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婚姻保卫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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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夏雪提着刚从肯德基买来的外卖,徘徊在许戈飞郊外那间租住的画室前。她眉头紧锁,不停地站住脚,向通往小屋的路上张望着。

她已经来过多次,但是,每一次都是房门紧锁,窗帘低垂。

难道他已经退租了?可是为什么连跟她打个招呼都没有呢?

夏雪掏出手机,再次拨打许戈飞的手机。跟华雪峰离婚后的第一时间里,她就迫不及待地给许戈打过电话,可是,他一直都不接!

手机里传来好听的马头琴的乐音,然后,一个女孩奶声奶气地唱道:“爸爸,太阳出来月亮回家了吗?”

夏雪皱了皱眉头,她听得出来,这绝对不是原唱中那个女孩英格玛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充满喜悦地接着唱道:“对呀。”

夏雪吃了一惊:这不是许戈飞的声音吗?他真是好兴致,居然跟女儿对唱起了《吉祥三宝》!可是,那首歌是要一家三口唱才有味道的,如果再把她的声音加进去,那该有多么完美!

手机里的歌唱仍然在继续,夏雪有些痴迷地认真倾听着,一时间居然忘记了打电话的目的!

小女孩儿:“星星出来太阳去哪里啦?”

许戈飞:“在天上。”

小女孩儿:“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他?”

许戈飞:“他回家啦。”

合:“太阳、星星、月亮,就是吉祥的一家。”

夏雪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她在这句合唱中,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声!但是,容不得她多想,那小女孩儿又接着愉快地唱道:“妈妈,叶子绿了什么时候开花?”

陌生的女声带着喜悦唱道:“等夏天来了。”

天!这个声音好像很熟悉,可是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了,夏雪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冒汗。许戈飞,她为了他绞尽脑汁地跟华雪峰离婚,甚至不惜跟他的妻子丛苇做交易。而他,居然有心思跟另外的女人心情舒畅地唱歌录音,还拿来当做手机铃声!

歌唱还在继续:

小女孩儿:“花儿红了果实能去摘吗?”

陌生的女人:“等秋天到了。”

小女孩儿:“果实种在土里能发芽吗?”

陌生的女人:“她会长大的。”

小女孩儿、许戈飞和陌生的女人一起:“花儿、叶子、果实,就是吉祥的一家!”

然后,小女孩子不再歌唱,变成了许戈飞和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女人的合唱:“宝贝,爸爸他像太阳照着妈妈,妈妈就像叶儿托着红花,你像种子一样正在发芽,我们三个就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许戈飞,你太过分了!”

夏雪听着那甜蜜幸福的歌唱,感觉肺都要爆炸了。她“啪”的一声关掉手机,气咻咻地喘息着,内心深处不禁一阵阵悲哀。这个许戈飞,怎么能处处留情呢?一个梅艳若已经够让她闹心的了,想不到又不知从哪里跑出一个女人来!

说老实话,许戈飞跟梅艳若之间那点破事,夏雪是不足以担忧的。因为离婚的当天晚上,她已经把足够的证据,巧妙地交到了华老头子手中,只不过为了不致让许戈飞受牵连,她已经利用PS技术将许戈飞的人头偷梁换柱,搞成了另外一个男人的头像。那些证据完全可以让梅艳若从她面前消失一百次!既然这样,那又何必跟一个即将失踪的人一般见识呢?何况,梅艳若是她介绍给许戈飞的,说起来也是她考虑事情不周到,只想着投其所好,让许戈飞成为她的老师,然后利用师生之谊策动姓梅的帮自己的忙,利用她在华家的特殊地位,劝说华雪峰离婚,却没想到会引狼入室,差一点儿坏了自己的大事!

可是,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梅艳若的事情刚刚搞定,许戈飞却又跟另外的女人搞到了一起,这怎么能不让煞费苦心的夏雪妒火中烧呢?

一只浑身脏兮兮的小流浪狗不知从哪里突然跑出来,围绕着夏雪好奇地转着圈子,还不时地昂头吠叫两声。

夏雪正在怒火满腔的气头上,听见狗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猛地给了那只流浪狗一脚,将它踢出去老远,恶狠狠地咒骂道:“该死的!连你也来欺负人啊!当真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了?老娘还就不信这个邪!”

