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婚姻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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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终于将憋在心里的一口恶气吐了出来,林启辉感觉心情舒畅极了,看什么都顺眼。连小伙计不小心把洗车水撒到他身上,他都没有发火,而是很和蔼地冲着那小伙子笑着,开玩笑说:“木(没)关系啦,毛毛雨啦……”

弄得那小伙子像受了惊的兔子,蹭一下跑没影儿了。

林启辉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动辄摆出一副“我蹲过监狱我怕谁”的无赖架势,搞得雇来的洗车工都惧怕他三分,连那些专门捣蛋的小地痞对他也是礼让有加。也就因为这,他的洗车店才不至于被那些无赖要垮吃垮,在别家洗车店垂头丧气的关门声中,他的洗车店却能够完好无损地保全下来,并且开始赢利。

晚上收了工,林启辉哼着小曲儿回到丁香街的家中,一进家门,就大着嗓门喊道:“老婆子,给你老公烫一壶好酒来,我要好好庆祝一下!”

然而,他连喊了三声,房间里却一点儿人声也没有!

林启辉有些纳闷,摸索着打开灯,客厅里的一幕却让他大吃一惊,像个木偶一样定在了门厅里。

刘贝拉倒伏在地毯上,身边满是散发着恶臭的秽物。她的手中,还紧紧地握着一只景阳春酒瓶子,瓶子里的酒已经所剩无几。

林启辉愣了愣,贝拉是有点酒量的,半斤八两的不在话下。可是,她并没有酗酒的嗜好,这么一个人躲在家里喝闷酒的时候更是基本没发生过!

林启辉叹息了一声,伸手将老婆抱起来,搀扶着她坐到沙发上。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现在都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他去洗手间找了一条毛巾,沾了凉水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脏东西,倒了小半杯凉开水,扶着她的头灌下去,然后拍打着她的脸颊,轻轻地呼唤着:“贝拉,贝拉,你醒醒啊,用不用去医院?”

刘贝拉经凉水一激,迷迷糊糊的大脑有些清醒了。她挣扎着张开粘滞的双眼,见是林启辉回来了,勉强一笑,无力地摇了摇头,眼睛又闭上了。

林启辉愣愣地坐在刘贝拉身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想了半天,还是得把刘贝拉弄清醒了才能了解事情的真相。他起身去厨房里给她泡了一壶浓浓的绿茶,还在里面加了点儿食醋,端到客厅里,扶着她的头帮她喝下去。

片刻,刘贝拉终于又睁开了眼睛,失神地望着林启辉那张悬在她头顶上的脸孔,半天,泪水顺着脸颊慢慢淌了下来。

“贝拉,发生什么事了?”林启辉将刘贝拉的脑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让她尽量躺舒服一些,柔声问道。

刘贝拉半闭着眼睛,伸手指了指茶几,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沿着两腮滚落下来。

林启辉皱着眉头,伸手取过茶几上的一张小纸片,耐着性子问刘贝拉:“是这个吗?”

刘贝拉无力地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林启辉凝目去看,见上面写的是女儿林黄鹂的名字,看了半天却不知所以,叹了口气问。

“尿检化验单。”

刘贝拉吐出这几个字后,突然一骨碌坐起身,双手捂脸,索性放声嚎啕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是干吗呀?”林启辉慌了,扔掉那张化验单,捧起刘贝拉泪水横流的脸,一迭连声地问道。

“黄鹂她……她终于还是吸上了!”

刘贝拉一声长嚎,一头撞进林启辉的怀里。她耸动着消瘦的双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刘贝拉是在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发现黄鹂不对劲。难得一个学期结束,黄鹂终于放假,从学校里回到家中。可是,面对妈妈做的丰盛的午餐,她却一直蔫巴巴地直打哈欠!

