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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自残

大悟塔第四层。

段柚闭上双目,和衣坐在床上——在找到那位不知名师妹的下落之前,恐怕他要在这么长住了。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他轻叹了一口气。

浅蓝色的结界忽然微微晃动起来,从外伸进一只水色的脚,接着是膝盖、大腿、腰腹,最后走出整个人形。

“少主!”

段柚睁开双眼,他惊愕地看着眼前似乎是以水做成的人形——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人形微微垂下脑袋,他右手成拳,放在左心房处,后退了半步,做了一个标准的段氏族礼。

段柚问道,“你是谁?是蓝叔派你来的?你来这里是想帮我?”

人形愣了愣,显然没想到段柚一口气能问这么多问题,他挑着自己记得住的答道,“少主,我是段贵,我来带你走!”

段柚拒绝道,“我不走。”不走还有一条活路,走了恐怕只能顶着段氏孤儿残害同门的头衔被檀云宗,甚至是各宗门世家追杀一辈子了……段氏遗民那点儿力量,自保都难,何况还带着自己这么个累赘,还不如先在檀云宗猥琐发育呢。

段贵一愣,“檀云宗对少主不义,将少主关在此处,少主为何要待在这里?”

段柚总不能说跟你们走都得死这种话,他暗叹了口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现在一事无成,怎么也不适合做个大反派。

“师尊与我有救命之恩,檀云宗对我有庇护之义,我若一走了之,怎么对得起师尊和檀云宗的恩情?”

段贵微微一愣,旋即冷笑一声,“恩情?”他亲耳听见那檀云宗里那两个杨姓走狗密谋暗算同门嫁祸给少主的话,沈宣忱对少主的救命之恩他认,可檀云宗的庇护之恩,呵呵。

段贵不赞同道,“少主沦落到这个地步,心里还惦记着檀云宗的好?”

“当年除却檀云宗,各宗门世家都在围剿段氏,最后也是檀云宗出手,我们才能活下来,段贵叔叔,你不要再劝我了,清者自清,我并未伤害那位师妹,师尊和各位师叔一定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段贵道,“檀云宗的人看起来有仁有义,实则道貌岸然,谁知道他们打着什么鬼主意。少主,你跟我走吧!”现在无人关注一个被关入大悟塔的人,这可是离开檀云宗的绝佳机会。

段柚坚定地摇了摇头。

段贵恨铁不成钢道,“少主要报恩,来日自有机会,何苦一定要待在檀云宗?”

段柚道,“我待在檀云宗很安全,师尊待我也极好,段贵叔叔,你们不要来找我了。”

段贵露出失望的眼神,家主和夫人铁骨铮铮,宁为段氏战死也不愿苟活,身为他们的儿子,少主为何……

段柚在段贵心上又插了一把刀,“我如今受檀云宗养育教导,你们若是再来,休怪我禀告师尊了!”

段贵大怒,“少主你……!”他握紧右手,抑制住自己想替段氏清理门户的冲动——这毕竟是家主的儿子,不能冲动……不能冲动……段贵的胸口重重起伏了好几下,心情才逐渐缓和下来。

又见他一副不思进取模样,段贵重重扔给他一个纸团,旋即人形渐渐消散。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段柚被人诬陷至死,段柚能不仁不义,他却不能,再待下去,他真怕自己忍不住杀了段柚。

段氏遗民共三十七人,他们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了少主身上,可少主却枉费了天生的玄灵根,甘愿受檀云宗的磋磨,荒废修为荒度余生!

段柚盘坐在床上,他手里捏着段贵扔给他的纸团,这是杨朵给游菀的密信,里面谈及只要游菀配合将朱雪兰一事尽数推到段柚身上,这次下山历练,必有游菀的一席之地。

段柚想来想去,他和杨朵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不过自己的段氏身份,倒是十分适合背锅。

看来跟杨朵有过节的,是那位不知名师妹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垂下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狠厉。

浅蓝色的结界再次一晃,段柚抬眼看去,莫非是段贵叔叔去而复返?

却眼睁睁地看着浅蓝色的结界渐渐消失,露出一张俊逸的容颜。

段柚的心忽然狂跳起来,习惯失神的凤眸微微亮起,他猛地从床上起身,走到那人身前。

他傻笑道,“越庭,你怎么来了。”

真傻,左越庭心疼地看着他的肩膀,“这是怎么回事?”

段柚这才感觉到肩上传来的一阵阵如火灼般的疼痛,他脸色一白,低声道,“没事,是我不小心……”该死,刚才一激动伤口竟是裂开了!

左越庭道,“让我看看。”他拉着段柚坐到床前,不由分说地解开他的衣带。

段柚只觉他手指抚过的地方都在发烫,他耳尖微微一红,连忙抓住左越庭的手腕,“我自己来。”

左越庭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手上动作一停,见段柚三下两除二地迅速露出肩上的伤痕,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神情。

“你转过去,我给你疗伤。”

段柚依言转过去,心里美得冒泡,却并没想过他只是肩膀受伤,根本不需要背对着左越庭。

不知左越庭在他肩上抹了什么,伤痕处清清凉凉的,倒是不怎么疼了。

左越庭闷闷不乐道,“好了。”

段柚连忙穿好衣服,他转过身来,见左越庭情绪低落,宽慰道,“你不要难过,这个伤过几天就好了。”

左越庭白了他一眼,“我一段时间没来看你,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其实他方才在外面时早就听见了段贵的话,可在段柚面前,他却不想暴露自己听墙角根儿的事情。

段柚叹了口气,“……说来话长,大悟塔守卫森严,你怎么进来的?”

左越庭一巴掌打在他的后脑勺,露出不耐的表情,谪仙气质顿时荡然无存,“我奉师尊之命过来看你,谁敢拦我?你真是厉害了,还会搪塞我了。”段柚不说,他怎么能顺利成章地知道,然后给他出主意。

段柚不知他的一片苦心,道,“越庭,我能不能借一下你的剑?”

左越庭抱着剑,戒备道,“干嘛?你想越狱?”

段柚道,“我入大悟塔绝非偶然,若要出去,必须得有个由头。”就在刚才,他想到一个简单粗暴的办法。

左越庭歪歪头,他一边将剑拔出递给段柚,一边疑惑道,“什么由头?”

段柚接过他的剑,道,“受伤。”他倒提着长剑,在左越庭猝不及防地目光中刺向自己的肩膀——被左越庭处理过的伤痕毫无意外地再次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