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惑乱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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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身侧的男子一手搀扶,望向高处的女子,“此后,便不用再牵绊了”。

男子点了点头,“对,已是无人再能害她了”。

韩有天终是不忍,“王,您都不去见一见她吗?”

男子摇头,虚弱的咳了几声,“我料想的没错,只有他能护得住她”。

韩有天不语,心里却是酸涩难耐,“王,是属下没有用……”。

“这怪不得你,你治了她,我便无所求了。韩有天,今晚便回大辽,死,我也要死在属于我们的,那座院子里”。耶律式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女子,她,如今站在了最高处。

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只是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

耶律式深知,他没有那种力量,想忘却终不能忘。

会儿,记住,若我死了,会变成那草原之鹰,一生一世守护你。

“王……”,韩有天轻唤,发不出别的声音。

男子不再言语,双眸留恋的盯向远处,这次,是真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原谅我,只能在暗处,望着你。

“韩有天,回去……”。

回去……。

夜,深霾下来,宫中,恢复了沉寂。

百里会枕在袭暗的胸前,嘴角犹带笑意,呼吸匀称。

女子一步步的走着,却是走到了那阔别已久的草原。

不再有马儿的驰骋,天依旧那么蓝,连梦里都是翠绿翠绿的。

忽然,掌间一阵湿润,甚至还带着粘稠的血腥感,百里会抬眸,一眼便瞅见了耶律式。

男子一身辽人服饰,不发一语,却止不住的咳着,间隙,还吐出了大量的血块。

“耶律式……”,女子轻唤,着急的想上前,却怎么也迈不开脚。

“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耶律式……”,百里会大声的喊叫,男子却并没有看见她,只是无力的在一边喘息着。

忽然,男子整个人倒在了绿意的草原间,双眸紧盯着上方,嘴角的殷红,不断逸出。

“耶律式……”。

一阵嘶鸣,那苍鹰掠过天际,经久不息。

男子重重的合上眼,唇角轻勾,胸襟处,一片虚弱的大红。

“不……”,百里会猛的坐起,一旁的袭暗被惊醒,“怎么了会儿?”

女子掀开锦被下榻,连鞋都未穿,就这么跑了出去。

“会儿……”,袭暗紧紧跟上,神色焦虑。

百里会漫无目的的跑着,光裸的小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发出一道道沉闷。

白色的衣角转过一个个弯,静的,只有女子的心慌之声。

心为什么好乱,好痛,痛的连呼吸都困难了。

女子一下便窜到了城楼之上,俯瞰芸芸,唯独望不见那一片广袤的绿色。

“嗷……嗷……”,好悲的嘶鸣声,从哪里来呢?

北方,一只草原之鹰快如剑,冲到这宫墙之上,盘旋在女子的头顶。

琥珀色的眼,尖锐的利爪,还有,那股草原之味。

会儿,我死了,就会变成草原之鹰……,草原之鹰……。

女子惊恐的盯着上方,忽地双手剧烈挥动起来,“不……,不……,耶律式……”。

苍鹰似是听懂了人语,几圈之后,便停在了城墙之上。

“不可能,不可能,”女子语无伦次的摇着头,一股气流,遍布全身。

“会儿,”袭暗赶了上来,刚要上前,便被女子给阻住。

“不要过来……”,百里会伸出一手,直指袭暗。

体内,好热,好烫,女子痛苦的紧咬住下唇,那雪狐野性,又要发作了。

“啊……”,似要破体而出般,百里会尖叫着高扬起头,整个身子弯曲,十指深埋入发中。

“会儿,”袭暗惊骇,忙冲了过去。

嗖的一下,女子抽出了身旁侍卫手中的剑,“别过来”。

“皇上,皇后……”,守城侍卫齐数跪下,望着二人。

“会儿,告诉我,怎么了?”袭暗双眸紧盯着女子,潭底,布满了伤痛。

“你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你,”百里会将剑指向男子,“袭暗,我恨你,我恨你,都是你,让我得了孤挺,如今,日日还得忍受这份煎熬。柳家,亡了,哈哈……”。

袭暗一惊,满面震撼,孤挺?

“会儿.,你怎么会得那个病?”

百里会眨了眨眼,似是一下还未反应过来,“我怎么会在这?”

男子伸出一手,欲将她先安稳住,“会儿,把剑给我”。

百里会懵懵懂懂的望了城下一眼,眸中一下混沌,一下清澈。

“袭暗,你知不知道,我好难受啊,我差点就死了,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要将我撕碎,好难受……”,女子将剑尾拖在地上,又像是喃喃自语。

