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形演兽场十分巨大,看台上坐着无数闲来无事到此消遣的观众,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嬉笑怒骂,肆意欢乐。众人时不时会瞄几眼下方的场地,热烈讨论一番。下面的竞技场聚集着十几个孩子,一个个精神饱满,体魄康健,英姿焕发,朝气蓬勃。他们就是本次伴灵注魂仪式的参赛者,部分来自张家,免费参加,部分是自费。一位穿着华丽的裁判正在给孩子们讲比武规则,但少男少女们并没有认真听,全都摩拳擦掌,准备大战一场。观众们会对孩子们仔细评头论足,待看中哪个便会拿出钱财下赌做注。
张漫来得太晚,裁判几乎讲完规则她才到。看到一个瘦弱纤细的女儿怯生生走到广场中心,所有人窃窃私语,不知这姑娘是哪家的。
“你是?”裁判也不认识张漫,用懒散的声音问道,“哪里的呀?走错了吗?瞎呀?这是乱闯地方吗?”一般来说所有参赛者都会提前来嘲风岛,等演兽场开门立刻登记进入,没有迟到者。谁能想到都快开始还会有人来。不过即便如此,这裁判的态度也过于恶劣。
“我……我……我叫张漫。是参加仪式的。”第一次在这种公开场合说话,张漫有些不敢讲,声若蚊蝇,几乎听不清。
好在裁判是个顶尖高手,耳力还算可以,“好吧。那你就排在最后吧。”看了看刚刚送来的名单,不耐烦地点点头,他将张漫的名字写在了第一轮比赛的最后一位。
“嗯。”张漫微微点头,自觉站在相应位置。
随着截止钟声敲响,伴灵注魂仪式正式开始。十几个孩子以对决的形势排出位次,嘲风岛会按照位次奖励伴灵。别看只是“小孩子们的游戏”,但奖励不乏厉害灵兽,虎豹豺狼,雄鹰大鹏,蛇蝎鼠蚁,猴猿鱼鸟,也算是“应有尽有”。拜龙岛历史上有多个高手的伴灵都是最初的注魂伴灵,本代拜龙岛岛主张震的伴灵“平天雷蛟”就是在他九岁参加仪式时选择的奖励。当然,大部分人“初次注魂”都无法得到最适合自己的伴灵,需要多次更换。
“开始吧。”裁判一声令下,第一组比赛开始。
第一组的两个孩子一个出身张家,一个是外姓。很明显,张姓孩童有些“看不上”那外姓孩子,眼中没有斗战之意,更多的是对弱者的“关怀”和“可怜”。外姓孩童看出张姓孩童的意思,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极大侮辱,顿时怒火滔滔,运转功法纵身扑向对手。张姓孩童毫不慌张,亦是使出功法反击。两个人见招拆招,打在一团。
“好!打得好!”看台上的观众大声叫好,盛赞二人的对打。
站在一旁的张漫认真盯着擂台上的两个同龄人的动作,心里有些发虚。她的母亲一直没有让她练功,从小都是自己偷偷摆弄刀剑,耍玩几下,几乎可以说什么都不会。原以为其他孩子就算比自己强,也不会强太多,但现在看,根本是天差地别。“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小姑娘觉得自己可能会是倒数第一,只能选最差的伴灵。
第一组的打斗持续一炷香才结束,两孩子实力旗鼓相当,伯仲之间,险险分出胜负。张姓男孩最终赢得胜利。大概是因为战斗惺惺相惜,两个对手竟是没有开战前的敌意,张姓男孩一把拉起摔倒在地的外姓孩童,说道:“你不错嘛。”那外姓男孩回道:“你也不错。”两个人鼻青脸肿的相视而笑,携手走下擂台,颇有些豪气。
所有人都为第一组的两人鼓掌,既称赞他们的武功资质,也表扬他们的胸襟格局。
第一组后是第二组,第三组……一直到最后一组。该张漫上场了。
