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婚姻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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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离开丛苇家之后,刘贝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生活为什么就不能对她网开一面呢?在她最需要工作养家糊口的时候遭遇了下岗,好不容易在保险公司找到了糊口的工作,摸爬滚打了几年,原以为可以按部就班地好好过几年清净日子。想不到晴天霹雳,老公不但被双规进了监狱,还拔出萝卜带出泥,挖出了一个第三者还拐带着一个私孩子!

等她挣扎着从失败的婚姻阴影中走出来,跟着丛苇过上了另外一种自强自立的生活之后,想不到女儿这边又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她想起那句被人们说烂了的俗语:摁下葫芦起来瓢。

那简直就是给她这辈子下的最好的定语啊!

想到这些,一种痛彻心扉的失败感浮上心头。都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她不敢奢望能做人上之人,只想蜷缩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做一个平平安安的妻子、母亲,过一种平平淡淡、从从容容的生活。可是,上天连她这点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她,总是让她在满怀希望的时候突然遭遇拐角处的袭击!为什么她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却总是悲伤和痛苦呢?上天太不公平了!

刘贝拉不禁悲从中来,泪水模糊了双眼。

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传来,伴随着胶皮烧焦了的刺鼻气味。

刘贝拉麻木地抬起头来,神情茫然地望着面前那辆黑色的小车,搞不明白它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停下。

“疯女人,你不想活了吗?”

小车的窗玻璃摇了下来,一张油光满面的大脸从窗口伸出来,手指点着不知所措的刘贝拉,凶神恶煞般大声咆哮着。

刘贝拉擦掉脸上的泪水,有些惊讶地望着那个怒不可遏的男人,不知道自己触犯了他哪一点。

“滚开!要死去没人的地方,挡在马路上想让老子为你的贱命负责呀?!”

凶男人见刘贝拉站在那里,一副无辜受害的孱弱模样,禁不住怒火中烧,拎上一根带刺的狼牙棒,气势汹汹地从车上跳下来,恶狠狠地盯着刘贝拉咆哮着。

刘贝拉的大脑,此时才像排除了故障的机器一样,开始正常运转。她意识到,自己稀里糊涂地下了人行道,跑到小车道上来了,心中一阵彷徨,冷汗就沁了出来。

“还不滚开,等老子动手吗?疯女人!”

凶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刘贝拉,只穿了一件背心的上身,纹满了乱七八糟的图象,看上去非常恐怖,类似于电影上常见的黑社会打手。他瞪着一双精光四射的三角眼乜斜着眼前这个有些木然的女人,见她毫无反应,又口水横飞地大声吼叫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刘贝拉终于弄清楚了自己身处的险境,脸色由青转灰,由灰转白,几乎没有了血色。她深深地弯下腰,一迭连声地跟人家道着歉,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是否能躲过这一劫。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老天爷不可怜瞎家雀儿,怎么倒霉的事情都让她遇上了呢?难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吗?

“对不起值几个钱?你把老子差点吓出心脏病来,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凶男人显然是见刘贝拉好欺负,虽然她一再道歉,他却不依不饶地耸立在她面前,像要一拳头把她打出十万八千里去才解恨的样子。

“我……你说该怎么办呢?”

刘贝拉无可奈何地望望四周,天很高,云很淡,花儿很鲜艳,小草也生机盎然。可是,谁能睁开眼睛,看看她遭遇的苦难?

“怎么办?你得陪老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做个心电图、脑电图之类的检查。要是老子被查出有毛病,你得赔老子医药费!”凶男人得寸进尺,拎着那根满是针刺的狼牙棒蛮不讲理地吼道。

“这……你太过分了吧?我只不过是走……”

“什么过分不过分的?老子就喜欢过分,你个疯女人还想赖账不成?青天白日的,你睁着两只大眼硬往人车头上撞?你摸摸,我这心脏跳得多快!都是被你吓的!你得陪我去检查!”

凶男人显然是在借机胡搅蛮缠了,说着,抓过刘贝拉的手按在自己粘腻的满是胸毛的胸膛上蹭来蹭去的。

“你耍流氓!”刘贝拉尖叫一声,奋力挣扎着,脸色惨白。

“我耍流氓?睁开你的死羊眼看看你这副模样,怕是你老公对你都没兴趣了,值得我耍流氓吗?”

凶男人说着,抓住刘贝拉的手不停地在胸膛上摸索着,脸上挂着猥亵的淫笑。

“放开我!你这个流氓!”

