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惠丽闻言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去问母亲有没有时间管他们家的皮猴,温老太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她喜欢孩子们围在她身边的感觉。
见母亲这边没问题,温惠丽又去问小儿子,她还是不放心把姓子跳脱的四儿子独自留下,所以希望小儿子也能一起在娘家住上几天,他们两兄弟关系好,平日里也只有小儿子能管管他四哥。
陆瑾钰向着哥哥那边瞄了一眼,就见皮猴子正在向他作揖,看着四哥和动物园里的狗熊差不多的样子,陆瑾钰差一点没笑出来,随即同意了妈妈的请求。
反正他现在也空闲,好朋友上班了,留在电厂那边也没事情做,还不如留在姥姥这边爬爬山抓抓鱼,还能看到电视和听一听单先生的评书。
陆妈妈最后没办法只得同意把四儿子留下,但是临走之前严重警告道:“老老实实的在这边看电视写作业,要是你在这边作妖,我倒是没什么,你爸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陆瑾瑜闻言嘿嘿一笑,送人送到一半就不知道窜到哪里玩去了,温家其他人早就习惯了那小子不定心的脾气,也没人去找他。
因为温家大舅驾着驴车去给新嫁娘送嫁妆,所以温惠丽、田启铭还有其它人就都得走着回家。
至于温家大姐和大姐夫,他们一家因为要赶时间回城,早在吃完第一席后就提前走了。
温家村距离电厂家属院的距离不远不近,做马车颠颠簸簸的要十几分钟,走路的话却得半个多小时。
药厂厂家属院的位置则更进一些,不过也没有多少,不过就是几千米的问题。
不过这条路是附近几个大队通往电厂和镇子最近也是最好走的一条乡路,所以如果运气好的话,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遇见同路的顺风车。
在村口送走了妈妈大哥还有老舅一家人,陆瑾钰自己往回走,他妈走之前说了,会托人将他和哥哥的暑假作业带过来。
陆瑾钰他姥爷家住在村子的最里面,温家村的住户分布很有规律,越老的房子就越接近山脚,越新的房子就越接近乡路,据说会这样是因为村里人家的田地大部分都在山上,当初人们为了方便种植,才会将房子修建的距离田地更近一些。
村上与厂子和镇子上的交流开始越来越频繁,为了方便出入新修房子的人家就将宅基地选择在马路的旁边。
一切建设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这一点不仅在温家村,在附近的其它村镇上体现的也是越来越明显。
陆瑾钰一路向着姥爷家走,途中路过大姥爷家门口的时候,就听得里面一阵鬼哭狼嚎,不用说一定是老爷子回家后在动手收拾敢穿的稀奇古怪的孙子。
听着长贵的呜呼哀嚎,还有大姥姥阻拦的劝解声,陆瑾钰保函同情的从大姥爷家门口快步走过。
踩着石块跳过家门口的小溪后,陆瑾钰在房西侧那颗野生的臭椿树底下看到了正在扇扇子乘凉的老太太们。
如今的日子谁也没有闲钱去商店买那种带着漂亮人物或者优美山水风景的塑料折扇,地里乡间人们用来扇风的扇子基本上都是自己制作的。
这种土扇子的制作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找一张硬纸壳,或者找一些软纸张叠在一起,用剪子裁剪成团扇扇面的样子,纸壳的圆边上用棉布包裹,在用浆糊黏上,这样扇面就做好了。
之后找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折成合适的长度,在用斧头将树枝的一端劈开,把之前做好的扇面塞入树枝劈开的一端用力夹稳,在用粗线缝合牢固就可以了。
这种扇子属于废物利用,但是扇风的效果却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太经用,往往是一个夏天过后,新作的扇子扇面纸壳就会折断,明年就只能在做新的。
因为取材的问题,乡亲们所制作出来的土扇子扇面上往往会花花绿绿,出现各种各样的图案文字。
逐渐走进的陆瑾钰就亲眼看到,他老婶子手上的土扇面上,那大大的英文两个汉子清晰可见,在加上边边角角露出来的一些英文单词与字母,显然这位应该是把家里孩子不用的就课本给改成土扇子了。
温老太太看着一个人回来的陆瑾钰一点都不意外,就她外孙小瑜那猴子一样的姓格,此刻怕是早就不知道跑到那个犄角旮旯上房揭瓦去了。
她挥着手上的土扇子对着聊天的一群婆子们说道:“不合你们聊了,我们家小钰回来了。”
说完就起身等着陆瑾钰,两个人一起回了家。
温家老夫妇住在正房的东屋,东侧的两间正房都是归他们老两口居住的,而西侧的那两间则是大儿子和孙子们的住处。
老两口的屋子里很有特色,所摆放和使用的每一件家具,看起来都不是很惹眼,但用上之后却总能发现一些其中的小心思。
就比如老太太的梳妆台,你如果不知道屋子里有这种东西特意去寻,那是绝对找不到的,因为它被巧手的田姥爷隐藏在了大衣柜中。
那个梳妆台藏了好几十年,为的就是不惹人眼,要知道世道最乱套的时候,家里面别说是梳妆台了,摆一对插鸡毛掸子的瓷瓶,都能被人摁住说是资本主义作风,脑子里面还残余着地主老财剥削人的思想。
陆瑾钰小时候有段时间是长在老太太身边的,因而他知道自己的姥姥藏有一些很珍贵的东西。
最近这些年老太太渐渐又把一些东西拿出来用了,看着那台留声机和黑胶老唱片,陆瑾钰很是服气,这些东西都是怎么藏下来的?
老太太从那些黑胶片里挑出一张,磁针放好位置后,胶碟缓缓转动起来,梅先生那纯净饱满,醇厚流利的唱腔立即飘满小屋。
老太太选的这一张胶碟是贵妃醉酒,梅先生的代表作之一,陆瑾钰最开始是不喜欢听戏的,总觉得那些戏台上的家伙们口中咿咿呀呀的念词他听不懂,后来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中辗转,反而有些喜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