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魂谷内巡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王聪两人倒是也没有继续找楚天的麻烦,直到天色近黄昏,楚天才优哉游哉的向距离落魂谷最近的一处驻点走去。
按照霁色秘境的格局,每相距五十里,就会建造一座灵纹大阵,以便秘境守卫能临时休息,同时用来抵御妖兽袭击和意外的发生。
时间一天天过去,楚天每天都独自在落魂谷内闲逛,有楚天巡视,王聪两人也乐得清闲,至于薛端,自从第一天分开,就没看到人影。
短短三天时间,楚天就猎杀了十数具幽魂骷髅,还有一些品秩不低的幽暗魂兽,跟幽魂骷颅相似,幽暗魂兽是落魂谷特有的妖兽,任何达到地阶品秩的魂兽,都能在腹部凝结出一枚妖丹,蕴含极其浓郁的魂力,甚至于楚天的武道瓶颈,都有了松动的迹象。
不过让楚天有些无奈的是,三天时间走遍了落魂谷目前所有掌管的地域,仍旧没看到半点仙棬莲的影子,楚天倒是不着急,只是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去烟霞福地或者清风洞天去看看。
这一天,张人杰闲来无事,远远的看见楚天在一个人发呆,便哈哈大笑着走来,说是不醉不归。
然后楚天就从张人杰这里得知,其实落魂谷深处,就能直接通往烟霞福地和清风洞天,只不过极其危险就是了,就算是他这种半步元婴境的武道修为,闯过去也是九死一生,除此之外,想要从外面的传送通道过去,必须得有相应的身份和权限才行,他张人杰倒是可以,楚天的话,估计有些麻烦,让楚天哀叹不已。
楚天更是从张人杰这儿得知,在那清风洞天,一座名叫清风崖的地方,有座清风潭,潭中有一道先天灵符,很是奇怪,从上面看去,明明就在潭底,可惜千百年来任何人下到潭底,触之都好似那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
甚至于当今的玄煌大帝都亲自去潭低查看过,仍旧一无所获。
看张人杰脸色通红,一副摇摇欲坠模样,楚天摇摇晃晃摆了摆手,微微俯下身,神秘兮兮向张人杰问道:“张兄,我听说在咱们这座积雨秘境,有一株仙棬莲,不但能帮人凝聚神魂,还能重塑体魄,你有没有听说过?”
“仙棬莲!?”
张人杰愣了愣,旋即微醺脸色一怔,很是凝重的看着楚天,他在看到楚天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楚天不简单,眼下听见楚天说出仙棬莲这三个字,下意识心神一紧,难不成这位殷师弟的目的就是那株仙棬莲,想到这,张人杰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至极。
只不过张人杰很快就摇了摇头,不可能啊,虽然他已经被困在大统领那座宫殿有好几年的光景,以前也听说过,殷家的人主要负责宣明城那边的异动,而那株仙棬莲,应该在徐家的监控内才对。
“殷师弟,你怎么突然问到那株仙棬莲了?”
张人杰疑惑的问道。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张人杰总是觉得楚天不简单,甚至于每一句话都大有深意,而且张人杰对于自己的直觉和判断,从没半点怀疑。
楚天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之前听别人说过,那株仙棬莲具有生死人的功效,我来之前,家族那边在宣明城出现了点意外,这才好奇问一问的。”
张人杰嗯了一声,这么解释也合情合理,既然殷天能被推荐前来这座积雨秘境,知道仙棬莲也就没什么意外的了,他想了想,说道:“仙棬莲我也只是听说过,好像是在清风洞天中,只不过就算是我,也属于机密的事情,并不知道具体情况,至于仙棬莲的真正用处,殷师弟想来也清楚,所以没事千万不要去随便说,更不要去有任何牵连,否则就算是咱们的身份再高,也会因为那东西没命的。”
楚天哈哈一笑,抬起酒杯做了个碰杯的动作,仰头一饮而尽,“这个我知道,这不跟张师兄一见如故,这才随意说说嘛,不过我还是对那烟霞福地和清风洞天很好奇,我这些天在落魂谷内发现所有的魂兽最高也不过地阶中期,那清风洞天有没有天阶妖兽?”
