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国泰的是直隶总督,那么当时任职直隶总督的是谁呢?
袁守侗是山东人,雍正元年出生,系山东首富袁紫兰的孙子,不仅家中富可敌国,而且还是官宦世家。为了方便家里人进京,同时也是造福一方,从焦桥到京师到路都是袁家修的。
袁紫兰有五个儿子,他的第四个儿子叫袁承绂,袁承绂的长子就是袁守侗,他乾隆九年中举,来年进京博取进士第时候名落岁山,家里人就按照中书舍人陈云庭那样,给他捐了个内阁中书,再充军机处章京积累履历。
后来他升迁吏部郎中,经过考选担当江西道监察御史,再外放为浙江盐驿道道员。
驿道指的是陆路,当人口大省的总督、巡抚绞尽脑汁如何在任职期间保证粮食供应的时候,诸如贵州等地则为盐的运输而伤透脑筋。毫无疑问水路运输粮食、盐这些重货要轻松得多,然而因为广州等地的海路用来运输粮食了,运盐只好使用陆路。
即便川盐从水路运输,也要经过水势湍急的乌江。这条河流历来被视为天险,汉代、三国都曾在这里演绎过金戈铁马的故事,因此川滇地区的陆路商道自古繁荣,是川盐入滇的重要通道。
浙江的盐政则存在私盐与官盐的问题,卢见曾曾为两淮盐运使,盐引不仅仅是商人缴纳税款后的证明,也是运销食盐的凭证,如果没有盐引就贩运食盐就是贩卖私盐,贩卖私盐是一项很重的罪。
通过陆路运输的盐引为“陆引”,通过水路运输的盐引为“水引”,清王朝加强对食盐运销的管理,推行“计口授食”制,按照各县人口多寡,以每人每天食盐五钱计算,确定各地行盐的总数,然后摊派给可以从事运贩盐的盐商。
随着平定三藩后,大量江西、湖南、广东、陕西移民涌入云贵,人口增加也意味着盐引增加,但相应的,那些人口流失的省份开盐引的数量就会减少。两淮盐引案的关键点就在这里,那些人口流出的省份并没有减少开盐引的数量,这些盐引开了却没有交税,只是一个通行凭证,陆上的驿站有工作人员,他们不只是安排官员的食宿,同时也有检查这些通行证的职责,自乾隆十一年开始到三十三年,总计二十余年,未缴纳税收合计1090万两。
而贵州等地因为人口增加,原本的陆路运输食盐已经不够了,原本川盐要沿着水路销往湖南、江西等地,随着湖南苗人起义,运输食盐的盐道成为了战场,驻防官兵为了军事行动,在营与营之间铺设了“营道”,而这些营道借用了古盐道。于是清庭将川盐的主销地改为贵州,并且整修赤水,方便运盐船进入贵州。原本由川盐供应的市场则被河南、浙江等地取代。
盐政从多个方面有油水可捞,但经过袁守侗的治理,浙江盐政各项工作大有起色,后来升广西按察使,再后来他父亲死了,守孝期间依旧在军机处当章京,除丧后进礼部,在军机大臣身边行走,兼职顺天府尹,四十一年迁户部尚书,四十二年调刑部,四十四年和高晋一起修大坝,治引河,四十五年升至直隶总督,但是四十六年十一月其母去世,他要回去守孝,在此期间的职务由东阁大学士署理,直到甘肃监粮舞弊案爆发。
遇到这种情况没人能安心在家里呆着,尤其国泰案发时是山东巡抚,而袁家刚好是山东的,袁家家大业大,树大招风,一旦牵连其中,或者“被人”牵连其中,他们就可能成为红楼梦里的薛家。
然而乾隆四十七年四月时担任直隶总督的是郑大进,此人也是以革除弊端而闻名的,有了他在直隶总督的任上,不论多么着急,尚在丁忧期间的袁守侗是不能自己把他赶走,换成自己坐上总督位置的。
乾隆下江南的时候曾经去过杭州的圣因寺瞻礼,寺内罗汉堂内供奉着贯休《十六应真像》,他按照梵文经书,调整了罗汉的译名和位次。
十六罗汉最早出自唐玄奘所译《法住记》:佛陀临涅槃之时,嘱十六罗汉,自延寿量,常住世间,游化说法,作众生福田。
故佛寺里常雕罗汉像,供养者众多,受此影响,10世纪中原、四川等地的画家已然流行创作“十六罗汉”题材,圣因寺内供奉的十六罗汉是五代时期高僧贯休所绘,不仅姿态超然入化,而且形骨奇特,乾隆帝对此作非常喜爱,命令随行内廷画师徐扬临摹。
袁守侗照着徐扬的画,制作了一套玉册,每块玉版均用上等和阗白玉雕刻,双面浅刻罗汉图并填金,图像一旁铭刻乾隆帝四行隶书诗文,用上等檀香木作木板,上刻海水江崖双龙戏珠纹,中间以蓝料填刻“御制十六罗汉赞”,背部雕刻云龙纹。玉抚之细腻温婉,香气宜人,很得乾隆喜爱。
国泰等人能想出用杂色银子代替官银糊弄钦差,很明显是收到了消息的。
李侍尧在处理甘肃捐监案时也遇到了想要销毁证据的户吏,官差赶到皋兰县的时候,那本可以作为关键证据的账本已经在火里烧了一半,幸好关键的地方没有被烧。
