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图勒有一位国王,他忠诚地度过了一生,
惟有一只黄金的酒杯,是他爱人临终的馈赠。
他视金杯为无上珍宝,宴会上总用它把酒饮;
每当一饮而尽的时候,他都禁不住热泪滚滚。
国王眼看自己快死去,便算计他有多少座城;
他把城市全赐给太子,单留金杯不给任何人。
海边耸峙着一座宫殿,殿内有座祭祀的高台,
国王在台上大张宴席,把周围的骑士们款待。
这时老酒徒站起身来,饮下最后的生之烈焰,
然后他将神圣的酒杯扔向汹涌的海潮里面。
他望着金杯往下坠落,见它沉入深深的海底。
随后他溘上他的眼帘,再也不沾那琼浆一滴。
———-歌德《图勒王》
乔治安娜很难和某些人解释读书是一种放松的事,或者说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当阿里安娜和阿不福斯需要阿不思的时候,他却选择和格林德沃一起寻找死亡圣器。
他能暂时从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中走出来,感觉到一种超现实的轻松。
她/他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能逃避,即便他在其他亲人的眼里看着极度不负责任。
从餐馆离开后,他们乘坐马车离开了小镇,继续往北前进,直到来到一个隐藏在森林里的小村庄。
它紧靠着海,而且还有适合靠岸的沙滩,非常适合隐匿走私犯。
即便满清延续了明朝的海禁,闭关锁国了,还是会有走私者将外国货贩运到内陆。
大陆封锁大概和海禁是一个意思,只是防的不是海盗罢了。
在村里有一个带修道院的小教堂,那是诺曼式的,它的主保圣人是圣伊迪斯,也就是英格兰殉教国王埃德加的女儿伊迪斯公主。
他继位的时候正在闹维京海盗,如果说今日的海峡挡住了法国人的路线,那么800年前它也挡住了英国人清剿海盗,诺曼人以海峡为依据盘踞在诺曼底,随时准备进攻劫掠。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修道院,里面不仅有粮食、美酒还有金杯之类的仪式用品,当然还有女人。
她们指的是修女,在基督教传入英国不久,妇女们对修道极为热情,这一时期有很多王室、贵族妇女入院修行,她们在国内外留下了虔诚的足迹,因为这一时期英国没有足够的教堂,许多贵妇不得不远赴法兰克或高卢实践其修道生活。
到了8世纪下半叶,维京海盗开始活动,许多修道院也因此没落了,而修女的处境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维京人入侵前人们通常根据是否童贞来区分修女,后来所有献身宗教的妇女都被称为修女了。不只是童贞女,还有寡妇也可以成为王室修女院的成员,他们在自己的家里或非正式的社团中修行。
一般来说王室修女院因为强大的经济基础规模较大,并且地位也远高于其他的修女院,不过它们通常是海盗的首要目标,到了圣伊迪斯的时代很少有公主去修道了。
公主修道本来就和普通妇女不一样,她在修道院里接受了教育,可以自己写传记和编年史,留下了不少史料供后人研究那段时间的历史,虽然她自己年纪轻轻就死了。
关于圣徒爱德华的传记皆以为他是殉教者,天主教、东正教和圣公会都承认他圣徒的身份,并且他的遗骨被一所东正教教会负责储存和供奉。
但对于他出生的史料并不全面,在1080年的传记中爱德华的母亲是一位威尔顿修道院的修女,因为被埃德加勾引而生下了殉道者爱德华。
这是对前王室和教会的双重侮辱,当时英格兰的统治者已经变成了征服者威廉,也就是他带着卢修斯马尔福的祖先,一伙诺曼人,统治着英格兰。
当时的英国遍布着大大小小的盎格鲁撒克逊部落组成,随着时间推移,一些大部落逐渐吞并了周边的小国,最后形成了以7个大国为代表的七国时代。
随着诺曼底公爵威廉在黑丝挺抓住了国王哈罗德,盎格鲁撒克逊时代结束。在圣伊迪斯所撰写的历史里,埃德加的母亲是埃塞弗里德,她是埃德加“合法妻子”,这样一来爱德华就不是“私生子”了。
“你们可真是选了个‘好地方’。”乔治安娜挖苦着说,然而好像没人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们下车后走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个位于石阶上的供台,石阶上有个青铜雕塑,一个修女和一个天使一左一右匍匐在地上。
天使的手里拿着一株玫瑰,修女的手里则拿着一本书,乔治安娜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圣伊迪斯修道的地方刚好就是威尔顿,也就是传说中埃德加勾引修女的地方。
她看了眼波拿巴,他看着好像没有心情和她闲聊,于是他们跟着两位“信使”走进了小院边的一个小门,小门里有一条狭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个小礼拜堂,里面点燃了蜡烛,将室内染成了肃穆的黄色。
如果说赎罪券是促成路德实行宗教改革,那么假借济贫,教区管事将孤儿们贩卖给工厂的行为也会成为新教的丑闻。
如果说多买赎罪券可以抵消自己的罪行,死后上天堂是一种谬论,那么送孤儿去工厂当学徒真的能学到本事么?