张人杰一脸的天经地义,说道:“这是自然,寻常秘境守卫之所以没有资格进入烟霞福地和清风洞天,除了武道修为之外,再就是那些天阶妖兽大多已能幻化人形,真正开灵,想要跟它们打交道,本身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楚天一脸愕然。
张人杰站起身,拍了拍楚天肩头:“其实在这积雨秘境内,跟你在东南边陲战场差不多,都不是表面上见到的这么简单,并且在这秘境之中,真正的守卫之人,并不是你们这些秘境守卫,而是积雨军团,虽说积雨军团中的人在武道天资上并不算拔尖,但至少也得是丹河境中期,并且军团之中的合击术法很是厉害,据说百人联手,能够困杀元婴境强者。”
楚天微微一愣,他还真没听说过这个。
……
……
楚天还在积雨秘境揉着下巴,琢磨自己如何能够去往清风洞天一探究竟的时候,东玄东荒,一场场千年未有的大战拉开序幕。
先是一座名叫月落的世俗王朝,气运复苏,天地异象之下,使得四方强者纷纷赶来,最后大秦王朝派遣两名元婴境强者亲自坐镇,才暂时稳定下了局势,只是安稳的时日并没多长时间,便有一位身穿白袍的高大老人横空出世。
那位不知从何处而来,更不知道身份境界的高大老人,只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月华洒落之处,便是我心中故乡。”
然后整座王朝,方圆数百里内,所有人便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天地之间,有冰雪涟漪一线而起,让原本酷暑天地,刹那成为冰雪世界,之后一道道冰河自云间垂落人间,坠入那座月华山脉。
天地静止。
短短不过半柱香光景,原本巍峨耸立于大地之上的月华山,整个消失不见,唯有老人背后一轮明月法相,之中肉眼可见多了一条冰雪山脉。
高大老人眼中流露出一抹怀缅之色,突然脸色阴沉起来。
下一刻,虚空之上,已不见老人身影,唯有空中留下一道冰雪长虹。
……
雪炉,苏浩然摘下悬挂在腰间的一枚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借酒消愁。
他抬起手掌,如仙人持镜,镜面上出现一幅幅山河画面,正是自己所执掌的华阳洞天所在山河所在。
此刻,在那座山河之上,出现了一群群的武道修士,同山脉之中常年幽居的妖兽之属展开了一场惨烈厮杀。
而那群妖兽之中,为首一人,头有双角,正是如今坐镇华阳洞天已越过龙门的龙蛟莫干。
这位龙蛟出身,已真正化龙的汉子脸色阴沉,大秦王朝,竟勾结外来之人,想要染指他们华阳洞天,若在以往,没有少主坐镇此地,他莫干还真的只能封禁洞天大门,可如今炼化了万里山河半数山根水运,他莫干好歹也一只脚破开了天阶壁障,占据天时地利不说,岂是你们这群宵小之辈能欺辱的?
在这之前,曾有一位大秦王朝的龙门境供奉来到龙源山脉,跟莫干过招一次,只是那位实际上是东玄东荒之外的武道强者,跟莫干并未分出胜负,便抽身退走,没想到眼下如此兴师动众。
苏浩然抬手揉了揉眉心,“好一个开门揖盗,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苏浩然身边,唐寅以手中玉骨折扇轻轻拍打掌心,摇头笑道:“苏兄眼下以为如何?”
