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无碍……”
说无碍定是假的，怀云飞一张俊脸都疼得面色苍白，身子在止不住地抖啊，还要这时候来跟他逞强吗？
“云飞，你不必为我一个戏子……”
“说的什么话……”
本来他也想出言安抚，可现在他开个口都难，若出言也定是颤不成声，哪里能安抚人，不吓到他就好了。
再说眼下可不是计较这些时候……
怀云飞抬首对着竹叶青的眼，那怒不可遏快要冒火的双眼，也为他的伤心疼懊悔，但明明白白地，他根本没有悔意，他是……一心一意地要鹄九霄死……
“竹叶青你……咳咳……你我先行回去……回去，我随你怎样都好……别在这……”
在这，他根本难以从鹄九霄和竹叶青之间抉择，至少等回去了再……
“你还怕，我吓到你那宝贝戏子？”
怀云飞无力反驳……哪跟哪儿这是，你平常都那么通情达理怎么这时候没脑子了，蠢蚯蚓。
他可得喘口气，却没想到他喘这口气，在鹄九霄眼里就是几尽昏厥仍是不愿安心，开口也再不留情面。
“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不曾想这般若的第一名仕竟是这般无礼……”
得嘞，火上浇油……非得烧死不可……怀云飞撑不下去后退几步掉在了躺椅上，血从缝隙滴滴答答落下来，染红了一片台地……
竹叶青是心疼怀云飞，可鹄九霄给他的话莫说他一介太傅，就是平民白衣也会气从心来，让竹叶青更是想将他杀之而后快。
“竹叶青……你跟我回去……”
弓张剑弩的气势压不住怀云飞的话，不管再怎么需要，那是鹄九霄和竹叶青愿意留意的人，是他们愿意刻意听的话……
回去……好啊……
竹叶青气急了，可他的态度却越来越肃重，怀云飞看他漫不经心地开始理袖子就暗叫不好了，他气上头可是会弄得自己没好果子，所以他没接受鹄九霄和一干小厮的搀扶，左摇右晃地站起了身，血染遍身上的暗纹白袍，那情景让人看着就心颤……
“自己过来，跟我回去，我可以暂饶过他……”
回来，怀云飞，回到我身边，我便原谅你……
你我之间是有扯不断的牵绊的，一个戏子就想插足？
怎可能……
别人眼里，竹叶青此刻是冷酷到极点了的，他出手伤人，却还要被伤的自己提步子过去……怀云飞的迈路已经九步八晃，他就是下一刻倒在这院里也不奇怪，奇的是怀云飞这样了还是走过去了，由着竹叶青掺他，一抬手夹杂着无可避的威慑力对着院里人吩咐：“此事今日谁传出去谁的舌头就别想要了，还看什么，照顾你们主子去，没见着你们主子受惊了吗？”
憋足一口气说完，还真是费劲……怀云飞甚至来不及再给鹄九霄一个定心的笑，竹叶青的手立马摸着他的伤口再掐上一把，别说笑，怀云飞连站稳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的重量全加在竹叶青身上他也乐得受着……
你愿意撑你撑吧，爷撑不住了……
“你可真是中意那戏子啊！都要走了还不忘记照顾人家，看得真是甜蜜……”
他这次是真的疯了……
原先他是最疼怀云飞的，可现在伤起来也不留情，他的手在伤口上掐了几次，怀云飞都忍着，得了个空才艰难的开口：“你先……停……我可以，解释……”
幽暗的车厢里，竹叶青的一双红色眼睛几乎要发光……
解释……
解释那些柔和情话，那情比金坚般的信任，信任到可以拿关乎你的性命的事给他来博取信任。
烽火戏诸侯，可不像现在这样吗，给他挡风挡雨，以至于我的攻击和怨怼，你竟都替他受着……好，真好啊……
“怀云飞，我是不是得给你栓个链子绑住了才能让你知道自己是谁的狗……”
是不是得把你狠狠打一顿你才会长记性……
心里不舒服，他又开始对怀云飞施虐，后背的伤口根本没有愈合，竹叶青也根本没有停的打算，等车夫报告到了，怀云飞也彻底昏了……
“你要……信我……”
这四个字你应该做到的，竹叶青……
……
竹叶青停手了才知道后悔，他也是昏了，把人弄成这样又得何年何月地养……
可他会甘心让怀云飞跟他人言笑晏晏？别说和他们说话，他怀云飞身上的所有都是自己的，哪怕一根头发，他怎么能允许怀云飞招惹了他之后再去寻别人……
“伤了更好，伤了你就在我这里好好养伤……别想再去看那戏子，也别想什么重阳猎场了，你不听话我就得罚你，罚到你记住教训才好……”
狰狞之意漫布竹叶青的脸，下人低下头不敢看，偌大的屋子只有怀云飞敢开口笑。
他自认没那幸运的身娇肉贵的毛病，昏是昏了，却还是没一会就醒了，一睁眼看见竹叶青狰狞着脸可不好，怀云飞伸手摸他的脸。
嗯，还是那么光滑细嫩，手感不错。
“别气……没那意思，你，打也打了……还不开心？”
“伤我护着的有什么好开心的!”
怀云飞你丫就是混蛋，没心没肺的混账玩意，我的在乎是你可以随意糟践的吗……
你我兄弟多年的感情，患难与共生死相依，时至今日比不过他几个月的陪伴？
怀云飞，你若敢离开我便杀了你……
“我告诉你怀云飞，我绝不会留他……”
他自个儿恼，怀云飞可不在乎，趴久了腰酸，盘算收了手回来揉揉，先一步地被竹叶青看出来按下了手。
“碰了就别想丢开，怀云飞。”
那算了爷再忍忍……
“我说你啊……平日里那么会揣度人心怎么今儿个蠢得跟猪一样了？我的事就这么让你费脑子？”
“你说什么混账话，都说是你的事我怎么能马虎，我今日又怎么了，你在外风雨还不准我捉奸不成，说到底你还不是为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下贱，真让我寒心……”
撒气一样，竹叶青一股脑儿全吐了出来，半饷过后等来的居然是怀云飞憋不住一样的吭哧一笑。
“竟半点不知悔改，怀云飞……你……你……你……”
他还敢笑……
“我看我就是太护着你了……”
就是太给你脸了，让你这种时候还能笑……竹叶青更气，却也没有再出手，可他笑着笑着就让竹叶青没气可生了，他便故作淡定地不说话了，最后只等来怀云飞一句“我看你啊，就是当局者迷了。”
他终于忍不住地抬步走了，很慢，刻意地等怀云飞的安抚，但其实，根本没有等来挽留……
可能，他也不想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