刘贝拉的尖叫声引来了众多的围观者。大家见那个男人的确太过分了,纷纷向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嗬,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差点儿撞了人,倒还有脸让受害者陪他去医院检查!天底下没见过这种事情!快放开人家,有事说事,有理讲理,这样拉拉扯扯的算怎么回事?”

“看他那副猪头猪脑的模样,还纹了一身的狼图腾,一看就不是个好鸟!”

“就是,跟黑社会的打手似的,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算什么本事?还拿着不是当理讲了,脸皮真厚!”

“打110吧,这种人,要不让公安来收拾,是不知道理字怎么写的!”

“你还叫个男人啊?敢情你爹娘给了你一个五大三粗的身材,就是让你当街调戏良女,耍流氓无赖手段用的啊?快把人家放开,不然真打110报警了!”

……

人们把刘贝拉和那个男人围在中间,一时间议论纷纷。

凶男人看看周围一张张愤怒的脸,有些招架不住了,额上很快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但他像一只煮熟了的鸭子——肉烂嘴不烂,强硬地挥动着狼牙棒,冲着打抱不平的人群疯狂地叫嚣着:“滚开!你们这些蛆!人渣!关你们屁事?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敢管老子的闲事,找死吗?”

他话虽然说得很强硬,但最终还是放开了抓住刘贝拉的那只手,紧张地擦着脸上的油汗,一点点向后退去。

围观的人群见那男人虽然松开了手,但却像块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态度极度恶劣,且油盐不进,听不进众人的好言相劝,立刻都火冒三丈。有人开始向他吐唾沫擤鼻涕,还有人拣起路上的杏核桃核往他身上扔,有的干脆破口大骂起来。

“狗娘养的,嘴巴吃屎了,不干不净的?骂谁呢?谁是人渣?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他妈才是蛆!”

“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讲理的。当街欺负女人耍流氓,还不听别人劝告,真把自己当人渣来处理了?”

“奶奶的,还真成黑社会了?这种人就不配活着,打死他!”

“打他个狗日的!耍流氓还敢骂人?路不平旁人踩,这种人不给点儿苦头尝尝,就不知道人民的力量!把他的车轮胎扎瘪了,今儿老少爷们儿就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是人就不应该横着走!”

“对!让他接受教训,再不敢像螃蟹一样横行霸道!”

……

凶男人见惹怒了众人,知道众怒难犯的道理,脸色变成了青灰色,拖了狼牙棒,仓皇地逃进汽车,扔下一句“你们等着,老子一会儿再回来收拾你们这些狗拿耗子的家伙!”然后狼狈地发动着车子一溜烟地逃走了。

刘贝拉呆呆地站在人群中,泪水呼地又涌了出来。

“你这女人也是,好好的人行道不走,干吗跑到车道上去呀?不是找晦气吗?”

“傻瓜都知道行人要走人行道,难道你连个傻瓜都不如吗?真是自取其辱!”

“唉,你这个女人,好好的人行道不走,干吗跑到车道上去呀?缺心眼儿呀?幸亏是在闹市区,这要在荒郊野外,你还不净等着吃亏?”

“看你这个样子,是碰上不顺心的事了吧?那也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呀,你这么在车道上乱撞,不是找死吗?碰上哪个司机都闹心!今天幸亏大家心齐,不然的话,你就等着被人家捏成肉饼吧!”

“一个女人家,好好的在车道上乱撞,这是干吗呀?还不快走开,等着让人家回头来收拾你呀?”

“散了吧,散了吧,阻塞了交通,警察就该来罚款了。”

……

人们见走掉了一个当事人,又把目光集中在了刘贝拉身上,指手画脚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

刘贝拉心乱如麻地捂着脸,任凭人们说三道四,意识里一片空白。

“快走吧,那种人都是亡命之徒,说不定他一会儿真带人来了,你可就走不了了!”一个好心的老大妈走过了来,拍拍刘贝拉的肩膀,叹息着说。

刘贝拉流着泪感激地望一眼老大妈,冲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踉跄着往前走去。

“唉,看样子,是遇到伤心绝望的事情了,不然的话,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弄到这种地步呢?苦命的女人哟!”

老大妈望着刘贝拉的身影,像风中之烛一样,经不起一阵微风的吹动,不禁长叹一声,感叹着,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听着老大妈的话,刘贝拉再也忍不住了,索性一屁股坐在人行道的牙石上,双手抱头,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