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莽原魔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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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2)

第 三 章 (2)

车马浩浩荡荡出发,傍晚时分平安通过漳源镇。

夕阳吻上了西山头,山区里仍然余辉灿烂。

一位像貌威猛的中年人,率领着八名虎背熊腰的随从,离开河谷的山区,觅路向南走。

绕过一处山脚,夕阳下,对面不远处的短草山坡上,并立着两位英浚美丽的年轻男女,微笑着目迎匆匆排草赶路的九位武林豪客。

中年人仅瞥了对方一眼,不加理会。

双方渐来渐近,势将碰头。

“诸位?怎么啦?就走?”年轻英浚的人打招呼:“哈哈,不会是害怕吧?”

“无礼!”中年人虎目彪圆,在丈外止步:“该死!你说什么?”

“哈哈!要再说一遍吗?”

“混蚤!你知道你在向谁说话?”

“你呀。不过,恕在下眼拙,真的不知道下是那座庙的大菩萨,请教!”

“沈鸿烈。”

“哦!一别庄的沈庄主,失敬失敬。”年轻人笑笑,语气可并不怎么敬:“我,海山;舍妹海秀。呵呵!诸位不是来劫王库宝藏来的吗?”

“不错。”

“有志一同。”海山仍在笑:“车队快要到了,我兄妹正感人孤势单,沈庄主,何不联手?”

“鬼才和你联手。”沈庄主撇撇戚!“你们,行吗?哼!”

“行的,沈庄主。”海秀的笑容动人极了:“咱们兄妹两把剑,可裆上百健将。”

“吹牛。”沈庄主摇头:“告诉你们,挡上百人是不够的,要裆上千才算工夫。”

“上千?”

“不错,已经证实了。”沈庄主大概对漂亮女人怀有几分惜:“慑魂谷的人去踩探,已经证实了埋伏有上千官兵,去不得,小姑娘。”

“那你们……”“识时势明利害,沈某正要动身离开。”

“你不能离开。”海秀装腔作势地说。

“你说什么?”沈庄主厉声问。

“你不能离开。”海秀认真地说:“价值千百万的珍宝,怎能轻易放弃?沈庄主,咱们一定要联手,我兄妹打头阵,我不相信你一别庄的人全是怕死鬼。”

“想送死,你们去,本庄主怒不奉陪,让路。”沈庄主要冒火了。

“我说,你非去不可。”海秀坚决地说。

“岂有此理,混蛋!”沈庄主真的冒火了:“不知死活的女人,上去一个人,要活的。

一名健壮如狮的大汉应喏一声,大踏步上前,威风凛凛地逼近至八尺内,双手叉腰目空一初。

“小女人。”大汉狂妄地说:“你的话得罪了庄主,必须受到惩罚。现在,去向庄主跪下求饶,庄主很喜欢标致的女人,不会对你怎样,去!”

“好吧!”海秀满脸委屈像,向大汉伸出线素手:“我就跟你去好了。”

大汉不知死活,真以为姑娘要他牵领呢,邪邪地一笑,伸手拉住了那柔若无骨、又白又嫩的玉手。

柔若无骨的可爱小手,突然变成可怕的大铁钳。

砰一声大震,大汉不知怎地,突然飞起、摔落,地亦为之震动,有骨折声传出。

“哎……”大汉只叫了半声。

海秀仍紧卧住对方的手,向上拉,鹿皮蛮靴踏在大汉的咽喉上,猛地一跺脚。

大汉手臂已被翻转拉断,咽喉也立即被踏破。

“怎么?纸糊的?”海秀放手说。

致命的一摔,可把沈庄主吓了一大跳,一位小姑娘,怎会用这种武功与男人贴身相搏的?

立即,他惊怒交加。

“毙了他们!”他火冒三千丈怒吼。

七大汉冲出四个,两个对付一个。

两个大汉四条铁胳膊,老鹰抓小鸡似的向海秀抓去,四手四合,有如网罗乍收。

剑光突然分张,两大汉根本不知剑是如何撤出的,看到剑光打闪,锋刃已经及体,一个胸裂,一个腰开,四只手也折了两只。

姑娘前掠三尺,两大汉倒在她身后挣命。

“沈庄主,你的人真是纸糊的吗?”姑娘笑吟吟地说,含笑杀人点尘不惊:“现在,联手好吗?还来得及。我已经证明给你看,我行。”

沈庄主感到脊梁发冷,脸色泛灰。

另两名扑向海山的大汉,似乎死得更快,一近海山,便看到剑光一闪即没,两人的胸腹全裂了,内脏一塌糊涂往外迸流。

“你……你们好……好狠……”沈庄主声如狼嗅,咬牙初菌拔出金背刀。

另三名大汉,已先一步拔刀戒备。

“你,是我的。”海山用剑向沈庄主一指:“除非你答应跟我下山抢劫车队,不然,从此一别,你再也同不了一别庄。”

