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北珩最近稍微有空的时候,都会在下朝后回来九王府一趟。
他刚踏进院门,就见到君玲珑拉着慕仪在庭院里面晒太阳,两人说说笑笑的。
听到脚步声,君玲珑转头看了一眼,惊得瞬间站起,“九哥,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君北珩撇了她一眼,“怎么,很早吗?”
君玲珑连忙摆手,就如同兔子看到了老虎一般,“不,不早了。”
君玲珑嘟了嘟嘴,垂下了头,只是她听说最近九哥不是忙着帮父皇处理朝政,而且父皇还亲自转手许多事宜给他,所以她也没想到这么九哥会这么快就回来。
慕仪见到君北珩回来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她便将君玲珑的来意一道说了:“十三想要陪我,她说往返公主府太过麻烦,于是想要搬过来。”
君北珩凝着眉审视地看了一眼君玲珑,君玲珑头垂得极低,生怕被看出一点风吹草动。
她之所以想要过来,除了上次忠王府的事情乱了她的心,让她必须找一点事情才能将那件事淡忘掉,还有就是为了摆脱母妃的催婚。
君玲珑那点小伎俩,君北珩也不是看不出来。
“公主府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以后我不会像父皇那样罩着你,你也是时候该学学礼仪往来了,回你自己的公主府。”
君玲珑眨了眨眼,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拒绝了,还被拒绝得果断极了。
君玲珑撇了撇嘴,低声嘀咕着:“你又不经常回来,你九王府这么大,也不缺我一个住的地方。”
听到君玲珑的嘀咕,慕仪忍不住笑了,“反正你白日里面也不经常回来陪我,多她一个住的地方也没有什么。”
君北珩皱了皱眉,目光柔和看向自己的妻子,跟看君玲珑的时候截然不同。
“你在抱怨?”
慕仪下意识摇了摇头,君北珩不等她说话便道:“那以后我多些回来陪你。”
安抚好自己的妻子,君北珩又继续来训诫君玲珑。
但是君北珩对君玲珑的目光依旧严肃,“十三,你自己闹出的事情,也是时候该自己先去收拾了。住在我九王府,不是你逃避的理由。“
君玲珑点点头,她知道九哥这是在为她着想。
君北珩看到君玲珑将话听进去,话也放松了点。
“想要住我九王府,便将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完。连续三天早朝傅明臣都没有来上朝,今天父皇准备重用他,没看到他来差点变成迁怒他了。要是这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就给我去处理掉。你告诉他若是他还这般任性,我也不会因为你的原因再帮他一次。”
君玲珑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没想到傅明臣竟然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去上朝了。
她暗自在心里数了数,三天,那岂不是从忠王府回来后,他就没有上朝了。
慕仪当天也在忠王府,君玲珑单独赴约的时候,她担心君玲珑闹出什么事情,便让水秀偷偷跟在君玲珑身后了。
水秀回来后,将那时候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她说了。
“十三,我看着傅明臣的确不像是攀龙附凤的那种人。当初韶光找我的时候,傅明臣那时候还很落魄,他宁愿不用夜家的接济,到我珍馐阁干活维持生计。要是他真的想要走捷径,那时候接受了夜家的接济,岂不是更好?”
君玲珑双眼低垂着,也不知道听没听得进去,她抿了抿唇,“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傅家给他赔罪。”
君玲珑二话不说就去找青淮要了一匹马,直奔傅家,倒是将秋月落下了。
傅府里面,傅明臣的养母正捧来熬好的药。
“大娘,将药交给我吧,大人刚歇下,我端去大人房间里。”
大娘将药交给了伺候傅明臣的那个随从,这个随从是傅明臣考上状元后,从外面带回来的,名叫守岁,为人也机灵。
守岁轻手轻脚地将药汤端了进去,就连开门都轻得没有声音。
明明是白日,那密封到黝黑的房间里面,傅明臣正躺在了床榻之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却盖着厚重的被衾。
他此时嘴唇白得发干,面色却滚烫到潮红,牙齿紧紧地绷住,周身似乎在发冷。
守岁赶紧放好了药汤,上前摸了摸傅明臣额上的温度,只见到热得发烫。
他心想明明大夫说喝了两天药,大人就不会再发烫了,怎么现在还是烫得厉害,似乎比昨天更加烫了。
守岁心中焦急,自从那天从忠王府回来后,大人浑身是伤,当天晚上就烧了起来,还咳了不少血,他们立马去找来徐氏药铺的大夫,这才止住了血,只是身上的伤还有体内的高温却迟迟未好。
守岁去跟大娘打了个招呼,就匆忙地跑去请大夫了。
傅家到底根基不厚,傅明臣在朝廷任职后就没有往傅府添置什么下人,现在傅府上下就只有六个人,其中两个是大娘身边的丫鬟,还有门房和守岁。
现在他自己生病,也只有守岁在忙前忙后。
君玲珑来的时候,正好跟守岁错开了。
君玲珑问了傅大娘,直接来到了傅明臣的房间,才刚一进去,一阵浓郁的药味窜鼻而来,君玲珑循着药味望去,就见到傅明臣躺着的床边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而傅明臣还躺在床榻没有醒来,浑身微弱地颤动着,双手紧紧地抱着被衾,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君玲珑心想傅明臣还真是病的不轻,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看着那碗药,也不知道是谁将药端来却没有喂。
她亲手端起了药碗,猝不及防被药碗的温度烫到了手,她皱了皱眉,用袖子上的布料垫着,这才隔开了一点热度,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勺子,勺了一小勺朝着傅明臣那干涸的唇喂了过去。
傅明臣烧得糊涂,双眼都没有睁开的力气。他依稀觉得有人在喂他喝药,他眉头皱紧喝下一口,却被烫到了舌头。
他不知道守岁今天怎么了,竟然会喂他喝烫的汤药。
第一勺落下,唇边又落入一勺和之前那般烫的药,傅明臣连忙提醒了一句。
“守岁,烫。”
他此时嗓音都被烧得喑哑,如同沙子摩擦发出来的声音。
君玲珑好不容易才听出来傅明臣说了个烫字,她看了一眼自己递出去的汤勺,连忙收了回去。
诚恳地道着歉,“对不起,我第一次喂,不知道会这么烫。”
君玲珑回想起来以前秋月喂她药的时候,秋月会先将药给吹凉了,才喂给她。
她也学着之前秋月那样,将药放在自己的唇边,一口一口地吹冷然后给傅明臣喂下。
直到将一碗药全部喂完,君玲珑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她伸手擦了擦汗,发现袖子也沾了一些不小心被她喂洒了的药汁。
很快药效便已经起了作用,傅明臣觉得额头也没有之前那么烫,神思也清明了不少,他顿时发现刚才喂他药的人不是守岁。
君玲珑准备将药碗放在一旁,她才刚站起来,袖子却突然被抓住,她猛然被拉得往回坐,跌回了床榻上。
“你不是守岁,你是谁?”
君玲珑握着瓷碗的手忽然一僵,她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刚才傅明臣还浑浑噩噩的,她应对起来便不拘束。如今傅明臣清醒了,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房门突然被推开,“大人,我回来了。”
守岁拖着大夫急匆匆地往房间里面走,却在房门推开的一瞬间,立刻顿住了脚步。
房间里面的光线从房门涌了进来,一下子窗明通亮,将君玲珑身上那粉色宝珠纱的衣服照得明亮,衣服上流金一样的纹路昭显得她尊荣贵气。
她微微抬手挡了挡刺目的光线,转过了头来,白水晶的步摇扫在她冰肌玉肤的脸颊,让人觉得恍然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