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人话音落下,叫余杭的黝黑汉子跟身披古铜甲胄的男子眼中都是有一抹狠辣一闪而逝,唯独身穿绿锦绣花裙的妖娆女子微微蹙眉,看神色竟是有些犹疑不定。
楚天笑意玩味,看向刘振三人,轻声笑道,“你们可都要想好了,现在还有斡旋的余地,否则再次动手,我可不会有半点留情。”
楚天笑眯起眼,“你们只知道前来截杀我,难道就没听说过,我楚天到底是谁?之前想要截杀或者围剿我的人都有谁?真的不是我跟你们说笑话,就凭你们几人,想要我的命,真的还不够资格,退一步来讲,即便你们能拼杀死我,所付出的代价也要考虑清楚,至于事后,是否依旧会沦为别人手中的傀儡,是否依旧要看别人脸色行事,你们自己掂量计较。”
刘振余杭两人皱了皱眉。
楚天咧嘴一笑,轻描淡写道,“当然,若不客气的说,你们三人对上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白发老人听到楚天的豪言壮语,蓦然哈哈大笑,旋即眯起双眸看向刘振三人,厉声道,“你们想要如何选择,自己决定。”
楚天跟着哈哈笑了一声,瞥了眼犹豫不决的女子,伸手摸了摸鼻子,问道,“这位仙子姐姐当真要跟我拼死拼活?这可不比在床上的神仙打架,我觉得姐姐你还是小心斟酌才是。”
身穿绿锦绣花裙的女子脸色难看,恨不得将楚天生吞活剥了,这个时候竟不忘火上浇油。
楚天遗憾的摇了摇头,叹息道,“算了算了,看来几位是铁了心要跟我死磕到底。”
楚天有些无奈,真是狗刨的江湖,寻常山泽野修,出身不好,看似青山仗剑的逍遥自在,可只能是有苦自知,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不说,没有身份背景,没有靠山支撑,即便是有不俗的武道资质,也只得对那些武道氏族或者高门子弟低眉顺眼,委曲求全,苟且偷生,求来一些钱财资源,倒不是没有隐忍许多年厚积薄发的狠人,只是大多数的人,都被折断了脊梁骨。
身披古铜甲胄的虬壮汉子被楚天数次轰中胸口肩头,若非这具古铜甲胄防御惊人,曾是一件品秩极高的灵器,指不定早已在那浩瀚拳意下身受重创。
眼下彻底撕破了脸皮,刘振狞笑一声,一身雄浑的灵元炸裂开来,气势暴涨。那个先前只是在远处出刀的黝黑男子,也一手拍在眉心,好似扯出一条泛着幽光的刀影,融入手中钢刀之中。
一身绿锦绣花裙的女子,再无半点犹疑神情,面对丹河元婴境的强者,她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力,哪怕她选择袖手旁观,或者站在楚天这边能侥幸活命,可之后面对城主府的追杀,天大地大,她一个才刚刚半只脚踏足神桥境的女子,能跑到哪里,躲在何处?
刘振周身金光流转,如神魔附身,一脚狠狠踩踏在酒楼地板上,平地惊雷,悍然一拳向楚天轰去。
楚天一脚轻轻后侧,摆出一个古朴拳架,伸出一手格挡在胸前,轻轻向外翻转拨去,那道璀璨刺眼的金色拳罡,就那么被楚天轻描淡写挡下,身体借势侧滑而出,双脚如行云掠过树梢。
在楚天身影侧滑出去同时,两道幽寒的刀芒交叉扫过,酒楼墙壁当即被劈斩出一个十字交叉的巨大裂缝。
若是楚天被这两道刀罡砍中,即便是玄体道诀大成,怕是也得在身上裂出一条血槽沟壑。
刘振转过身,脚下接连踏出,走步如罡星错位,身上拳势层层攀升,如浪潮前赴后继,先是瞥了眼静待时机的妖娆女子,然后如一道流星骤然划过,笔直一线,向楚天撞去。
竟是玉石俱焚的惨烈打法。
不知是不是因为整栋酒楼空间都已被画地为牢,灵元气机都被无形锁定,已经踏足神桥境的刘振几人,并不能跟寻常神桥境武道修士在外面天地那般,凝聚出一股自身力场。
楚天眼神狞厉,想不到这一身甲胄的汉子,竟真的要跟自己鱼死网破。
楚天冷笑一声,咧嘴道,“好歹也是触摸到了神桥境的武道修士,一路攀爬不容易,怎么就如此不知惜命?”