那些受害者不仅没有受到包括宗教教育在内的任何教育,并且没有受到任何谋生所需的职业知识,离开工厂时他们的精神道德和身体状况都不好,如果他们还是儿童时进入工厂是无知而纯洁的,那么离开时他们就是无知而腐败的,除去长年累月束缚在机械上的劳作他们什么都不会,更关键的是他们成年了,工厂主们不能以他们未成年成为剥削的借口,要他们继续干活需要给足额的工钱。
这些人长大了就没用处了,长大的童工们也不可能入伍,首先当兵必须身体健康,他们的肺已经被棉花给毁了,因缺乏锻炼四肢佝偻,面孔灰白而虚肿。一般来说他们只能去贫民窟之类的地方,至于他们谋生的手段,谁知道呢?他们在这个崇尚竞争的时代不仅没有竞争力,还被剥夺了培养增加竞争力的机会。
小威廉·皮特希望是孤儿们可以养活自己,减轻社会负担,然而现在他必须征召骑兵去巡逻,产生的社会成本反而更多了,并且伯明翰还因为《警察法案》产生了暴力骚动。
这些工厂主将自己和政府设立在了对立面上,促进经济的目的是产生就业岗位,在稳定的前提下牺牲道德,如果机械化让社会变得即不稳定又不道德,那么政府就会下令禁止,比如不让水力纺织机普及。
这对那些急于扩张的工厂主来说一道枷锁,他们想要挣脱,一如某些人扩张需要融资,发现《泡沫法案》碍着了自己的路,即便有了别的制度替换,他们就要把它给取消了。
毫无节制、为所欲为的工厂主有绝对的权力,甚至超过了国家的监管,而他们的野心是不会就此打住的,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政治权力。
马克思说过,资本只要有10%的利润就会到处被人使用,有了100%的利润就会不惜感冒法律的风险,有了300%的利润就会使人甘愿犯罪,甚至绞首的风险。
可能他们不会像农神一样吃掉自己的孩子们,可是那些长大的孩子,一个个就像是戈雅笔下的农神,他们的时间被一只看不见的大口吃掉了。
亚当·斯密觉得市场调节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法国大革命检验出来了,面包这种必需品只会一直上涨,涨到脱离实际。而削价也是没有底线的,只要能让对手死,免费送一段时间,甚至贴钱,看谁财大气粗坚持到最后,活下来的那个形成垄断后可以随便定价,以前吃过甜头的人最后都是要吃垄断带来的苦头的。
更何况棉花制品的售价是它的原料价格的10倍,甚至是更高。
一旦做出了不利于他们的政策,那么工厂主们就会和曼彻斯特的工厂主一样,组织人闹骚动了。
她很欣赏华兹华斯的一句话,滔天洪水是因为经年累月的愚昧和无知积累起来的。
洪水到来是人力不可挡的,求神拜佛没用,因为根本不会有什么“奇迹”发生。
克洛诺斯的儿子从来不曾将没有痛苦的日子赐予凡人,财富来了又去,悲伤和快乐同样如此,时间的车轮会滚向每个人,甚至那些沿着轨道运行的星星。
有一天恒星也会死亡的,它们爆炸产生的尘埃会形成新的星星,以及人体的组成部分。
写下这首诗的希腊剧作家索福克勒斯曾经在他的俄狄浦斯里写过:停止悲伤,因为这些无可改变。
除了以不可动摇的力量去忍受痛苦和平静得接受死亡外,他没有提供任何逃避现实的办法。
人类的欢乐和幸福就像是树林,远的地方看觉得美丽,可是如果走进里面,美感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当波拿巴走进了那个小礼拜堂时,乔治安娜没有选择跟进去。
她和其他人一起静静等候着,就像是在等候末日审判书。
绝望与希望并存,她无法形容那种心情,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虽然这种经历绝大多数人都不想要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