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三国飘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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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肆拾肆 摘朱果猩猩殒命,除妖魔原是朱厌

夏侯轩正看得起劲,忽觉腹中饥饿,便往先前洞中走去。幸喜衣服食粮俱未伤损,只是由蜚兽所化命格神兵歹毒无比,将那化虎毒成一摊血水,这是平生第一次杀生,心里难免有些难受,其实自己本可将它收化进天书管教的。

连忙在洞中暗处换了血衣,走出洞来一看,这群猴子竟离洞门三丈远近,跪成一个圆圈,把夏侯轩去路拦住。夏侯轩一手拿着一枝黄精,正在食用,唤出天书说道:“尔等大仇已报,为何还不放我上路,莫非恩将仇报么?“

众猴头一齐摇头。那小猴子朝着夏侯轩,用前爪比了又比,那个意思,好似叫夏侯轩不要吃手中的黄精,接着从口中又发出先前的鼓音。

当下便有十来个举父分头走去。另有两个举父走到一株树边,抱着一摇一拱,连根拔起,口爪齐施,把树枝折了个净尽。一个举父抬一头,人立起来,抬到洞前。又有一个便骑了上去,抬走几步,重又放下,向着夏侯轩指了指。

夏侯轩估量它是叫自己骑了上去,由它们抬走,虽然明白并无恶意,万一这些猛兽忽然野性发作,如何是好?又不知它们将自己抬往何方,到底有点不放心。

眼看日色已交未初,天气还早,力竭神疲,得它们抬送一程,倒亦有趣。便问道:“精细鬼呀,你听得到吗?这群野兽要抬送我过山,如果去得,吱一声声。我好打主意。“

话犹未了,那天书果然翻开出声:“现在没空,你新抓来的虣虎王还得扔进鬼神之塔灭灭威风,你自己看着办吧。”

夏侯轩心中苦恼,便走近小猴子跟前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

“坐上来就好,爷爷带你去吃好的。”小猴王唧唧道,飞身跳上树身。

夏侯轩暗道,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纵上树身坐下。

那群举父见夏侯轩肯让它们抬走,一个个跳跃拱揖,好似十分欢喜。那两个大举父,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口中鼓声一响,这千百猴子竟前后左右,好似排队一般,抬了夏侯轩,直往山下走去,走得非常迅速。

连越过了好几个山头,未后到了一个山峰上去,满山峰尽是些奇花异草。刚刚上山不远,路旁现出有百十个猴子排列,一个个跪在地下,人立拱揖。再向前行数十步,远远望见一个大山洞。

由十来个举父领导,后面跟着一大群猩猩,每个猩猩双手捧着许多不知名的山果,飞也似地跑到夏侯轩身旁,将手中捧的果品献上。

夏侯轩随意取了几个食用,一面由那抬树的两举父抬着他向前行走。一会工夫,走到洞前一看,这个山洞竟高大异常。那一群举父和猩猩,前呼后拥地将夏侯轩抬进洞中,放下树身。

夏侯轩下来,举目往四处一看,这洞中竟是轩敞异常,约有百十丈宽广。

当中一块高约二丈、宽约十余丈的巨石,上面满铺着许多兽皮。当下两个猩猩纵将上去,学人坐卧。随又跳将下来,拉了拉夏侯轩衣袖,口中不住叫唤。

夏侯轩明白它的意思,便将身纵了上去坐下。再看下面,这成千成百的举父,连着那许多猩猩,由洞里洞外,分成十数排,跪满了一地。另有十来个猩猩替换着将果品献上。

夏侯轩正在随意食用,忽然看见果品当中有一种不知名的山果,血也似地通红,有桂圆般大小。剖将开来,白仁绿子,鲜艳非常。食在口中,甘芳满颊。可惜不多,只有十来个,一气把它吃完,觉着满腹清爽,精神顿长,把先时的疲劳一扫而空。知是山中奇珍,便将果皮拿在手中,朝一旁小猴王说道:“此果甚好,可能领我去采些来带走么?“

