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婚姻保卫战
5847300000030

第30章

在华雪峰的帮助下,丛苇好不容易将醉成一滩烂泥的伊春和刘贝拉弄上汽车,回头冲着忙活了半天的华雪峰羞怯地一笑:“我们俱乐部今天搬家了,难得大家高兴,没想到……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的,很正常啊。”华雪峰善解人意地一笑,“搬家了?难怪我今天去西海路,像梳头发一样,把那一带的店铺仔细地篦了一遍,居然没有找到呢。”

华雪峰耸了耸肩膀,有些自嘲地飞着两道剑眉。

“呵呵,你还当真要加入俱乐部啊?”

丛苇有些吃惊地望着这个有些沧桑,但更多的是睿智的男人,有些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

在她看来,华雪峰那天晚上的话,只不过是兴之所至的玩笑而已。而且,生意人的话,三分狡诈七分狡猾,怎么可以当真?

“君子无戏言啊,我可是认真的呢。”

“可我们那里是女人的天地哦。”

“我所缺乏的,就是对女人的了解啊,这回正好恶补一下子二十多年来缺失的东西了。”华雪峰微笑着望着丛苇,“还没谢谢你呢。”

“谢我?”

“是啊,谢谢你给我提供一个深入了解女性思想的机会啊。”

“呵呵,这种机会,我宁愿不给你提供呢。”

“新家安在什么地方?能告诉我一下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在流水小区八号别墅。”

“哦,那可是个好地方,相信会给你带来更旺的人气的!”

“借华总吉言吧。不过,我倒不希望俱乐部人气越来越旺呢。”

“呵呵,人家做生意,图的就是个人气旺盛,你……为什么……”

“那个俱乐部,其实是受伤女人们的收容所,人气越旺,说明受伤的女人就越多。往小里说,对于家庭,对于老人和孩子,对女人本身,都是伤害很大的事情;往大里说,于国家的稳定和谐也很不利。你说,我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能多赚钱而希望俱乐部人气旺盛呢?”

华雪峰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丛苇,这个女人的一言一行都让他感到新奇。在生意场上混惯了,什么样的女人他没见过?但是,眼前这个女人,跟他所见识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样,她似乎从来不关心名利这样的东西,而只关注人的内心世界。

“可是,你们搬家这个事实,不正说明俱乐部的人气越来越旺、生意越来越好吗?”

丛苇点了点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搬家是因为我想在开办俱乐部的同时,兼营美容护肤和健身。原来的那所房子太小了,已经不能开展这些业务了。”

“为什么要想到兼营美容护肤和健身呢?要知道,这两个项目目前的市场已经基本饱和,开得太多了。据我了解,好多小型的美容护肤店都倒闭了,而健身场所如果没有雄厚的资金支持,要想赢利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华总,您误会了,我不是想找赚钱的项目来经营。虽然社会已经给予女人很高的地位,可是,面对这个越来越浮躁的世界,无论是在家庭中,还是在单位里,女人仍然一直处于弱势,却是不争的事实。为什么呢?我觉得,还是女人自身的原因导致了这种局面的出现。我一直在想,女人要想真正地强大起来,光靠社会力量还是不够的,得自己从内到外地强大。如果一个女人,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真正做到内强素质,外树形象,使自己由内而外地美丽起来、健康起来,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也不至于一败涂地。打个比方来说,像缠在大树上的藤条一样,大树一旦发生变故,藤条的命运就会完全改变。那么,女人为什么还要做藤条呢?为什么就不努力使自己成为一棵大树呢?其实,男人和女人,只是生理上有差别而已。”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

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你也喜欢舒婷这首《致橡树》?”

丛苇惊异地望着华雪峰,被他声情并茂的即兴朗诵惊呆了。

“不是喜欢,是爱。”

丛苇沉默了。一个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男人,居然会如此真挚地爱着舒婷的情诗,这让她有些匪夷所思了。

这时候,一直处于迷糊状态的伊春,突然在车座上揸手舞脚地扭动了起来,一边呢呢喃喃地呻吟着:“水……给我点水……”

华雪峰望了一眼低头不语的丛苇:“还是我来送你们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要照顾两个醉鬼,怕是吃不消的。”

丛苇看看表,居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想想赵福嘉和林启辉,到这时候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有,也不必送她们俩回家了。但是,如果去伴月小区自己的家,她一个女人,要想把两个烂泥一样的女人弄到五楼上,也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沉思良久,只得点一点头,抱歉地一笑:“那就麻烦您了华总。”

华雪峰一躬身子,坐到副驾驶座位上,回过头来有些调皮地一眨眼睛:“叫我老华吧。”

丛苇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地坐到驾驶座上,发动了车子。

“按说该由我来开车,但是,那样就剥夺了你做大树的机会了。尊重女人,要时刻注意哟。”华雪峰见丛苇驾驶技术非常娴熟,身心立刻松弛下来,往椅背上一靠,莞尔一笑道。

“华总……”从苇话一出口,立刻想到华雪峰三番两次地强调,有些别扭地改口道,“老华,你可真是个有心人呢。”

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伴月小区丛苇家的楼下。华雪峰率先下车,伸出他强壮有力的胳膊,将伊春从后车座上抱出来,丛苇赶紧跑过来,架住伊春的胳膊。

“老华,剩下的那个就交给你了。”

丛苇说着,架着伊春脚步踉跄地挨上五楼。

华雪峰本来也是想架着刘贝拉的胳膊往楼上走的,但是,他发现那样太费力气了,干脆双手一抄,将刘贝拉像口袋一样抡在肩膀上,飞快地跟在丛苇身后赶上楼来。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把钥匙给我,我放下这个再来接应你们。”