那只可怜的小狗,原本是闻到了夏雪提着的外卖的香味才出现的。它已经好多天没有吃到东西了,闻到香味就不管不顾地从栖身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围着她不停地转悠着,希望得到这个漂亮女人的同情,施舍一点美味的骨头给它,想不到却无缘五故地挨了重重的一脚,连小命都差点儿搭上了。它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身,摇着尾巴,可怜巴巴地叫了几声,见夏雪冲着它又是龇牙又是瞪眼,还不时跺着双脚,弯下腰要拣石头打它的样子,吓得掉转方向,没命地向远处跑去了。

赶走了小狗,夏雪才突然觉出了无聊,跟一只流浪狗闹什么气啊?它看上去是那么可怜,想来连家都没有了吧?

这么想着,夏雪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

她目前的情形,跟这只流浪狗又有什么不同呢?华家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市委大院那个家,她又根本不想回,因为那个市长爸爸在得知女儿已经跟华家脱离关系之后,唯一说过的一句话就是:今年我要去省里领导家送礼,谁来给我运作买单呢?看来,她在那个市长爸爸的眼里,也就是一只换取更高职位的筹码而已。现在,这只筹码已经完全没有了分量,失去了原来的作用,也就成了没有任何价值的包袱。

而她,既不想做筹码,也不想做包袱,她只想按照自己的设想,自由地生活。

夏雪走向停泊在小屋旁边草地上的汽车,打开车门,正准备上车离开,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打开一看,竟然是许戈飞的!一股欣喜涌上心头,看来,他还是惦记着她的,看到她的未接电话就打过来了。刚才,也许他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听到呢。

夏雪轻轻按下接听键,刚才的沮丧悲伤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名状的喜悦和激动。

“戈飞,”不等许戈飞开口,夏雪就急不可待地叫了起来,“马霓裳给我提供的照片,我都已经交给老头子了,不过,为了不让你受牵连,我已经做了巧妙的技术处理,老头子绝对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也绝对不会想到是我交给他的。换言之,我们在这件事上没有任何责任和风险,你放心好了,姓梅的再也不会纠缠你了!我们,结婚吧!”

沉默了好久,许戈飞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上去非常疲倦:“夏雪,我……对不起,请你……忘记过去的一切吧,我想我们俩是不合适的……”

“你……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嫉妒心太强了,脾气太坏了?是不是还在因为我让马霓裳偷拍了你和梅艳若的照片而生气?戈飞,你听我说,我知道你在跟梅艳若的事情上是被动的,是那个骚狐狸精太寂寞了才拿你当临时下酒菜。我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啊,我是在为我们俩将来的道路扫清一切障碍啊!戈飞,请你听我说,我是爱你的,十多年前你就应该明白的,我对你的爱苍天可……”

然而,夏雪的话被许戈飞打断了。

“夏雪,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现在在医院里,如果你有时间,我想跟你好好谈谈,是该把所有的问题都好好考虑一下,彻底解决掉的时候了。再这样下去,对你,对我,对其他的人,都很不好,很不好!”

许戈飞的语气变得异常冷静,思路非常清晰,每一个字都是冷冰冰的,似乎不带任何感情。

夏雪有些蒙了,重新开始以来,他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虽然他有时候对她不胜其烦,有时候甚至恼怒得恨不能打她一顿。但是她知道,他是爱她的,疼她的,怜惜她的,可是这一次……

“你在医院里?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夏雪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捏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她的眼前浮现出许戈飞酗酒的模样,那不是一般的酗酒,简直就是在拿生命开玩笑!他甚至说过,他酗酒就是为了创造条件,加速死亡!难道他……

一股凉气从脚心直蹿向后背,薄薄的棉质紧身上衣一下子就湿透了。

“你等着我,我这就过去!”

夏雪说着,匆匆钻进驾驶室,这才发现手里还提着那只盛外卖的塑料袋子。她突然想起那只被她踢了一脚的流浪狗,向窗外一望,见那只可怜的小狗正蹲坐在远处的草丛中,眼巴巴地向这边眺望着——它还在惦记着她手中的肉骨头呢!

夏雪扬起胳膊,冲着那只小狗招了招手,猛地将手中的袋子扔了出去。

小狗还以为她要扔东西打她呢,惊恐地爬起身掉头就跑,跑了一会儿,惊魂未定地站起身子,回头张望着,见夏雪的车子已经一溜烟地开走了,这才颠儿颠儿地跑过来。等它闻到了香喷喷的骨头的味道时,它兴奋地欢叫一声,摇着尾巴快速地冲过来,三下两下就将塑料袋子撕碎,香甜地大吃起来。

夏雪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凄凉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