海秀似乎比乃兄更喜欢杀人、更勇猛更泼辣,一声娇笑,挥剑猛扑三名大汉,剑起处风云变色,光影流转中血雨纷飞。

沈庄主刀沉力猛,真有猛虎般声威,刀一动朋气蓬勃,虎吼声中,一连八刀,把海山逼得连换七次方位,剑不敢与沉重的金背刀接触。

沈庄主勇气倍增,抢尽了先机,再一次虎吼,招发乘风破浪追击,金背刀斜劈横椎,连人带刀豪勇地切入,利刃破风声令人闻之头皮发炸。

“铮!”剑终于与刀接触。

金背刀竟然向下疾沉,竟然禁不起剑向下的一搭。

剑光再闪,向上一挑。

“呃……”沈庄主突然浑身一震。

咽喉破了,下颚也中分裂开,口张得大大地,气泡血浆从中裂的喉管中涌出,金背刀跌落。

人猛地前冲,像是疯虎。

海山向侧迈出一步,收剑入鞘,让沈庄主几乎擦身冲过,冲倒在两丈外。

“浪得虚名。”他扭头扫了倒地的沈庄主一眼:“自今一别,相见无期,所以庄名一别,似乎,他还不配名列一流高手呢。”

悔秀宰了最后一****汉,在一名大汉的身上,拭抹剑上的血迹。

“哥,找找看,看还能找到些什么人。”她说,收剑入鞘。

“也许,可以找得到他。”海山笑笑。

“他?那一个他?”海秀的脸突然出现红晕。

“当然是他呀。”

“啐!你……”“真要找到他,怎办?”

“这……”“拔剑?”

“你知道不是时候,走吧。”

“不找他了?”

“你再胡说,我可要恼了。”

“好,不胡说。大概没有几个人了。我们往南走,这些怕死鬼成不了事。”

“奇怪!怎么没碰上一个真正的高手。”海秀摇摇头:“也许那个什么慑魂仙姬不至于浪得虚名,我要找她?”

“他难道不是高手?”

“这……”海秀驽眉紧锁:“哥,天绝三剑怎会克制不了他的刀法的?他刀上的暗劲很怪,时刚时柔,诡奇得很,到底是那一门的刀技?我还没想出克制的办法呢。”

“我也想不出来。”

“你旁观者清……”“怎能清?你两人出招太快,根本就看不出刀招剑路,而且我在旁着急,替你捏了一把冷汗,更看不清啦,天色不早,走吧!”

两人踏着苍茫暮色,向南走了。

站在堆中,两人直发楞。

张家全拾起沈庄主的金背刀,仔细地察看,然后再察看沈庄主的创口。

“是这样的。”他向鬼谷老人说:“剑向下压点着刀身,剑的力道十分强劲,刀上所以留下锋刃所及的一线遗痕。

刀向下沉,剑顺势滑进、上挑,所以无法闪避,这位剑术高手不仅是剑术可怕,内力也十分惊人。”

“奇怪,谁能轻易地一举屠光了一别庄的人?”鬼谷老人眉心紧锁:“一别庄主一把金背刀,在江湖罕逢敌手,如按刀上所留剑痕估计,他这招该是推刀的追击招术,对手一定已经还手乏力,可是……”“难道不许对方用诱招?”他说:“引谛金背刀长驱直入,并非难事,问题是,谁下毒手的?”

“前来到宝的人,互相胁迫联手乃是事实。”鬼谷老人摇头苦笑:“宝没有劫成,反而变成了自相残杀,真是可悲。”

“那些护送的官兵,一定牙齿都笑掉了。”张家全丢掉金背刀:“东面有个大土坑,我们把他们埋了吧。人死入土为安。”

“好的。”鬼谷老人同意:“事了咱们往南走,先找地方住下来,你我切磋切磋,日后很可能碰上可怕的高手,得好好防备。”

两人掩了体,找到东面的一处山洼下降的大洞,将体往里丢。

埋妥了死,已经是暮色苍茫了。

三天后,潞安府城热闲非常。

渖王府已成为守备衙门,所以厩王们安顿在府衙。

市民们对故王的返驽,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知府大人下令庆祝,市民们不敢不遵。

潞安王朱钗镝,在潞安并不怎么得人心。

朱家的龙子龙孙在天下各地,都并不怎么得人心。

一些故老们,多少还有点念旧,在知府大人的催促下,少不了亲自前来府衙进谒,相对唏嘘,少不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最精彩的一幕,是打开了一只大箱,选了一些珍饰,赐赏给那些故老亲朋,博得与会的人大加赞扬。