小猴王闻言,似有难色,回转身来朝着它那些同伴叫了两声。当下便有十来个猩猩走出洞去,直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回来了五六个,每个手中只取得一个朱果献上。又向旁立发令的那个猩猩哀嗥了几声。当下全洞中的猩猩都随着哀嗥起来。

夏侯轩不知它们是何用意。只因贪看这些举父、猩猩善解人意,又等猩猩采朱果,耽误了很大工夫。那洞中非常光亮,直到外面日色平西,尚不知道这座洞门正对西方。

夏侯轩正在那里指挥群兽,其乐洋洋之际,忽然看见洞外一轮落山红日,大有亩许,红光射进洞来,照得满洞通红。才知天已不早,不能上路,不禁着起慌来。再看洞外,依旧光明如昼,映着夕阳斜晖,幻出无边异彩。便想今晚暂且宿在此洞,明早再走。不过自己孤身一人,处在这人迹不到的荒山,和这些猛逾虎豹的举父,高大过人的猩猩同处,到底不能不有些顾虑。

夏侯轩低头沉思了一阵,便对那些举父、猩猩说道:“今日天黑,我已不能上路,意欲在你等洞中借宿一宵。尔等如果愿留我在此地,便皆急速全体退出洞去,以免我匣中的宝剑出来,误伤了尔等性命。“说罢,这千百举父和那些猩猩,万鼓齐呜地吼叫了几声,果然全体退出洞去,只留一个小猴王在洞里憩息。

夏侯轩见这些野兽能通人言,进退有序,非常欣喜。因时光还早,打算待一会再安睡。便跳下大石,信步走出洞外。见满山满野,尽是举父栖息着。惟有那百十多个猩猩,却聚集在一个崖角下面,交头接耳,啼声凄厉。

夏侯轩略通兽语,知道其好似在商量什么似的。内中有一个老猩猩,便是适才指挥群猩的首领,正站在那里口鸣爪指,忽然回转身,见夏侯轩走来,便长叫一声。众猩猩一齐回身,跪伏在地,朝着英琼不住地叩头。

那老猩猩便走近夏侯轩身旁跪将下来,拉了拉夏侯轩襟袖。夏侯轩便随它走近那猩群中一看,原来地下竟躺着五个已死的猩猩尸首。

那老猩猩用前掌朝那死猩猩头上指了指。夏侯轩俯身看时,这五个猩猩竟是一般死法:头上一个大洞,猩脑已空,看去好似被什么东西抓伤。内中一个,手中还紧捏着一个朱果。猛记起:“适才贪吃那红色异果,曾由十来个猩猩再去采寻,后来只回来了一半,采回的红色果子也不多。自己因为天近黄昏,原打算明早叫猩猩带路再去寻找,不曾放在心上。

看这几个猩猩,想是为采红色果子而死。只为自己一时口腹之欲,损伤了几条生命,好生难过。而且这几具猩猩死法一样,决不是因采果子失足坠崖,定是此山还有什么怪物异兽。倘若真有专吃猩脑的野兽,我当得用天书替它们除去。想到此问,便朝那老猩猩问道:“看你那五个同伴死法,好似因为采那红色果子,被什么怪物所伤。你何不领我前往,替你除害如何?“

话言未了,这些猩猩同时齐声长鸣点首。夏侯轩见皓月正明,清光如昼,自己今日又是扭转乾坤,大发威风,立时雄心顿起,便叫那老猩猩领路前去。

那老猩猩摇头,用前掌朝着月亮指了指。夏侯轩估量是夜间不便前往,便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夜晚怪物不易寻觅?那末我明日再去如何?“那猩猩点了点头,又欢呼跳跃了一阵。便有十几个猩猩,将已死的五个猩猩尸体抬往山后而去。

