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染是与非,怎料事与愿违,心中的花枯萎,时光它去不会,回忆辗转来回,痛不过这心扉……”
楼上的歌姬,一曲曼舞,一声哀怨,楼下的旅人,一壶清酒,一身尘灰。
“这曲子叫什么?”
旅人饮尽了杯中风雪,忽然开口问道。
“不染,红尘不染的不染,不染红尘的不染。”
说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清脆彷如当年一般,他就转过头,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是一个女人,一个贵不可言的女人。
“好名字。”
他点点头,“就是哀怨了一点,靡靡之音,不够大气。”
“怎样才算是大气?”
她笑起来,来到桌前坐下,为他斟酒,“一剑分北海,可叫大气?一念分天下,可叫大气?天地为盘,人神为棋,可叫大气?一走三十年,可叫大气?”
“你老了。”
他看着她,最后只得幽幽一声叹息,眼前的女人,其实无论如何也算不上老,她的脸颊依然粉嫩,她的皮肤依然细腻,岁月无法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还是一如当年的模样,仿若少女一般,时光在她身上定格不去,恍惚间,仿佛还是那个会躲在门后面,怯生生望着他的娇俏少女。
但是他知道,她老了,心老了。
时光一去三十年,哪怕无法带去她的容颜,却还是在她的心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刀疤,于是就让她心力交瘁,让她未老先衰,让她像个老人一样,开始变得斤斤计较,变得对往事念念不忘。
老去的标志究竟是脸上的皱纹,还是心上的皱纹?
没有答案,但显然,他能够感觉到,她老了。
至少三十年前的她,不会说这样的话,她只会轻轻的喊一声,哥哥,你回来了。
“哥哥。你回来了。”
她仿佛听到了他心里的话,于是就这么甜甜一笑,一如当年的样子,为自己也斟满了杯中酒,一口饮下,仿佛饮下了这三十年的风雪。
饮尽杯中酒,吞下这三十年风雪,她的脸微红,话语微醺,用手支着脑袋,歪着头望着他,“我以为你不敢回来了。”
“我有什么不敢?”
他同样饮尽了杯中酒,吞下这三十年寂寞失望,淡淡道。
“你不敢见我,不敢见爹娘,不敢见晚秋,不敢见小倩。这些年,你走遍天下,见过极光,去过大漠,见过最深的海角,去过最远的天涯,但你没有见过爹娘的衰老,没有见过晚秋的哀伤,没有见过小倩的等待,没有见过我的神殿。”
她幽幽说着,然后忽然嘲笑起来,“你甚至不敢去见苏幼娘,你带她走,给她建起了通天塔,给她让世人传言的爱情故事,你看起来给了她一切,但你却给不了她一个家,给不了所有人一个家。
你不愿染是与非,然而到最后却事与愿违。所以,我的哥哥啊,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你在这人世间奔波了三十年,到头来,也只不过一壶清酒,一身尘灰,然后呢,你什么都没有。”
“那你有吗?”
林墨目光眯起,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