在府城逗留了两天,动身时,少不了全城宜民恭送如仪,当然也有人痛哭流涕表演一番从此,潞安城的好市民们,不再得到任何有关故王进京后的消息。

后来清康熙卅八年,康熙大帝猫哭老鼠,下诏天下访求明裔奉守明祀。大意是:前明皇 室的香火无人照管,必须找一两个失家子孙来奉祀香火,别让人家皇室香火断灭,怎么一个都不见了?赶快给我找。

后来大学士等人覆奏称:“明亡已久,子孙湮灭无闻,今虽查访,亦难得实。”

其实,那时为了一个遍缉不获的假朱三太子,闲得天下谣言四起,各地官府疲于奔命。

失明享祚三百年,亲王郡王封藩天下,朱元璋本人就有二十八个儿子。前后九代,少说些,没有一千也该有八百个龙子龙孙,怎能说灭绝就灭绝了?

可是,竟然一个都没有了。

死绝了,就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会死绝的?

满清人知道得最清楚。

天下姓朱的人很多,朱姓是大族。

但这些姓朱的人很幸运,因为他们不是皇族,与朱’兀璋沾不上任何关系,也没享有富贵,所以能保住脑袋。

大队车马浩浩荡荡北上,走上了死亡的旅途。

车队像黑夜荒野中的火光,吸引飞蛾前来扑火。

北行第一站,四十余里潞城县。

说小城真是小,潞城更可称小中之小,站在北门城头大叫一声,城南的鸡犬都会吓得跳起来。

走潞城,是至广平府的路。

在丛山中绕来绕去,一天走上四十里,已经是不错了。

为何要走广平府?

因为山广人稀。

假使南下走泽州出河南怀庆、卫辉,再绕大官道北上,要远了四五百里。

想抢劫车队的草莽龙蛇,都往南赶到前面待机,却不知车队向北走了,在南下途中眼巴巴地等,像呆鸟般坐着向官道发楞。

只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与及后来的人能跟得上。

张家全与鬼谷老人,几乎是与车队同行的,所以不至于走错了方向。

潞城的县衙,只是一座一连三进的,稍像样的士瓦屋,把所有的衙役胥吏全赶走,也只能住下三五十个人,而且没有房间可住。

东大街的县学舍、驿站,成了安顿贵宾的地方。

因此,共分为三处地方安顿。

警戒一点也不森严,全二处地方安顿,满州兵懒得管,游骑兵不愿管,仅各派了一名卫兵,两名巡逻,意思意思而已。谅这些废王们不会逃,更不怕强盗进城来抢劫。

山阴王一家,佐在潞城驿的驿馆,内眷有一妃、两侍、两王子、一奶娘、一仆妇。

一烛荧然,破败的馆舍门塌窗坏,蛟子嗡嗡叫,又臭又脏委实令人受不了,这些脑满肠肥终日养尊处优的王眷们,莫不叫苦连天。

仆妇采来了一些黄荆条,用来薰蛟子,满屋余烟未散,小王子们的尖厉凄惨哭闹声,令王妃扬氏感到头晕脑胀,不知如何是好。

驿馆到处都在忙,膳后忙着找地方睡觉,廊屋墙角都可以铺上一块布,将将就就宿一夜,谁也不管谁的闲账,落难赶铬嘛!

王妃杨芯妨,快四十岁的人了,两个王子一个五岁,一个六岁,都是妾侍生的。她本人 的两个王子,都在职乱时在蒲州王府死掉了。

人都在忙,不知何时多了陌生人而不自知。

“不要再让孩子叫了。”王妃不胜烦恼地,向两位妾侍挥手叫:“带出去走走吧,这里的烟散了再回来。去去去,烦都烦死了。”

人都走了,朦胧中,房门口却多了一个人,烛光黯淡,余烟未散,难免看不真功。

“谁呀?”王妃坐在木杨上问。

“姐!”传来陌生而又不陌生的叫声。

“哦……芷……小妹……”她狂喜地叫,抢出一把抱住了乃妹杨芷姑,泪如雨下:“小妹,小妹……天可怜见,你……你是怎么来的?”

“我跟来的,姐。”杨芷姑扶乃姐走近床前坐下,拭泪说:“我一直就躲在太原,等你王妃不住饮位:“家里怎样了?在太原,不准接见任何人,看管的人都是满兵,一句话都听不仅,断了一切消息,苦哦!小妹!”

“散了,都散了!”芷姑一阵惨然:“凡是与王府沾亲带故的人,一律逮捕,家产充公,人丁流放或囚崇,不许再回原籍。

我逃走了,整整二年,流落江湖与亡命为伍。爹娘失了踪,是被蒙古兵捉走的,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姐,我们一家,好……好惨。”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说过,既往不究,有功者一样封爵……”“姐,那是骗你们的,你们囚禁两年,不知道外面的事。”

“小妹,你不要危言耸听,王爷去年派人到京里看过恩踢的新府第,皇上亲颁恩养终始的圣旨我们都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