楚天话音尚未落下,便从随手自武魂画卷中攫取出一道淡青色涟漪,涟漪荡漾,落地时已经化为一方高为两丈的青色石壁,挡在刘振前冲一线上。
对于刘振的冲撞,楚天不以为意,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蓄势待发的余杭身上,甚至于在那绿锦绣花裙女子身上灌注的目光,都要比停留在刘振身上的目光多。
倒不是说楚天最看轻一身古铜甲胄的刘振,而是楚天心里有一种感觉,眼前几人,对自己威胁更大的,还是那手持钢刀的黝黑汉子或是那妖娆女子。
就在此时,始终闲暇假寐的白发老者,突然睁开眼,他双指在空中夹住一根晶莹丝线,脸色怪异。
白发老人揉了揉眉心,转头看向站在屏风后桌旁,双手环抱那柄断剑的紫袍男子,问道:“如果城主大人说可以成全你们,放过这位柳仙子一命,你觉得如何?”
紫袍男子淡然道,“有什么条件直说便是。”
白发老人点了点头,“紫狐公子就是快人快语,很简单,你只要拜入我们城主大人门下……”
不等白发老人说完,紫袍男子抬手打断了老人的话,冷声笑道,“要是秦江天亲自来跟我说这话还差不多,只是一道千里宝丝传音,这点诚意是在打发乞丐的?虽然他秦江天亲自前来,我也不一定会答应。”
白发老人皱起眉头,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希望紫狐公子不会后悔。”
紫袍男子冷笑不语,让白发老人心里有一抹杀机一闪而逝,若是搁在别人身上,能被城主大人如此看重,可不得是祖坟里冒青烟的事儿,你紫狐傲然竟如此不知好歹。
青云阁长老,龙骧城城主,在此方天地,是何等尊荣身份?
即便那位城主大人尚未踏足元婴谪仙境,搁在这方圆数万里,也是实打实的武道第一人。
紫狐傲然目光转向酒楼大堂,神色湛然。
当初与剑一的那场比试,外人并不知晓,不过让他紫狐傲然在龙骧城方圆数万里声名鹊起的原因所在,当初在初入神桥境时,跟一位神桥二境的魔道巨擘有过一场砥砺厮杀,一战过后,那位神桥二境的魔道修士当场殒命,紫狐傲然也是遭受重创,只是那位殒命的魔道修士,原本就是在龙骧城方圆数万里凶名赫赫的存在,可想而知,那一战过后,紫狐傲然可不就是一战成名。一开始那会,不光是龙骧城城主府,甚至于青云阁本部,都有丹河境巅峰的强者亲自前来,想要将紫狐傲然收入门下,却不料这位无数人所羡慕敬仰的天之骄子,竟是拒绝了所有的邀请,这些年来,一直逗留于龙骧城,当那寻常的山泽野修,跟那些不入流的武道修士在山野中摸爬滚打。
这么些年过去,即便紫狐傲然的武道天资卓绝惊艳,可在城主府有意无意的排挤打压下,这位天资卓绝的武道奇才,因为缺少武道攀升的机缘与换取灵宝的钱财,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当年伤势,武道修为才算在神桥一境巅峰站稳了跟脚。
龙骧城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更有许多的妙龄女子扼腕叹息,想不明白,这位本该武道平步青云的年轻俊彦,为何非得跟自己过不去,再说了,加入城主府或者前往青云阁,又不是什么吃亏的事情,多了一层靠山不说,成为那些丹河元婴境强者的弟子,最不济连往日的修炼资源都不用自己操心顾虑。
紫狐傲然看酒楼大堂内灵元激荡,心神也跟着随之飘摇,龙骧城城主,那叫秦江天的家伙是什么东西,他紫狐孤傲一清二楚,天下乌鸦一般黑,紫狐傲然也深以为然,至于秦江天这些年来为何没直接对自己动手,一方面是犹不死心,想要自己为他秦江天所用,另一方面,则是碍于青云阁的脸面,和当初的承诺。
当初青云阁那位使者前来龙骧城,想要他紫狐傲然成为青云阁弟子,这位心性孤傲的男子,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柳姑娘跟自己一起前往青云阁,除此之外,别无他求,只是那位青云使者的话让紫狐傲然心中黯然,说是武道修长生,哪里能够执意于儿女情长,何况还是一位在武道之上没有多少天资,将来必定分道扬镳的女子,那会儿紫狐傲然便选择了沉默,那位青云使者也是留下口信,说是甲子之内,他紫狐傲然哪天想明白了,直接前往青云阁便好,还跟龙骧城城主打过招呼,甲子光景,即便不能让紫狐傲然回心转意,也不要执意为难,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秦江天身为龙骧城城主,丹河境大成的武道修士,心性不能说是狭隘,可因为一个女子,断绝了自己百年布局,让自己踏足元婴境的那份契机功亏一篑,他只是要了那个蝼蚁的贱命,让柳婷这女人安稳活了这么些年,还能如何?