夏侯轩在月光底下闲眺了一会,回进洞中作罢安歇,夜间睡眠甚稳。洞中气候暖如初夏,较比连日辛苦饥寒,判若天壤。直睡到红日东升,也无一些其他异状。

等到醒来,在石头上坐起。洞旁侍立的猩猩,看见夏侯轩起身,长啸一声,立时鼓声震地,那洞外的猩猩、举父,竟像潮涌一般蹿将进来。夏侯轩几乎吓了一跳。这些举父仍然排班匍伏,那百十个猩猩各捧花果献上。

夏侯轩一一食用,仔细一看,并无昨日那种红色异果,才想起答应那些猩猩今日去替它们除怪。吃了一顿果子便站在石上说道:“我今日便要起身。尔等昨日去采那红色果子,曾有五个同类被害。可速领我前去除却,以免我走后又来为害生灵。“

话言未了,猩猩、举父又各鸣成一片。那小猴王也扛着铁棒鸣道:“我与你同去瞧瞧,除了那怪。”纵身下地。

众举父立刻让出一条大道。那老猩猩立起身来,朝夏侯轩长鸣了两声,便在前头领路。双方相隔约有丈许远近,那老猩猩一路走,一面不时回头看望。

当下猩猩在前,举父在后,俱都低头慢走,不发一些鸣声,这寂寞的深山中,只听足声贴地,尘土飞扬。夏侯轩随着那老猩猩越过了一个山头,那些举父俱都停步不前,只由老猩猩领着夏侯轩猴王转到一个峭壁后面。忽然迎面一座孤峰突起有百十丈高下,山头上面满生着许多不知名的奇花异果。峰下面一个很长很深的涧,流水淙淙,泉声聒耳。

夏侯轩正觉这里景物清丽,那在前行走的老猩猩忽然停止不前,登时现出十分畏惧的样子。夏侯轩刚要间话,那老猩猩忽然用前爪朝涧旁一个孔洞中指了指。夏侯轩定睛看那孔穴,有六七尺方圆,黑黝黝的,看去好似很深。孔穴旁边有一块奇形古怪的大石,石上面有一株高才寻丈、红得像珊瑚的小树,朱干翠叶,非常修洁,树上面结着百数十个昨晚所食那种红色的果子。

夏侯轩正奇怪那树生平从未见过,如何会长在石头上面?耳旁忽听呼声振耳。回看领路的老猩猩,已向来路退回有百十丈远近。心想:“此地莫非就是怪物潜藏之所?“

待了一会,不见动静,小猴王便想纵身到那石头上面去摘取朱果。刚一迈步,耳旁呼声忽止,知有异兆,不禁吃了一惊。

凝神往那孔穴中看时,只见有两点绿光闪动。一转瞬间,呼的一声,纵出一个似猴非猴的怪物,身上生着一身红茸细毛,身长五六尺,两只膀臂却比那怪物身子还长。两手如同鸟爪一般,又细又长。披着一头白发。两只绿光闪闪的圆眼,大如铜铃。夏侯轩惊道:“朱厌凶兽!”

翻着朝上一看,比箭还疾地蹿了下来,狼嗥般大吼一声,伸出两只鸟爪,纵起有三五丈高下,朝猴王头上抓将下来,身法灵活无比,疾如闪电。小猴子见那怪物来势太快,不及抵御,忙将身子斜着往旁横纵出两丈远。那怪物抓了一个空,正抓在猴王站的那块石头上面,爪到处碎石纷飞。

朱厌狂吼一声,又向夏侯轩扑来。这时夏侯轩已唤命格神兵在手,乃是虣虎王所化白虎拳套,才一出手,便有一声虎啸威震山林。那怪物好似知道厉害,偏巧猴王正拦住它归路,归穴不得,只得拨回头,飞一般往夏侯轩来路逃走。夏侯轩急忙在后追赶,正要将一拳击出去时,一眨眼工夫,只听许多啼叫之声,那怪物竟已御风飞行,踪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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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轶事录

朱厌:《山海经·西山经》:“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