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盗妃天下:侧妃不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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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夜无烟心中一惊,伸掌拍向瑟瑟,掌风凌厉,带着冷冽的气势。原以为这一掌,她会避开,不再阻着他去救伊冷雪。然,未曾料到,她却不闪不避,身姿依旧向伊冷雪飘去。夜无烟心中大痛,可是想要收回掌力,却已经是不可能了,眼见得那一掌击在瑟瑟胸前。

手中弯刀在瑟瑟手中,此时柔软宛若一条素帛,裹住了伊冷雪的腰身,用力一带,将她送上了崖顶。而她却被夜无烟那一掌击得喷出了漫天的血雾,洒落在皑皑白雪上,红的刺目,红的艳丽。

她轻盈的身子同时被推向悬崖之下,向幽深的崖下坠落。

“瑟瑟!”夜无烟惊骇地大叫,直直冲向悬崖,伸手一探,却仅仅抓住了瑟瑟的衣袖。而他,也被瑟瑟坠落的身势拉落下了大半个身子,足尖勾着崖上凸出的树藤。

两人一上一下,悬吊在悬崖上岌岌可危。

瑟瑟抬眸向上望去,透过朦胧的山间薄雾,看到了他那张俊美的容颜,却也伤透了她心的容颜。

遥想当日,他身着战袍,在四月的柔光中,撞入她的视线,整个人如同隐在鞘中的剑,静海深流,潜而不露。彼时,她便看透了这个男人斯文之下的凌厉,儒雅之下的霸气。只是,他的身畔,还有着伊盈香,她所有的爱慕只能掩入心底。当她遇到了明春水,被他的洒脱和惊世才华所吸引,彼时,她以为终于摆脱了自己对他的恋慕,殊不知,她喜欢明春水,或许就是因为,他身上,似有若无都有着他的影子。草原上那一夜,她为他挡箭,让她的心一度很纠结,以为自己是个不专情的女子。

却原来,兜兜转转,她的一颗心,始终挂在他的身上,不管是夜无烟,还是明春水,不管他如何对她,她还是爱他的。

纵然此刻,他一掌拍在了她胸前,她依旧清清楚楚地知晓自己的心,她爱他。

只可惜,她的情,她的恋,她的痴,终究只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笑话。

往事,如魔幻一般,纷至沓来,记忆中的每一副画面、每一句言语,都像是针一样,刺得瑟瑟心坎一阵一阵的剧痛。这一掌,彻底将她的心拍碎,碎落在胸腔里,一地狼藉,再也收拾不起来了。所有的回忆在这一瞬间,化为一片白茫茫的盲点,就像是轻烟,无形地蒸发了。

她的心底,一片疼痛,岂止是痛?

这种剜心噬骨的感觉让她再也不想尝试第二次了。

她想起腹中的孩儿,心底一阵绞痛。他应该还不知这个消息吧,看样子,云轻狂还没有告诉他,可是纵然他知道了,又能怎样?

一切,都已不可逆转!

她喜欢孩子,一直都很喜欢。

她曾经想过,将来若是有了孩儿,一定要给他幸福,让他快快乐乐的活着。可是,此时,她就连出生的机会都给不了他了。

他的爹爹不喜欢娘亲,而娘亲恨他的爹爹,他就算出生了,也不会幸福。

苦命的孩子!

她抬头望向夜无烟,玉脸清丽而绝艳,唇角却勾着一丝笑意,那笑容里有一丝悲哀至极的意味,就像一朵即将开到酴醾的花,尽情绽放后,就是凋零,陨落。

“瑟瑟!抓紧我!”他心惊地唤着她。这一刻,他看到她眸中那令人一闪而逝的决绝,莫名的,可怕的决绝。

瑟瑟抬眸,望着他一向深邃沉静的黑眸中,弥漫着无穷无尽的惊骇和恐惧。

她笑了,灿烂地笑了,可是,如此灿烂的笑容中,却隐含着无边的凄凉。

“夜无烟,后会无期。”她说,语气温柔,好似这山间的云雾一般云淡风轻。

她伸手,却不是去握住他的手掌,而是,在灿笑中,撕裂了和他之间最后的一丝牵连。

“不!……”夜无烟凄声大叫。

瑟瑟急坠的身影在长发翩飞中,苍白的脸上是一抹艳绝的笑靥。一袭青色衣裙在皑皑白雪的背景中流曳而去,像一朵绝美的优昙,刹那凋零,犹有暗香残留。

泪水,从腮边不断滑落,坠入到无底的深涧中,摔得粉身碎骨。

这一生,她最恨掉眼泪,在她看来,那是懦弱的表现。可是自从遇到了他,她不止一次伤心的想要落泪。可,她忍着。

而此时,她却再也忍不住了。

空前绝后的,前所未有的,绝望与忧伤的眼泪不断地涌了出来,滚烫的热泪轰然如倾,纷坠如雨,难以自抑。

此刻,她方才明白:一个人若伤心绝望到了极点,也只有哭了。以前不哭,她以为是她坚强,此时方知,那实在是不够伤心的缘故。

她哭着,似乎要把这一世积攒的泪水全部流光一般。

哭吧,反正,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再流泪了。反正,不管如何哭,也不会有人看到她的眼泪了。