紫狐傲然扯了扯嘴角,那叫剑一的家伙厉害,自己虽说同境之争输了一场,可将来终有一天,他会再堂堂正正的赢回来一局,倒是这个叫楚天的小子,也有意思的很,尚未踏足魂武九境,能在三名半吊子神桥境修士手中游刃有余,说出去足够惊世骇俗的了。
紫狐傲然低头看了眼坐在眼前的丰腴女子,嘴角微笑,当年是你秦江天视他人性命为蝼蚁,以他人躯体为熔炉淬炼武运道种,结果坏了自身武道,却要将罪责丢在别人头上,这些年来更是对自己百般阻挠,不管如何,我紫狐傲然都可以不去理会,可你若还想要得寸进尺,我紫狐傲然可不是泥菩萨。
那部《心焱剑诀》,开篇便扬言可让人吞噬天地火灵,甲子跃龙门,可不是口若悬河夸夸其谈。
这么些年,我紫狐傲然吞噬的天地火灵,那股压抑在丹田之中的心火,可真的不少。
紫狐傲然收回目光,那一身古铜甲胄的汉子,已经被楚天一拳《星怒》轰的七窍流血,便是那刀法返璞归真的余杭,也就要被楚天打成残废,实在想不到,楚天不光是拳法恢宏,竟还是一名在灵纹符箓上登堂入室的妖孽?不然那随手捏诀便能攫取而出的剑罡千仞巨石,还有那如武道力场的怪异金色灵诀,是怎么一回事?
白发老人见紫狐傲然傲然神色,冷笑一声,收敛心中杀意,他活了一百多年,才堪堪踏足神桥二境,凭啥你这不识好歹的家伙,年纪轻轻便能跟自己平起平坐,甚至于武道天资让人垂涎三尺,城主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既然不能收为己用,何不干脆一刀杀了。至于这个叫刘婷的娘们,本就是一只破鞋,他慕容雁南都懒得看上一眼,只是这位白发老人很快便冷然一笑,如果有可能,他倒是不介意狠狠的玩上一玩这个女人,当初被城主大人看上,如今被紫狐傲然这家伙当成珍宝,莫不是真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白发老人猛然转头向酒楼大堂看去,眉宇紧皱。
紫狐傲然也是瞳孔收缩。
那个一身青衫的年轻男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秋水长剑,一记羚羊挂角的劈斩过后,那身披古铜甲胄的壮汉,竟是被一剑穿透了胸口。
那一剑,紫狐傲然有曾见过一次,记忆犹新。
楚天抬手抹了把嘴角,另一手就那么倒提着剑柄,左右摇晃,像是一名手拿玩具的稚童,看向脸色惊惧不断变换的黝黑男子跟妖娆女人。
楚天咧嘴一笑,“咋了,怎么就都住手了?我可是才刚刚活动了下筋骨。”
众目睽睽之下,楚天将刘振身上那件甲胄拔下来,再从虬壮汉子胸口摸索出一个袋子,在手上颠了颠,对一头白发的老人呵呵笑道,“惊喜不惊喜,你还有亲自出手的机会,总不算白来这一趟。”
余杭吐了口带有血丝的吐沫,看向脸色惨白的妖娆女子,沉声道:“不是说你跟刘振那家伙之间有一门秘法神通,便是遇见了高出两个境界的武道修士都有一拼之力?”
身穿绿锦绣花裙的女子嘴唇颤抖,先前在她蓄势待发,终于找到了那一丝契机正要出手,却不料那一瞬天地间好似乾坤颠倒,等她再反映过来时,刘振已被一剑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