华雪峰见伊春和丛苇像两个刚从战场上撤离的伤员一样,满脸是汗,气喘吁吁的样子,心里不由地感叹:女人毕竟就是女人,心理上再独立,生理上仍然是跟男人有差别的。

丛苇抬头望望高高的楼梯,叹了口气,只得将钥匙递给华雪峰,任由他摆布了。

华雪峰拿了钥匙,扛着刘贝拉,轻松地向楼上走去。

伊春仍然处于深度迷糊状态,整个人的分量,几乎全部压在了丛苇的肩头。丛苇只得紧紧地扣住她的腰,无可奈何地站在楼梯上,等待着华雪峰回来“援救”。

突然,丛苇听见“砰”的一声巨响。然后,一阵怒气冲天的脚步声由上而下。

谁呀,半夜三更的使这么大力气摔门?

丛苇正纳闷着,却见许戈飞蓬乱着一头长发,站在她的面前,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她和伊春!

“你……你怎么回来了?”

丛苇拖拽着伊春,脚步踉跄地上前一步,愣愣地望着许戈飞。

自从许戈飞搬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在晚上回来过,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丛苇的心里开始敲鼓。

“既然我们俩还没有办手续,那我就可以在任何时间回到这里,因为这里也同样是我的家!”

许戈飞咬着牙,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着,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地扫视着丛苇。他的呼吸非常急促,胸膛急剧地起伏着,表情更是狰狞可怖,说出来的话简直能噎死人!

“怎么了许戈飞?谁招惹你了?”

丛苇不解地仰头望着许戈飞,眉头拧成个大疙瘩。

“哈哈,丛苇,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装蒜了?一男三女,半夜三更喝成这个样子,你说谁招惹我了呢?哦,家里居然连玫瑰带百合摆得到处都是,简直像开花店一样!不会是刚才拿钥匙打开门的那个男人送的吧?”

“你……!”

丛苇突然想起伊春说过,在大街上遇到许戈飞,说到他给自己送鲜花的事情,难道那些花并不是许戈飞送的吗?

丛苇心头疑窦顿生,脱口叫道:“那些花,不是你买来送给我的么?”

“丛苇,你是真的喝高了,说胡话呢?我什么时候送过你鲜花?你该不会说,刚才用钥匙熟门熟路地开门,扛着刘贝拉闯进卧室的那个男人,也是我许戈飞吧?”

“许戈飞,请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那个人是……”

丛苇猛然意识到,华雪峰的身份一旦暴露在许戈飞面前,三个人都将面对怎样的尴尬!她用力地忍受着突如其来的痛苦,呻吟般地低声叫道:“那个人,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请你不要误会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

许戈飞不管不顾地仰天大笑起来。

“好一个普通的朋友!普通的朋友能有别人家的门钥匙?你不觉得这个谎话不能自圆其说吗?想不到,一向以诚实为本的丛大教授,居然撒起谎言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你是什么时候练就的这张厚脸皮的?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责你,可是,请你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就是用这样正反两面脸孔来为人师表的吗?”

“闭嘴!许戈飞,你欺人太甚了!”

丛苇只觉得一股无名大火直冲脑门,浑身禁不住一阵阵颤抖起来,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丛苇,我终于明白了,你三番两次地跟我闹离婚,不是因为我许戈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不能原谅我的过错,而是因为你在外面已经有了心上人!不想原谅我!罢罢罢,既然这样,我也不耽误你,咱们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好了!”

许戈飞说着,看也不看丛苇一眼,昂首挺胸地侧身经过丛苇身边,头也不回地向楼下走去。

“姓许的,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突然的变故,让丛苇有些措手不及。她眼睁睁地看着许戈飞负气地离她而去,心里像有一把刀在不停地搅拌着,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小腹部传来,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滴落下来。

“丛,你怎么了?”

华雪峰安顿好刘贝拉,焦急地冲了下来。看见丛苇苍白的面孔和大滴大滴的汗珠,他吃了一惊,急忙拉过伊春,扛在肩膀上,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丛苇摇摇欲坠的身体。

刚才,许戈飞黑着灯站在阳台上。华雪峰开门之后,摸索着打开灯,愣怔了片刻,直奔一间卧室,他没有看见许戈飞,而许戈飞却把他看了个一清二楚!当他将刘贝拉平放在床上,正准备返身下楼去接应丛苇的时候,刘贝拉却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服,嘴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给我水!我要喝水!”华雪峰犹豫了片刻,看看刘贝拉干裂的嘴唇,只得去找水给她喝。

这当口,许戈飞已经双眼冒火,飞快地离开阳台,向楼下冲去了。

因此,他并不知道,丛苇跟许戈飞之间突然剑拔弩张,还以为她也是喝多了,酒劲上涌导致身体不适呢。

“对不起,请你……走吧!”

丛苇极力忍受着腹部剧烈的疼痛,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冲着华雪峰摇了摇手。

“我……我们能……能行。”

华雪峰神色大异,不解地望着这个看上去极度虚弱,但却坚强地支撑着的女人,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一声不吭地扛着伊春,搀扶着丛苇爬上五楼。

“丛,我不会妨碍你的,如果你确定不再需要我了,那我现在就可以离开。”把伊春安排好,给丛苇倒好一杯开水之后,华雪峰呆呆地望着丛苇,喃喃地说。

“对不起,我……”

“我走了,如果需要帮忙,请打我那个号码,从认识你那天起,那个号码就一直二十四小时开着。”

华雪峰说完,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开了丛苇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