张漫的对手是个小姑娘,也是八九岁,但气质与张楠空完全不同。白皙的皮肤,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瓜子脸,柳叶眉,葡萄大眼,高耸鼻梁,樱桃小嘴一点点,洁白贝齿分两边……很漂亮,妩媚动人,长大定然是美人。而张漫呢,包子脸,弯弯眉,杏核眼睛,小巧鼻子,嘴巴不大,嘴唇偏薄,长着一颗小虎牙,尖尖的,细细的……容貌还可以,属于可爱型的,可皮肤实在是黑。她从小就喜欢在阳光下疯跑玩闹,当然白不了。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小家碧玉,两个少女站在擂台上,观众们觉得她们打起来一定特别有趣。
环顾四周,看到看台上的观众鬼哭狼叫的坏笑,“大小姐”有些不高兴,暗暗说道:“哼!一群没有礼貌的人。”收回眼光,又看了看对面的“黑姑娘”,“大小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本次仪式的裁判,也就是那个给孩子们讲规矩的中年人是她舅舅,如果不是这个后来的丫头,按照舅舅的安排,“大小姐”本该是轮空的,无需下场打架,更不用让这些“下等人”看笑话。作为嘲风岛岛主的女儿,“大小姐”不稀罕这种仪式,她如果真的想注魂伴灵,可以随便挑。“那个张震岛主,真是麻烦,非要重启什么破祖宗规矩!要我这种张家直系小姐抛头露面。呸!好麻烦。”
“大张小姐”暗自腹诽,“小张小姐”则心惊胆战。“会不会挨打?很疼吧?看对面的姐姐样子,应该不会太用力吧?哎呀,一定会很疼的。早知道就不来了。哎呀,怎么办?怎么办?只求对面的姐姐轻点。”张漫自言自语,很是害怕,“不行。我要加油,不能胆怯。我要成为高手,不能害怕。这次一定要签下一个伴灵,哪怕弱一些也可以。”
不管两个“小姐”各有什么心思,裁判令旗抬起,正式开战。
“大张小姐”会些武功,想击败对手轻而易举,但她实在懒得动弹,于是开口道:“我知道你,你叫张漫,是张彦的女儿。对不对?”
“是,姐姐。”张漫点头。
“你下去吧。反正也打不过。”
“不行。”张漫说,“母亲说过,可以失败,但不能退却。我即使一定会输也不能直接下去。”
“哼!还挺倔。”大张小姐嘲笑道,“姐姐我还是建议你下去,省的受皮肉之苦。不要听你母亲的话。你母亲不是好人。呵呵,听说,如果不是你母亲,你爹张彦也不会死。你那个娘可是咱们拜龙岛最著名的祸水。”
“你!你说什么!”张漫哪容别人骂自己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不许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大张小姐的嗓子亮,声音传遍演兽场,“不信你问他们。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张彦是谁,知不知道张彦为什么击伤长老,为什么被逐出宗门,又为什么年纪轻轻死掉。呵呵呵呵……”
看台上的人听到大张小姐的话才了解,这个最后来的女孩竟然是张彦的女儿。众人窃窃私语谈论当年的一些事,从他们的表情和点头的动作上看,大张小姐说的没错。
“看到了吗?”大张小姐笑了笑,走到小张姑娘面前,拍着她的肩膀说道,“下去吧。别什么都听你母亲的。她懂什么。她就是个丧门星!”这最后一句话她是从自己母亲那里学来的。就在刚刚,就在她叔祖说最后的参加者是张彦女儿的时候,大张姑娘的母亲情绪特别激动,破口大骂。大张姑娘其实也很听母亲的话,于是便学来了。
“你!你!你们!你竟然骂我的母亲!我和你拼了!”观众们的议论和大张小姐的侮辱,像一把把尖刀刺中张漫姑娘的心,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她不允许任何人侮辱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愤怒至极的小张姑娘一把抓住大张姑娘的手臂,张口就咬。“谁也不许侮辱我母亲!谁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