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醒了啊?!”古朴雅致的青灰色系装饰,看着就让人想到农历三月那清冷伴雨的天气;这古建筑的楼阁,并没有什么纹章,半透的苎麻帘子,透出缕缕檀香纤柔的烟,由它寻见玲珑的水月香炉,那烟丝,如空中起舞的披帛。
“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听这人的声音,少说得有50岁了吧?说完便是一阵咳嗽,听这震颤的动静,像是身体不太利落的样子。
“能讲讲您的梦么?”问安的这人,声音清脆稚嫩,估计是个十几岁的孩童,还是喜欢听故事的年纪……
正在覃家夫妇羡煞旁人的恩爱故事不胫而走之时,家门迎来了不速之客。
这日清早,还未用过早膳,覃家大院就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谭洛想不通自己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如何被跟踪,如今还要一锅端?(秀恩爱,si得快!)他连忙带着夫人去了厨房,那里的灶台后面就是从他们来就开始动工,如今早已偷偷挖好的密道。密道里面,他备好了干粮和水以及换洗衣服的包袱,也是思虑得极为周全了。
府里的人,按他吩咐,只要官兵不破门,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所以大家一切如常地忙活自己的事。
这地道通到邻街的另一个院子的枯井,为了安全起见,他自己先爬出井洞探查。这户人家去年搬去了关外,因为想要留一条后路,所以此处宅院并未变卖,只是出了几两银钱,托隔壁的大娘,初一十五各打扫一次。时不时有贪玩的孩童会爬墙进来玩耍,此外,这里算是个僻静之所。
谭洛从门缝里瞧了瞧,又爬到假山上往外观察了一会儿,街上有官兵加紧巡逻,可是穿着却不似普通官兵,也不是宝庆王府的穿着,倒像是东宫?!
谭洛倒吸一口凉气:【谎言成真了!这些人怕是为了辉镜的容貌而来,即使她已为人妻子,只要杀了我这个所谓的丈夫,便名正言顺了……我当初怎么就没忍住向一车夫去炫耀她的姿容呢?】此时的谭洛悔恨不已,其实他没有腰牌也没有谕令,当时辉镜那不似人间女子的长相是他通关最方便的办法,只是恰恰算漏了人心的贪婪。财也罢,色也好,原本就是招人嫉恨的东西……
他把辉镜从枯井里接了出来,直接带进了茅房,在这里,还有一条密道(原先主人留下的),可以直通城外。只是因为密道过长,开凿得并不宽阔,胖的人只能一人侧身通过,时间太久通风不良,里面氤氲之气弥漫,连呼吸都成问题,更没有多余的空间和空气来点火把照明。
像辉镜这样生活在纯净大海里的生物如何能抵御这样的浊息,走走便开始腿软、胸闷,更糟糕的是,时间又到了,以吻续命的时间……
二人手拉手地摸索前进,谭洛发现辉镜明显有些慢下来了,而且呼吸急促,手心冒汗,于是他一定,转身搂着辉镜便开始这些日子来的习惯性动作。
只是平时都在家里园中,多少有仆役瞄见,所以俩人都会比较不好意思,如今在这暗黑的地下隧道,几近密闭的空间,二人身体紧贴,顿时能感觉到对方的胸腔随着呼吸地强烈起伏,不知道是因为通风口通进来空气不够用?还是因为人就是闇黑中最危险的生物?这一次的吻,明显有别于过往蜻蜓点水般的羞怯,更加绵长,温润,更加让人呼吸困难……
整个地道里面,似乎就只听见二人的心跳声在胸腔内共鸣和回响,直到辉镜的膝盖顶到谭洛的胫骨,谭洛赶紧一把抱住辉镜,在她酒窝的位置轻轻地吻了两下作为结束。他意识到,他已经把辉镜吻到站不稳的地步了,再这么下去,自己也会情难自已。
“还走得动么?”他柔声问到,声音里面带着几分愧疚之意。
“嗯!”辉镜点点头,可头直接磕到了谭洛的胸膛上,有些耳鸣的她,分明听见谭洛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像打铁一般遒劲有力。
“快到了。”又走了许久,谭洛推开堵在出口的石头,一道耀眼的光线迸进来,他赶紧用身体为辉镜遮挡,好叫她慢慢适应光线的变化。他们在隧道里,应该走了不少于一个时辰了。等到二人适应得差不多,他拉着辉镜爬出了洞口,并将出口重新封上。
“很抱歉!请你们跟我走一趟!”突然,冷冽的冰刃直接架在了谭洛的后颈,让人猝不及防!【不知来人数量,看刚刚一晃而过的衣角,是东宫府卫无疑。他们也并未对辉镜刀剑相向,看来对方只贪恋辉镜的容貌,并不会加害于她!】如今谭洛还在为他假扮东宫车马的一事介怀。
二人就此被分开移送。
“记住我跟妳说的!”谭洛一边被扭着,一边回头呼告。
“相公----!”这是辉镜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大声地称呼谭洛,不知道的做戏还是?总之在旁人看来,都是人之常情。
……
“回禀,呃,老爷,这女子她,已有孕在身……”看着从屋里退出来的人所穿衣服规制应该是御医。说辉镜有喜?笑话!
“妳把这药服下!”逃亡的路上,在自家的地道里面,谭洛递给辉镜一颗豌豆大小的紫色药丸。
“这是何物?”辉镜虽然惊奇,可问话的同时就已经乖顺地服下了。
“能救妳的东西!”谭洛一脸凝重地看着她。
【如今想来,他给我吃的药定然可以乱了脉象,让医者误诊为喜脉?!】如此思量应该就说得过去了,【有喜自然不会为其它男子所觊觎,也就是他所谓的安全了,对于人类女子而言……】这些日子,辉镜以人的姿态生活,也慢慢有了作为人类女子的自觉。想到“人类女子”几个字,辉镜居然“唰!”地脸红了!
那医者离开前,主子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不多时便送来了一副汤药,想都不用想那是什么东西。不过对于本来就没有的事物,你要如何让他消失呢?辉镜只需要遵照她和谭洛的约定,好好活着。
【果然还是因为我贪恋与她共度的美好,舍不得一早把她送回南海,才导致如今的局面。如若早早送归,此时该在深海里逍遥……虽然对方并不是来取她性命的,但却是我令她坠入万劫不复……如果对方威逼,真真担心她学人类女子引颈自刎。】如此,谭洛深深叹息。【只是小瞧了东宫,不愧是储君,未来的君王,我这点小算计,怎抵得过能统御天下之人?!】接下来,便是更深更长的叹息。
谭洛被囚禁的地方条件并不差,陈设书案,卧榻被褥一应俱全,连马桶都有!!!倒不似电视里那般只有干草和粪便的脏乱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