胎教。按理说,这是件美好的事,这是父亲为迎接自己宝贝的到来,应该做的一切。然后这些,胡杨都因没有心情,而提不起兴趣。

拖到了快到年底,王立本才把钱给天佑。这时候天佑才明白,其实王立本就是个空架子,整天装大款而已。几次他想跟姚可惠说说这事,可是又怕影响她心情,就一直没说。不过,姚可惠最近也开始为毕业苦恼,是留校当老师,还是去其他单位,一时拿不定主意。

杨成辉从北京写信回来,说自己毕业以后有可能会被派到下面基层去工作,这就是说明杨成辉有可能会被提拔。天佑很高兴,因为杨成辉虽然有缺点,但是不失为一个正直的人,只是同时他也听说,任品也去了中央团校学习,张岚生了个男孩,看样子生活还很好。

说到任品怎么娶了张岚,这一直是天佑心中的一个谜,但是,因为大家这两年一直没什么来往,所以,一直也不清楚。天佑心里就一直纳闷,张岚怎么会看上任品呢?他平时基本上也没有什么独立的见解,怎么和张岚沟通呢?

等到胡杨临盆,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胡婶说要来伺候女儿,就来天佑这里住来了。谁知,她这一来,立刻天下大乱,早上天佑还没起床,她就跑到屋子里来擦地,晚上刚刚要睡觉,她又跑进来嘱咐胡杨这个,嘱咐胡杨那个;本来天骄的功课就紧,每天回来还得在自己房间学到十点多,可她非得把电视声搞得大大的,还不时地哈哈大笑,或者大声评论;母亲的习惯是每天去市场买菜,每顿做几个大家喜欢的菜,而且菜量也不多不少,可她什么都做一大锅,搞得顿顿吃剩菜。这些还可以忍受,就是她家的亲戚受不了,今天来一个,明天来一双,来了就不走,一住就好几天,搞得天佑只好跟胡风到许成材的房子那边去住。

许雯现在毕业了,分配到一个药厂工作,做什么化验员。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那是一个养老的地方,而不是一个工作的地方。因为这一阶段天佑老在这边住,两个人就比较熟起来,经常在一起聊聊,因为都是年轻人,共同语言多,所以很快就无话不谈了。不过,天佑喜欢和她在一起,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身上的味道很像张岚。

许雯特别对天佑的辞职经历感兴趣,当她知道天佑是因为政治的原因辞职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同情,她觉得眼前这个所谓的商人,其实不应该整天这样奔波的,而是应该过另一种生活的。因为天佑现在经常要在这边住,有的时候就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在墙角,许雯不声不响地就给洗了。

天佑也通过聊天,知道许雯的妈妈是因为工厂爆炸去世的,爸爸再没有结婚,把她从八岁拉扯大。但是,前两年因为卸货伤了腰,一直在家休息,每月只拿三分之二的工资。家里有这么个房子,但是,因为不临街又不好出租,再加上许雯的学校每月只有12块钱的助学金,所以,爸爸一直省吃俭用在供着她。

许雯对天佑说:“我爸爸为了供我读书,平时连菜都舍不得买,每天到菜市场去捡白菜帮子,有的腌成咸菜,有的腌成酸菜,一年也吃不上两次肉。以前他喜欢喝点酒,自从我上了大学也戒了。他自己苦着,却把我打扮得像模像样的。”

天佑也深有感触地说:“谁说不是呢,我爸爸妈妈也是。在农村,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可我上学从来没有穿过带补丁的衣服,带用肉炒的咸菜,他们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现在,我能挣钱了,我绝对不能让他们再过过去那种苦日子了。”

许雯却苦笑着说:“可我想让我爸爸过上好日子,就说不上哪年哪月了?”