瑟瑟凄楚地想到,身子越来越轻盈,就像飞一样。

这样的结局,或许是老天对她最后的怜悯,让她死在他的掌下,永远断了对他的情根。自此以后,她不管是活着,还是死去,她的心,再不会因为他,而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身子被什么阻了一下,下坠的势头缓了一缓。

瑟瑟睁眼,从纷飞的青丝间,看出那是一株斜生的松树。在如此峭壁之上,尚有树木存活。瑟瑟心头一颤,最初确实是存了死念,然想起腹中孩儿,心头,就好似被利刃划过,她甚至能感觉到鲜血一点一点渗出,那种疼痛,令人窒息。

不!

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意念,而断了他的生机。

她不能!

瑟瑟忍着胸口的剧痛,当机立断,运起内力,尚握在手中的新月弯刀被灌入内力,一刹那坚硬锋锐。她瞥准崖上的缝隙,新月弯刀往里面一插,因为受了伤,内力受损,弯刀根本就插不到石缝里边。身形只是稍微一顿,便再次下坠。

她记得黑山崖底是恨水河,但是,如今是冬日,河水定然结了冰,若是摔到冰上,仍必死无疑。但是,若是跌在水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思及此,瑟瑟在呼呼的风声里,将新月弯刀翻转,刀尖冲着下方,运起真气,不断地划着圈。终于,到新月弯刀触到坚冰时,那迅猛的力道在冰上划了一圈,冰先破,瑟瑟随即坠入到水中。

落水的那一刹那,迅猛的下坠力道,让她一个猛子沉入到水底,屏气,耳畔全是哗哗的水流声,冰冷的河水,冷得彻骨。

新月弯刀散了内力,柔软如飘带,绕在腰间。瑟瑟动了动手脚,倒是活动自如。可是水底下一片黑暗,方才落入破开的那块窟窿,早已寻不到了。她就在水流之下,顺着冰冷的河水,不断地向前游去。

不知游了多久,前方才又出现了一个冰窟窿,瑟瑟浮出水面,踉跄着趴在冰面上。

胸口的伤,心底的痛,全身的无力和寒冷,一起向她涌来。不过,这些她尚能忍受,让她心悸的是,小腹处隐隐约约的痛意。

孩子,她的孩子!

瑟瑟哆嗦着从怀里掏出来从云轻狂处夺来的药囊,去寻找他说的安胎药丸。只是,手已然被冻僵了,一不小心,药囊掉在冰上,十几粒丸药咕噜噜地散了一片。黑黝黝的,在洁白的冰上,好似一颗颗幽黑的珠子。

瑟瑟趴在冰上,玉手颤抖着,一粒粒地寻找着云轻狂所说的安胎药丸。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清眸中纷坠如雨,模糊了视线。

“孩子,你一定要挺住,娘亲这就吃保胎药丸,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瑟瑟哽咽着说道,一句一句地重复中,状若疯癫。

她的手指,根本就不听使唤,一粒丸药,要哆嗦着捏很久。她也不知捏到手中的到底是什么药丸,胡乱塞到口中,就着冰冷的河水,咽了下去。

她再也没有力气撑着,无力地躺倒在冰面上,仰望着天空。

雪,一片一片,大片大片飘起来,好似纷飞的蝶,纷纷扬扬地飘落。一会儿比一会儿紧,在空中翩舞着,舞出各种曼妙的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随风飘逝。

雪,不一会儿,便落满瑟瑟一身,就这样死了吗?

前方的冰面上,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瑟瑟侧头望去,雪花在面前飞舞着,旋转着模糊了视线。隐约看到,白茫茫的冰面上,一个蓝衣男子缓步走来。

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感觉到他走到她近前,缓缓将她抱起,意识,在这一刻消散。

裂帛声响,刺痛了夜无烟的耳膜,而他的手,一瞬间空了,风从指缝穿过,冰冷颤抖,似在呜咽。

她去了,生生地撕断了他和她之间的牵连,就那样义无反顾地去了。她那样一个洒脱的人,怎么会这般决绝,这般凄楚,这般轻生,对她自己这般狠心。他一直以为,她是坚强的。直到此刻,他才知,他伤她至深,否则,以她的性子,断不会那般决绝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