苏浩然深吸了口气,破天荒眯起眼,骂道:“干他娘的。”
身畔,苏秀掩嘴而笑,更是天崩地裂的露出一抹嫣然笑容。
……
断空门山巅之上,年轻和尚也破天荒喝起了酒。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他幽幽的抬头望天,哪怕得到了龙树祖师的灌顶传承,只差一步就能踏足龙门境,可年轻和尚依旧忧心不已。
短短半月光景,他就听说了如今的东荒大地硝烟四起,到处血流成河的惨烈光景。
据说不光是万里魔域,如今原本坐镇东玄东荒的七十二宗门,以青云阁辰山为首,雪炉,北冥殿,幽剑宗,砥砺阁,幽雪刀庄各自抱团形成了一座座山头。
最近的一场大战,月岭门的门主陈光和神涧宗宗主侯湳为争夺一份龙门气运,大打出手,双双身受重创,结果那份武道气运被一位蛰伏许久的年轻人夺去,随后便发生了一场追杀千万里的惨烈大战,所过之处,皆被殃及,死伤无数。
年轻和尚转头看向一名小和尚,算是自己的记名弟子,也是唯一的一名,小和尚名叫无忧,眼下却一脸忧愁的看着自己师父。
以往小和尚心里忧愁的是自己咋个就上了断空门,当了和尚,他可不是什么孤儿,相反家世还不错,娘亲从小就说自己长的水灵,长大指定能讨到许多仙子的喜欢,现在倒是忧愁起来师父整天都没天理的忧愁,都愁的喝起酒来了。
年轻和尚揉了揉小和尚的脑袋,感叹道:“以后咱们东荒的佛法最高峰,就看你的了。”
小和尚撇了撇嘴,屁啊,好事没自己的,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想要抛给自己?真以为我啥都不懂?
不过小和尚很快就笑眯起眼来,佛法最高峰,那得有多少的仙子姐姐仰慕自己,佛祖心中留,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年轻和尚抬手一指叩在小和尚头上,你撅个屁股,师父就知道你在想啥。
不过小和尚也不会认错就是,反而理直气壮道:“佛法佛法,不过修禅,何为真佛,天下无禅,天下皆禅,哪儿不对得啦?”
年轻和尚气笑道:“对对对,对的话你咋不是师父?”
小和尚撇了撇嘴:“我徒弟还没出生呢,自然还不算是师父!”
……
青云阁东仙城驻地,女子身形踉跄,缓缓走出一栋竹楼内,她强提起最后一口气,瘫坐在床榻之上。
女子嘴角轻挑,双眸露出一抹快意狞笑,若万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对于衣襟上触目惊心的血迹,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置若罔闻。
那场大战,不仅仅整座辰山,甚至于整座东荒天地,都被惊动。
大战的波澜壮阔,直接让东荒天地涌现一股龙门境天道气运,只不过对于女子来说,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过都是小事,因为对她来说,天底下已经没有什么大事了。
只是破开了体内禁制束缚,亲手斩杀了仇人,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解脱,反而心境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灰尘,境界摇摇欲坠,有跌境迹象。
大道无常,人心难测。
天底下,有太多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名叫倾城的女子微闭双目,缓缓躺在床上,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女子再如何刚强,终究还是女子。
……
东玄东荒天地之上,有一名腰悬玉佩的俊逸年轻人,负手而立。
年轻人眯眼俯瞰脚下山河,一片片山河在顷刻间化为废墟,厮杀之惨烈,饶是自己早有设想,也忍不住咋舌。
他哀叹一声。
看似自己如那高高在上的天上仙人,实际上心里的煎熬,只有自己知道,因为东荒之内,每一处大战牵扯而起的气运气机,但有一点的不对,都需要他亲手抚平,否则东荒的局势出现任何意外,不光是自己赌注输个精光,整座黄河小洞天也会遭受牵连。
名叫白丘的年轻人以手中折扇抵着脸颊,突然啪一声打开折扇,眯眼笑道:“人命最不值钱,万古如此,可这死人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不过也好,浑水好摸鱼,也容易钓出来大鱼,天底下哪一场的太平盛世,不是那万千蝼蚁的性命,万千尸骨的堆积才出来的。”
白丘轻轻摇动那柄描画有‘黄河之水天上来’的玉骨折扇,盘坐在云海之上。
云海翻滚,若大浪拍岸,为人间山河的一场场大战吹响悠扬号角。
白丘一身灵韵激荡开来,不能下去酣畅淋漓的厮杀一场,终究不够快意。
只是他很快就爽然一笑,因为他看到那位姬鞅前辈临走之前布置的天地壁障处,有一道道涟漪不断震荡。
好嘛,玄灵大陆,天下九州,除却东玄州外,终于都沉不住气了。
很好,很好。
白丘抬起一手,轻声自语道:“东玄州,流霞州,云岚州,龙殇州,云月州,玲珑州,天行州,日曜州,还有一个好像叫惊蛰州来着……天下九州尽入一翁,爽哉,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