天佑真想说:“要不你跟我干算了,可是想想人家毕竟是国营单位,还是不要害人家了。”

胡威写信给天佑,说自己要结婚了,准备两边都办一下,话里行间是要天佑帮忙。天佑自然义不容辞,寄了1万块钱给胡威,而且答应他,在宾县老家办置的费用一切都由自己负责。

随着胡家的亲戚越来越多,今天这个姑,明天那个舅的,把家里弄得乱哄哄的。母亲悄悄地跟天佑商量:“要不自己回家待一阵子,等胡杨生孩子再回来?”天佑想想也是,就叫胡威开车把妈妈送回去了。

这一送不要紧,胡婶不解地问:“天佑,你妈怎么回事?眼看胡杨就要生了,怎么回去了?是不是怕累啊?”就连胡杨也表示不满:“天佑,你看,妈是不是嫌我家亲戚来得多啊?你看看谁家没有亲戚的,我看没准儿就是看不起我们。”

天佑知道胡杨有点产前抑郁,不好说什么,只好说:“不是,是因为这两天家里有点活。”谁知这话更惹了胡杨,她哭诉道:“谁家没有活啊,我们家那么多地,就我爸一个人侍弄,我妈整个人都扑到咱这儿了,怎么?你家是家,我们家就不是家啊?我知道现在你有钱了,看不起我家了,怕我们家瓜拉你。”

天佑越解释,她越唠叨个没完,最后天佑一气,跑到许成材那里去了。不知道胡风跟她说什么了,胡杨居然打车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说要砸了窑子铺。那口气明显是说自己跟许雯有什么事情了一样,幸亏那天许成材出去送货了,不然非气死不可。

天佑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回去,可到了家,胡杨就说:“天佑,你现在有钱了,在外面勾三搭四了!”胡婶也不明就里的一个劲儿的跟天佑吵。

天佑怕胡杨太激动,就耐着性子跟她解释说:“胡杨,我不会在外面乱搞的,另外人家许雯就是房东的女儿,前段时间帮过我,再说我每天都是跟胡风在一起住,怎么会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胡杨说:“我不信,刚才我看见她那个狐媚样子,你能不动心?你现在就是护着她。”天佑起誓发愿说自己肯定跟许雯没有任何事情,才算勉强哄住了胡杨。

回到许成材家,天佑很不好意思地对许雯说:“你看,我老婆她最近是产前抑郁症,总是疑神疑鬼的,你受委屈了,看大哥的面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许雯说:“我理解她,她是因为太爱你了,而你现在干得这么好,她怕抓不住你,所以才这么紧张的。没事,你不用理我。”

天佑赔着笑:“对不起啊,实在是对不起。”

许雯说:“要是真想道歉,你就得请我吃好吃的。”

天佑说:“行啊,你想吃什么?我叫胡风去买?”

许雯想了想,说:“我想吃符离集烧鸡。”

于是,天佑叫胡风拿钱去买烧鸡。胡风走后,许雯高兴地在屋里蹦蹦跳跳。

天佑问:“你好像很高兴啊?”

许雯说:“当然,你说你老婆也是个出色的女人吧?我被她嫉妒,说明我比她强啊,我为什么不高兴?”

天佑摇摇头说:“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

许雯说:“天佑哥,你说你老婆也是有知识的,刚才骂人的劲儿可真吓人,好像我把你抢走了似的。哎,哪天我真跟她抢一把,你会向着谁?”

天佑脸一沉:“别乱说。”

许雯一撅嘴:“看你还急了,不就是开个玩笑嘛。”

胡杨生了个男孩,天佑给他取名叫天欣。母亲整天乐得不行,没事就坐在摇车旁边看孙子。胡婶还是整天热衷于招待那些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对胡杨的月子饭也不是那么上心,总给胡杨作小米粥、红糖煮鸡蛋。倒是母亲细心地给胡杨熬鸡汤、炖排骨、炖鲫鱼,还熬了些菜汤,可胡婶却老大不满意,说:“月子里不能吃盐,那样会生病的。”这回胡杨倒没有站在她妈那边,毕竟她是医生,懂得营养要均衡的道理。

胡杨生孩子的时候天已经很热了,可是胡婶一定要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说怕胡杨受了风。大热天把屋里搞得密不透风,把天欣热得身上直起热痱子。最后在母亲一再要求下,才肯把窗子打开通风透气。可问题又来了,胡婶不让胡杨洗澡洗头,说是月子里不能沾水。母亲这回没听她的,每天都给胡杨和天欣烧水洗澡。胡婶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没等胡杨出月子,就气呼呼回宾县屯子去了。她走了,那些亲戚也不来了,家里几个月来第一次出现了难得的清静。