心被狠狠的扯开,袭暗只觉喉间堵的厉害,眸底,泛着无垠的酸意。

百里会半边身子靠在城墙之上,一手猛的敲打头部,“啊……”。

男子一惊,顾不得其它,冲了上去。

巨大的灼热感袭满全身,身子像是被烧了起来,百里会猛的提剑,刺了上去。

袭暗只觉胸口处一紧,垂眸,便见那把剑的刀口处,已没入了自己的胸膛。

男子不相信的摇了摇头,“会儿……”。

一手覆上剑身,冰凉刚硬,原来,竟是真的。

百里会抬眸,望向男子,眼角一勾,狐媚的启音,“袭暗,你去死吧”。

手上用力,男子并没有阻止,手掌处嗖的被划开。

百里会娇笑着轻喝,用尽全力,深深的刺了下去。

这一剑,贯穿了男子的整个手掌,贯穿了男子的,胸口。

只留得那刀柄,孤寂的依附在他满是鲜血的患处。

纯净的白色内衣被染红,血汩汩而出,一下便将那原先的色彩,尽染成

胸口,蔓延的好快,百里会只是一眨眼,便看见一点,开成了一朵大大的妖冶红花,蔓布开来。

脸上,暖暖的,女子忙的松开手,往脸上摸去,这是哪来的血,好腥,好浓。

稠的都化不开,身子忽的一颤,好冷啊。

百里会双手死死的捧住头部,无措的望向四周。

静寂的夜,一下便轰的震开,侍卫们手忙脚乱,一群人已拿着手中的剑,将女子围了起来。

袭暗只觉连呼吸都困难,每呼入一下,便将力气抽空般,眼前一阵晕眩,终于倒了下去。

“皇上,”身后的人急忙接住,抓起他的双肩,将他上半身倾起,不让背后的剑碰到地面。

男子无力的望向百里会,如破败的落絮般,已经没有一点力气。

女子双手交握放在胸前,光裸的脚背不住的向后退着,在城墙的角落中,蹲下身子。似是被吓坏了,眸光迷离,脸上,发上,沾满了血渍,警惕的望着逼近的侍卫们。

袭暗努力的平息了下,声音孱弱的如断了弦的琴音,却丝毫不失震慑,“你们谁敢动她?”

侍卫们不敢再靠上前,有人已经跑下城楼,去唤御医。

“会儿……”,男子挣扎着伸出一手,“过来,别怕”。

百里会将颊边的血迹胡乱的擦了擦,仍未放下防范。

“过来……”。

女子一怔,清醒了几分,“袭暗,你怎么了?”

百里会并未起身,却是双手撑在地上,爬了过去。

为什么他身上好多血,手掌被地上的石块磨破了,膝盖也疼得揪心,女子回到袭暗身侧,将手放入他手中,“暗……”。

男子抿唇,浅笑。

一语未发,却是埋入了她的胸间,不再起来。

“皇上,”众人皆骇,一旁的将领忙招呼人将男子抬了起来。

手上一阵牵绊,却是怎么也不愿放开。

百里会只得一手牵住男子,跟在身后跑了起来。

刚才那一剑,真是自己刺的么?

为什么都不知道呢?

御医早就候着了,男子已是重度昏迷,任人怎么唤都唤不醒。

以剪子绞开粘连的内衣,袭暗已是完全失了知觉,不知疼痛。

御医将他周边的血迹清理干净,却丝毫没有用处。男子的脸,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惨白,黑发披散而下,被血染上,纠结、粘连。

御医摇了摇头,站起身子,另外几名忙上前,细细查看之后,方向百里会禀报,“皇后娘娘,臣唯有一个办法方能止住皇上的伤口,只是,只是得请娘娘您回避”。

百里会不语,身子靠着床沿,坐在地毯之上。一手紧握男子,不住的摇起了头。

几人见她执意,只得妥协,“若是娘娘受不住……”。

“哎,”终是吞下半句,全力医治起来。

袭暗的伤口被整个贯穿,唯一幸运的便是差了心脏那么一点。

一名御医拿来药粉,洒在他的伤口处,血被凝结,一条长形伤口便显现出来。

另一名御医拿来一根绣花针大小的银针,穿上天蚕丝线,找准男子伤口的开端,刺下。

百里会心一紧,控制不住的,心好疼,眼泪不断涌出,一次次迷了她的眼。

女子不断的擦拭着,她要看着,都是因为自己,才将他害成这样。

白色的针线穿过皮肉,出来时,早已被染红,为了让伤口的血止住,御医用力将针线拉紧,以防伤口愈合不了。

一针一针就那么扎下,男子的脸,很平静,居然连眉都未皱一下,仿佛,已脱离了这幅躯壳。

血液再度涌出,御医一时找不到缝合处,一旁的人忙将药粉洒上,那喷射而出的温热液体,一下便凝结成血块。

百里会一口咬住手背,她怕不这样,自己就会晕了过去,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女子的手背上,也是鲜血直流。

来来回回,房内,都是这股浓郁的血腥味,挥也挥不去。

毫不容易,剪断了丝线。几人再将男子的身子翻转过来,背下,红色的锦被一片湿漉。

百里会呜呜的哽咽出声,今日,是自己的大婚之日呢,是袭暗补给自己的。

女子腾出一手,接过御医手中的湿巾,将他背部的血渍清理干净。

同样的方法,御医细细的缝合着,待到全部清理完,早已是大汗淋漓。

丫鬟的药也煎好送了过来,御医这才收起身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皇后娘娘,皇上已无大碍,只需好好调养,是没有问题的”。

百里会点了点头,依旧不语,靠在床沿。

一旁的侍卫将领放心不下,但又违不得命,只能派了几人在暗中偷偷保护着。

御医靠在一处,不敢离开寝宫半步。

百里会将脸颊贴上男子的手背,先前,害了耶律式,这次,又害了袭暗。

为什么,都是自己。让两个男人,先后入了险境。

百里会低声轻唤着,“袭暗,你快点醒过来……”。

那时候,耶律式便是自己这样唤醒的。

“袭暗,人人都说你长的好看,以后就不会有人说了呢,”女子苦涩的眨了眨眼,“因为你身上长了两条蜈蚣……”。

百里会哭着摇摇头,“不,没有人会说,因为啊,只有我看得见,也只有我可以说”。

“袭暗,你这个丑八怪,快点醒来……”。

“袭暗,你醒来以后,发现自己丑了,会不会哭啊……”。

“呵呵,我都忘了,你是男人,是不可以哭的……”。

“真的,我好像都没有见你哭过呢……”。

“袭暗,老实交代哦,你有没有为我哭过啊?”

女子吸了吸鼻子,喉间一紧,伏在床沿上哭了起来。

手上一紧,百里会欣喜的抬眸,却见男子的眼角处,一点冰凉,竟是滑落了下来。

“袭暗……”,女子凑上前,将他的泪融入唇间,自己却是身心俱疲,那泪全打在了男子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