王廷赞确实没有参与王亶望的“分肥”,只是后来王亶望调走了,他成为甘肃布政使,他非但没有停止捐监冒赈,反而变本加厉,每个监生多收三两银子。
王廷赞其实颇有政绩,他在张掖当知县的时候建立贡院,又在废弃书院的基础上修建了甘泉书院,一时文教蔚然成风。
平定准葛尔的时候他随军协理军需,平凉闹盗匪的时候他曾率人趁夜出击。黄河携带的泥沙冲积成宁夏平原,地形平坦、适用农业,同时也由于淤沙严重,必须清淘,王廷赞从受命开始就尽心尽力。
如果他没有犯糊涂,那么他可能有远大前程。
如果功过相抵,他也可以在赔了“议罪银”后留着官职,继续“戴罪立功”。
但他一次又一次得缴纳“议罪银”,指望这么做能让乾隆息怒,结果弄巧成拙,他交得越多,乾隆越愤怒,
还有到了他坦白罪行的时候,他也狡辩,并且还偷偷转移资产,其中有一笔转移到了京城前门大街的一个帽子铺里,这家店的老板和王廷赞开的帽子店有生意往来。
有一天来了个客人,将一个衣褡交给了老板,老板接过后发现它很重,不过当时没起疑,还是代为保管了。没多久就听说了甘肃捐监案,他疑心之下,将衣褡打开,发现里面全是金条。
老板害怕受到牵连,连忙带着金条报官了,这下王廷赞转移财产证据确凿,但却不承认这笔钱是从捐监案冒赈得来的,而是他经商所得。
处理叫魂案的时候,当时江苏巡抚彰宝手里有两淮盐引案和叫魂案,他以为用盐引案能转移视线,不用去抓不知道躲哪儿的妖党。
可是乾隆完全不感兴趣,他要的是“结果”,彰宝索性写了个折子,恳求乾隆责罚,他的失职导致了属下玩忽职守,而他本人也多少染上了官场积习,他请求让吏部弹劾和处理自己。
倘若王廷赞像彰宝那样“认错”,加上和珅美言,他是有可能逃脱的。可是他不敢赌,另一个“局外人”,甘肃按察使福宁却说他担心自己如实上报了这件事,以后很难在甘肃官场混下去,所以即便他知道一些事,也不敢报告,甘愿领失察渎职之罪,并且他供述,王亶望是始作俑者,而不是王亶望说的是下属所为。
福宁是按察使,一经手捐监赈灾的具体业务,二来别的官员做事防着他,所以他所知有限,要想知道更多,只能去查王亶望任期内的原始账簿。
能让人看的“明账”都是被精心伪装过的,查案高手袁守侗也看不出破绽,回京后还和乾隆禀报,所有的账目都没有问题。
后来李侍尧去查,看完账本后发现一个巧合,凡是捐监多的地方必有干旱,赈灾也开销多,而捐监少的地方少有灾赈,捐生的多少和各县灾情重合。
做帐的人忽略了,当然,光凭这一点还不够,李侍尧派人去实地调查,哪个地方有没有受灾不能靠报灾单,老百姓不会指着天上的乌云说那是需要后羿射日的大晴天。
调查后,灾情十之八九是假的,这些钱都进了官员的口袋,但每个人分了多少呢?
1000两以上就是斩立决了,这关系到量刑,但要把这个问题查得一清二楚无比困难,不仅是因为甘肃官员形成了攻守同盟,还有因为历年赈灾有轻有重,户口以少报多的情况,一个孩子和一个成年人的食量不一样的,成年男性被称为“大口”,他们越多,吃得越多,赈灾发放得也就越多,而这些人越多意味着要编很多理由。
比如准葛尔之战后回乡的民夫,修大坝、清淘黄河的,修路的,否则他们为什么要跑到甘肃去?
打破这个僵局的是皋兰县户房的一个书吏,皋兰县是甘肃人口大县,也是布政使治所所在地,同时也是捐监最厉害、赈灾最厉害的地区。
书吏手里有一部“暗帐”,记录的是散赈实际放的数目,只要把明暗账一对比,就知道冒赈多少了。
它本来该烧了,不过烧到一半被查案的官吏截获了,而书吏留着这个证据,也是为了有天如果上司把罪责全部推给他,他可以拿着这个账本为自己保命。
乾隆四十三年夏天,黄河在河南仪封决口,袁守侗和两江总督高晋一起派往河南处理复堵决口工程,他担心乾隆不明白自己的意图,还将工程的概况绘成图上奏,据“谙达”的说法,皇帝当时看着那图纸非常满意。
如果不出意外,袁守侗能成为一代能臣,可惜他在乾隆四十八年就死了,死在了直隶总督的任上。
后来他的职务由刘墉暂代,直至山东贪腐案结案,再没有别的官员和国泰般秘密买庄园田产为止。
于是举人给小郡王请了徐扬内供奉作老师,还让他没事抄佛经,以后见着活佛也可以和他谈经论道。
至于质郡王永瑢,他已经被过继了,也就是说他失去了帝位的继承权,“正大光明匾”后面遗诏上的继承人应该不是他吧。
虽然京里不少人都在猜测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