可是,胡杨似乎又得了产后抑郁,又开始疑神疑鬼,总怀疑天佑跟许雯,或者是张岚,再不就是姚可惠有什么事。天佑被她搞得心烦意乱。

有一次,老柴来了,不仅给天佑带来了货款,而且还带来了两台经过改进的包装机。上次天佑买回来的包装机,他发给了毛博思三台,放在宾县一台。这次,他准备给毛博思放到根河去。天佑很高兴,就和老柴去中央大街那边喝啤酒,于是就把胡风先打发回来了。谁知回到家,胡杨一顿发脾气,醋意大发,闹了半宿。

天佑现在很怀疑面前的胡杨是不是还是从前那个善解人意的大姐,是不是那个学习成绩优秀,经常当三好学生的胡杨,是不是那个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毅然决定嫁给他的胡杨了。胡杨现在越来越像个村妇。天佑不知道,这是因为她生产情绪上波动所致,还是因为她本来就这样,只是因为以前没结婚,不了解罢了。

刚结婚时,天佑并没有感觉到和胡杨有什么太大的差异,虽然他关注的事情、对事物的理解和看法,胡杨不大能理解,但也从没和天佑争论过这些问题,所以天佑觉得他们们之间不会存在交流上的问题。但婚后,问题渐渐浮出了水面。天佑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忽然觉得,不是生活改变了爱情,而是生活改变了他们。

天佑心里烦,就找王旭去喝闷酒。王旭说:“只要夫妻心中有爱,有对未来美好生活无限的憧憬,有对家庭无私的奉献,他们的生活就是幸福的。”

天佑说:“可是,多少夫妻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宝贵。生活改变了他们,在现实生活里,他们寻找幸福的眼睛被财富的乌云遮住了。”

王旭说:“你和胡杨的很多矛盾,大概都是由家庭引起的,而这些东西处理起来是很不容易的。”

天佑说:“我就不明白,他们那一家子怎么就那么爱钱?盖房子要我出钱,儿子结婚要我出钱,孩子上学要我出钱,难道我娶了他们女儿还得养活他们一家子吗?”

王旭说:“这个我就不好参与了,你得自己解决。”

天佑骂道:“你这点就不如杨成辉,要是我找他肯定会给我出招儿,找你却推三推四的,罚你今天买单。”

王旭说:“你大老板,还用我买单?你不嫌丢人啊。”

胡威终于结婚了,他带着于丽珍下了火车,见到天佑来接他们的车,不过是一辆面包车和天佑新买的一部雪弗兰皮卡,脸马上不高兴起来:“天佑,你搞什么?我结婚你怎么也得搞个十台八台车吧?怎么就这么辆破面包?”

天佑赔着笑说:“今天这个就是接于丽珍家亲戚的,明天一定有好车。”

胡威说:“那还差不多,她家亲戚都知道我姐夫是大款,要是搞差了可不行。”

天佑把胡威和于丽珍以及她家亲戚安排住下,赶紧打电话给陈海涛:“你赶紧给我找几部车,我小舅子明天结婚用。”

陈海涛说:“你小舅子结婚,你找什么车啊?”

天佑说:“你别废话了,赶紧找,回头我请你吃饭。”

陈海涛说:“到时候你得请我吃蛇。”

还好,第二天,陈海涛给找了几辆还算说的过去的车。可婚礼结束,胡伯把收的礼往箱子里一锁,什么都不管了,厨师、司机、乐队的红包和费用,一概不问。天佑忍着气,把事情一一处理好,又把于丽珍家的亲戚送走。

跟胡杨牢骚了一句:“你们家也太过分,这不像是他们在娶媳妇,倒像是我在娶儿媳妇!”

胡杨却说:“你给我们家花点钱怎么啦?你别心疼肺子疼的,我这么大个人都给你了,你还不知足?”天佑气不打一处来,呛了胡杨一句:“我可没主动要,是你硬要给的。”

这下可把胡杨惹着了,又是哭又是唠叨,说:“天佑,你这没良心的,当初那种情况谁会嫁你呀,

也就是我傻才嫁给你,才这么两年就嫌弃我啦。”天佑怕被妈妈听到,赶紧哄她,好不容易才哄好。

天佑现在觉得特别累,特别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可是到哪里找这么个人呢?他马上想到了许雯,这女孩善解人意,可想想一旦被胡杨发现,那又是一场大闹。于是,一个人喝了几杯白酒,昏昏睡去。

夜里,天欣拉了一大泡尿,胡杨叫天佑去拿尿布,天佑发现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