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青城陆半城,大盐商陆老爷坐在在自家山石花园的玉石雕花桌边把玩观赏新得来的手件儿。一个衣着体面满目精明的中年男管事碎步从院中的廊道绕行至陆老爷身边,轻声喊:“老爷。”
陆老爷继续把玩摆弄着手中的物件儿,并没有正眼看那管事,随心的说:“窦管事,有事儿吗?”
窦管事说:“老爷,那杜记米铺上货了,拖欠的订单也都给货补上了,看似...起死回生了。”
陆老爷停了下,看了眼窦管事,说:“哦?是谁家货主这么不识抬举给他家供的货啊?”随后便继续把玩起那物件儿来。
窦管事说:“回禀老爷,并不是之前的那些供货商们破约给的货。此事说来蹊跷,是前日有个外来的茶货商连人带货驻进了杜家。谁知隔日那杜家就生出米来,许是那茶货原本便是米货,这般便能讲得通了。”
“外来的茶货商?好个虾蟹门户,竟还有此般能耐,还玩儿这偷天换日的把戏!哼!如此遮掩是忧恐我陆家途中断他那外来之货?!...不识抬举!...若不是珍珠想要得那小子真心许诺,我陆家何必费这般周折,碾死这些个门户,不费吹灰之力!...如今这般是要铁了心的抗争不成?”陆老爷放下手中物件儿搁置在玉石雕花桌上。
“老爷息怒!那些个虾蟹门口不值当老爷如此大动肝火,免得伤了身体。”窦管事探着身体卑恭的说。
“爹..爹...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如何?”陆老爷独女陆珍珠边跑边喊的和一众随从奔着陆老爷这边过来。
见陆珍珠脑袋扣着珍珠青玉金丝贝冠,身上裹着杭州金蚕真丝织绣,脖子上还戴着大银锁环。脸上的胭脂水粉厚重怪异,衣服搭配的也是凌乱。陆珍珠就这般拖着自己润圆的身体豚豚而来。跟在身后的随从们谨小慎微的陪着大小姐,生怕伤着碰着,那样会被陆老爷严训的。
陆老爷见爱女喜笑颜开,一边摆手一边说:“我女儿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珍珠,快来爹这边!慢点儿,慢点儿..”
一边崔管事看到陆珍珠这般模样,先是惊的瞪着眼睛,随后立马缓过神来卑恭的,远远的就给小姐行礼。
陆珍珠气喘吁吁的到了陆老爷身边,看了眼那雕花玉石凳子,撇了撇嘴,嫌那太冰凉,回身抓了个下人便让他跪撑在地上,自己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坐上去后不忘晃一晃,坐了个牢稳。陆老爷满目慈爱的看着陆珍珠。
陆珍珠对陆老爷说:“爹,你坐在那石头凳子上不凉吗?坐他身上岂不舒服些?”说着便指向陆老爷旁边探身站着的窦管事。
窦管事听后立马便跪撑着身体扎在地上,说:“老爷请。”
“爹不凉,还是我家爱女知道心疼爹爹。”陆老爷笑着对陆珍珠说,随即又对窦管事说:“窦管事,起来吧。”
“谢老爷。”窦管事起身,脑门微微出了汗。
陆珍珠眼睛放光的看着陆老爷,说:“爹,还没跟你说正事儿呢。你看我都穿戴好了,今日这般打扮是不想再等了,好几天没见到明轩哥哥,女儿想去找他...”陆珍珠说着便娇羞的扭起身体,然后又猛的抬头,接着说:“上次记得爹爹说停些时候,说这两日便可以过去,说可以直接事成的。”
陆珍珠拉住陆老爷的衣袖,撒娇的说:“爹爹说的这两天就可以,那今天我就去吧,爹爹说了去了他便能真心答应了。”
陆老爷一边心痛爱女,一边又想起当下杜家那虾蟹门户跳出自己的设计,起死回生的状况,想是当下爱女前去便还是会像之前那样被拒回来。想着也是有气在胸,想自家门业怎是那杜家一户卖大米的可想的,多少人求之不得。那球家可好,自己女儿亲去还这般三番五次的不知天高地厚!简直该诛!想自己女儿怎的就非得让那穷户小子真心答应婚事才能作数!?...管他答不答应,弄一个人来还不容易!
“珍珠啊,你留在家里,爹爹派人去把他抓来与你白头百年,可好?”陆老爷和陆珍珠商量着说。
陆珍珠一把扔开爹爹的衣袖,撅着嘴,说:“不要,自小人人事事都依着我,我说什么做什么便都是好。可为何那杜明轩不答应呢?他得亲自答应才行!爹爹想办法让他在我面前真心答应!”
一旁窦管事对陆老爷拱礼,说:“老爷,不如此事交给胡知县,让那胡知县找个原由扣了他杜家老小,这便还怕那穷小子不答应?事情轻重他应该能掂量的清楚。”
“好!就这么办!”陆老爷赞同了窦管事,接着说:“既然那虾蟹门户如此不识抬举,便是他们自己走上的这条路。”
陆珍珠一旁听的着急,看着爹爹和那窦管事,焦急的问:“你们是在说的什么?不是答应了今日我前去就能成事了?难道又不作数了?那是不行!我不答应!”陆珍珠怒火起身,一脚踢翻了跪撑在地上的那个下人。那下人闷声滚了一圈儿,脑袋磕在石头上,血涌出来,抱着脑袋不敢吱声。
陆珍珠说完便自顾自的招呼下人们抬着自己准备往杜家去了。
“哎哟,小心点儿啊珍珠!”陆老爷见陆珍珠横冲直撞的样子,担心的对她说。但是也没有阻止,陆老爷知道女儿的脾气一上来是谁的话都不听的,得顺着她行事。
下人们一些去筹备车马,一些被当做人肉轿子抬着大小姐往门口过去。
陆老爷踢了脚窦管家,说:“你这杂货还处着做什!?..还不赶紧招呼家丁去护着小姐!你也陪着一起去!出了事情你就滚你老祖家去!”
窦管家着急忙慌的点头行礼,跌跌撞撞的就跑出了山石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