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
木屑飞溅,紧接着卡嚓一声,门当着众人的面倒塌。赫连夜怒气冲冲出了居所,下一刻,他脚下的木阶梯随之蹦裂。
山中居民无不面露慌色,个个飞窜能躲多远便躲多远。
赫连负剑硬着头皮上前,瞧他爹一脸怒火,会不会直接拆了他?娘,你这封信真的有效吗?爹会不会看都不看一眼。
直接戳他的死穴。
呜呜——
为人子,怎么这么命苦。
“呃……爹啊,你先消消气”吞了吞口水,赫连负剑硬着头皮向前。
赫连负满含怒火的黑眸狠厉的瞪着儿子,“你娘呢”。赫连夜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得赫连负剑直直心惊。
“娘……娘在山下,这是,娘让我交给你的信”飞快上天,快速将信往赫连夜手中一塞,赫连负剑如剑一般后退,逃到他自认为安全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赫连夜怒火未减。不过,仍是停住脚步,打开手中信纸。
片刻之后,双手将信纸捏成粉沫。
赫连负剑看得暗暗心惊,招呼妹妹和姑姑,打算先爹一步出山,呆在娘身边会安全一点。为什么爹的反应跟娘说的完全不一样呢?
这会好了,连信都没有了。
“大哥,等等啊”
“等等?等什么啊?再等娘就少个儿子了”。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咱们躲远些就行了,爹气气就没事了”
“你看爹的样子像气气就没事的吗?”简直气得快七窍流血。
紫询点点头,宁静更是头点得像只鸡在琢米一般,之后,再也没有人有意见,不过雪萝的本意就是不想让赫连夜毁了黑风山。
“姑父”
“什么事?”月警慎的看着赫连负剑,这小子不寻常,只会有事要求的时候才会叫他一声姑父,平日里,哪天不是月叔月叔的叫。
没大没小那么多年了,到如今也只要一听到“姑父”两个字出自他的口中,寒毛立坚啊。
“姑父啊”赫连负剑干脆搭上他的肩“不如我们和日叔一同让爹打个过隐,然后乖乖出山吗?”
月脖子一缩,忙不迭的摇头。日笑笑不出声,不过脚步已经开始后退了。
赫连负剑翻翻白眼,主意打到独孤夜冥的身上。
“小子……”
“我比你大”独孤夜冥提醒。
赫连负剑冷哼一声“大有个屁用,要想当我妹夫,这辈子就得担着这声小子”。
独孤夜冥紫眸微闪,未再跟他辩解。
无话可辩了。
“不看看你爹,他下一步似乎打算拆房子”
“咦?”赫连负剑眼一转,果然,他爹,气得头顶就快冒烟了。“爹,娘就在外头等着你呢”。
赫连夜眼一凝。
“说,三日醉是谁的?”
“三日醉?”是谁的?
他能说吗?
“其实这个……”
下一刻,赫连负剑的衣襟被赫连夜高高提起,他危险的眯起双眼。“说,三日醉是谁给你娘的”。
呜呜——
他怎么会知道!
“爹,呃,你不觉得,亲自问娘比较好?”
下一刻,他被甩了出去。
赫连夜大步朝着飞天瀑布外走去。
一伙人慌慌忙忙向山中居民道别,拎着火龙珠酒跟在赫连负身后出了山。
山中无一人相送,因为没有人敢相送。三日醉自然是山中的,若是赫连夜一问出,那跟着他们出山的那个人岂不是太危险。
“好冷”雪萝打了个机凛,双手环着自己,明明没有风嘛,她怎么会觉得冷入骨呢。
“我也觉得”星同感。
双眼四扫,却未发现什么可凝之处。
“现在什么时候了?”
辰看了一下天色,知道她所问何事。
“该是爷下山的时候了”。
雪萝又打了个机凛,真是邪门了!不就是夜要下山嘛,她担心什么嘛。
夜才不会随随便便的凶她呢。
呃——
除了偶尔意外嘛。
不过,那样的意外并不多啊。
但是这一次绝对是意外中的意外,从黑风山上一阵风下来,赫连夜已经立在他们面前,他身后的那一群人正拼命努力的追赶。
“爷”
“爷”
星和辰低头行礼,之后便聪明的退到一边。
顺道的,也将赫连落拉到一旁,与山上下来的人,找了个有利的位置,远远的站的,同情的看着。
同情赫连夜,醉了三日。
也同情雪萝,马上就要遭秧了。
“呃,夜,你下来了”吞吞口水,雪萝都不知道自己的脸上笑得有多假,她一边后退一边看着脸色紧绷。双眸冒着火花的赫连夜。
“三日醉是谁给你的?”