林启辉中午太忙,顾不上回家吃饭,家里只有刘贝拉和女儿两个人。

黄鹂那一顿饭,几乎打了不下六七十个哈欠,一个接一个,打得眼泪汪汪的,人也萎靡不堪,身体歪歪斜斜地趴在桌子上,似乎连坐端正的力气都没有了。

刘贝拉的心里“咯噔”一下子。

自从黄鹂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混在一起被派出所带去做过尿检之后,刘贝拉就开始留心有关吸毒的信息。她呆呆地看着女儿黄焦蜡气的小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越看越觉得她的症状像个瘾君子……

吃过饭后,刘贝拉决定和女儿好好谈一谈。她走进黄鹂的房间,见她躺在床上睡着了,脸上满是汗水,呼吸粗重。她伸手推了推黄鹂,连推了好几下,黄鹂才动了动身子,疲乏地张开眼睛,表情茫然地望着妈妈,难受地说道:“妈,我这是怎么啦?怎么最近这么难受啊?而且好像总是睡不醒,浑身没劲儿,我是不是生病了啊?”

刘贝拉的心又是一沉。她勉强对黄鹂笑了笑,轻声问:“跟妈说实话,你最近有没有偷偷跑出去,跟那些社会青年来往啊?”

黄鹂沉默了半天,打着哈欠点了点头,闷声说:“妈,你对他们有偏见,他们其实都是苦命的孩子,少爹没妈的,也没人管。”

刘贝拉的脸沉了下来,一声不吭地望着女儿。

黄鹂垂下了脑袋,打了个哈欠,有些烦躁地摆弄着手边的毛绒玩偶,沉默了一会儿,极不情愿地说:“功课太枯燥了,他们一直约我出去,我就出去了几次。”

刘贝拉的心里冰冷冰冷的,不禁打了个寒战。

“黄鹂,跟妈妈说实话,你有没有跟他们一起吸……吸那种东西?”

黄鹂无力地瞪了妈妈一眼,粗声粗气地叫道:“没有,我们就是一起喝点饮料,吃点零食之类的。他们倒是吸烟的,也给过我,但我没有吸。”

刘贝拉的脑子嗡地一声,一下子像发生了电线短路一般,没有了思维。可以肯定,问题就出现在这里了。她从资料上看过,那些引诱别人上当的吸毒者,往往把少量的白粉搀杂在各种饮料或香烟中,诱使单纯的小孩子上当,等他们对那东西有了依赖,再正式向他们贩卖毒品……

良久,刘贝拉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对黄鹂一笑,柔声道:“乖女儿,听妈妈话,以后,那些人要是再约你出去,千万别再答应了好吗?你最近浑身无力,还老打哈欠,睡不醒,可能就与他们给你喝的东西有关。”

“怎么可能呢?他们自己也喝的呀!”

黄鹂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妈妈。

“你不要再怀疑了,妈妈会想办法证实的。你只记住妈妈的话,再也不要跟他们来往就是了。现在正放暑假,你没事一定不要出门,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听到了没有?”

黄鹂还想再说什么,刘贝拉已经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像是被关进冰箱里冷冻了一样,刘贝拉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僵硬得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冰了。

刘贝拉给丛苇打了电话,跟她讲了黄鹂的事情。两个人计议了好长时间,终于决定跟派出所的张警官联系,然后由他帮助黄鹂再做一次尿检。

今天下午,尿检结果出来,是阳性。

刘贝拉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拿到化验单后,还是忍不住一个人躲在家里喝起了闷酒,直到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听完了刘贝拉的叙述,林启辉一下子蒙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他非常清楚,毒品就是噩梦,一旦缠上谁就再也不肯轻易撒手!而他的还未成年的女儿,居然……

林启辉像掉进了冰窖子里,只觉得浑身冰凉,泪水从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流了下来,和着汗水在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流淌着。

“你不能声张,更不能让孩子知道。否则,她这一辈子就彻底完了。”

刘贝拉停止了哭泣,定定地望着林启辉。

“都是我不好哇,我这个当爹的,没尽到责任,才让女儿走上了邪路。我混蛋,我不是人啊……”

林启辉突然蹲下身子,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脑门,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好了,好了,老林,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你让我静一静吧,我得好好想一想法子,不能让孩子就这么毁掉了啊!”

刘贝拉沉重地叹了口气,拖着像灌满了铅的双腿,蹒跚地向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