“咦?”雪萝松了一口气,原来他只是要找三日醉啊,那好办,她拐了个弯,拎起一旁的包袱,摸了半天,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玉瓶。“哪,这里面就是三日醉,大长老给的”。
赫连夜冷凝的盯着那只玉瓶,下一刻,玉瓶易了主,不到片刻的时间,除了赫连夜手上的凝似水滴的东西,就只剩一堆粉沫,风一吹没了影。
“大长老?”声音听来阴阴的。
雪萝有很不好的预感。
“夜,你要干什么?”
黑眸,瞪她一眼。“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不过,赫连夜的行动可不是这个意思,转过身,他又要朝山上走去。
“不要,不要,不要去”雪萝心慌慌的拉着他的手,使尽吃奶的力也不让他再上前一步,夫妻这么多年,她哪里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啊“罪魁祸首是我了,你要打就打吧,要骂就骂吧”。
她可怜兮兮的将小脑袋靠在他的手臂上,只要他一动,她便会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她知道,他绝对舍不得她摔倒的。
“人家也是不想看到你心中有事,这几日,你天天晚上都睡不安枕,如果不是喝了三日醉,这三****能好好的睡上一觉吗?”她摇摇头“不,你不能,你的心里有事,可是,这种事却不是我能解决的”。
“可是,你不说,又怎么会认为我没有办法,我们是夫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不会伤害你的,夜,你生气好了,不要每次有事就放在心里,那样我会很难过的”明亮的双眼染了水气。
握住赫连夜手臂的手越抓越紧。
赫连夜似乎缓过了神,他的脸色仍是紧绷,不过,眼中的怒火已经慢慢平熄。
“下次不准再这样”。
雪萝可怜兮兮的抬起小脑袋,用力的点点头。
“人家才不喜欢这样呢”。
赫连夜浑身僵硬的扶起她,擦干她脸上的泪珠“往后不准再哭”。
“又不是故意的”。
只到确定风波确实已经平熄了,那一伙人才有胆子上前。
“爹娘,合好了就好,家合万事兴嘛,难得咱们一家团聚了,该开开心心才对”赫连负剑又有闲人开玩笑了。
雪萝白了他一眼。
“是哦是哦”。
“娘,爹刚刚的样子,差点把紫儿吓坏了”紫询还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赫连夜黑眼一瞪,她心惊的后退两步,落入独孤夜冥的怀里。
“不要吓她”雪萝拍拍赫连夜的胸口。“对了,你爹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吧?”。
众人互视一眼,非常有默契的低下头。
雪萝狐凝的瞪着他们。
然后转向赫连夜。
“你没看到我的信吗?”
“看了”。
“那……”纤指指着儿子“剑儿,你说”。
“呃,娘,你真的要听”还是不听比较好吧。不然娘说不定又得回山上一趟了,满怀愧疚怎么能安心离开呢。
“说”。
“好吧”不听母命是为不孝,他还是做个孝子吧“娘,其实爹做的事说十恶不赦太严重了……”
“说重点”
“是是是”清了清嗓子“爹有一点点火,不过不是很大哦,真的不是很大”赫连负剑还配合着表情一直强调自家亲爹的怒火只是小小的一点“只不过是劈了一张床,一张桌,两张凳,一扇门,一部阶梯,呃……顺便差点把你儿子我也劈了,就这么点,真的就这么点”。
雪萝呼吸一窒,这还叫一点?
幸亏她跑得快,不然的话,他岂不是连大长老也给劈了。
“不行,我要上山一趟”。
她前脚走,赫连夜后脚跟。
“我正有此意”。
呼吸又是一窒,雪萝差点儿就忘了。“呃,还是不要去好了,损失下次他们到赫连府做客的时候再补上”表情有点难看。
这男人是不是到了更年期了,为什么火气越来越大了。
赫连夜的改变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太小心了。
雪萝走到哪儿,他必定跟到哪儿,雪萝做什么事,他也盯得紧紧,总之,他就像是一只刺萎一样,全身长满了刺。
除了雪萝谁也不敢轻易靠近。
他心中真的有事。每每看着雪萝的脸,一看就是半天,目光有些怔仲,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寻思什么。
别人不知道,雪萝也不知道。
每一次,当她要问的时候,他总是堵着她的嘴不让她开口,无论是何种方法。
“夜,咱们也不急着回府了,到黑颜国,去看看可儿好吗?”
“好”赫连夜有求必应。
自然,他们不回去,另一伙人也乐得可以到处游玩。
“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没事”手抚上她的小脸。
制止她的胡思乱想。
黑眸之中深雾又起,薄唇轻扯却无笑,眼中冰冷似寒月。
印着他心中的伤痛。
“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雪萝不依。
问过一次又一次,总是未果,再这样下去,他心里的问题只会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说没事,就真的没事”唇寻上了她的红唇。
下一刻,雪萝除了嗯嗯啊啊,便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每一次——
他总是这么无赖,逃避心中的问题,逃避她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