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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步向南,可伐北

“神明会为我们指引方向,但那不一定是出路。”——塞维尔·加西亚

泰伊再次露出商人式的微笑,作为目前帝国最高级别的通缉犯,克罗斯的人头可价值一千金瓦隆,这对刚刚建完灾后避难所,财力消耗一空的冰堡来说,绝对是不小的诱惑。

“你接着说,不要错过细节。”

“一年前……”

据塞维尔讲述,一年前,冰堡圣光教会突然发难,五千名全副武装的裁决骑士,将雷蒙堡团团围住,城堡之外的雷蒙家支持者也被一夜清洗干净。

但雷蒙家自来尚武,宁死不降。

雷蒙堡内有高阶战士不下十位,所以教会为了减小损伤,虽大军压境,却围而不打,仅断水断粮。

这一围就将近半年,被困族人有一百余位,有老有幼,水源被断,可用积雪代替,但粮食一旦吃完,只能等死。经过令人绝望的饥饿后,族长克罗斯决定,集结族内所有中阶以上的战士,突围抢粮。

抱着拼命的架势,突围虽然惊险,但还算顺利。三十余位死士在族长的带领下,直奔教会临时粮仓,抢得几百斤鹿肉后,便飞速返回雷蒙堡,整个行动轻伤十人,无人牺牲。

胜利的喜悦让克罗斯重拾希望,他甚至忘记饥饿,只身走到雷蒙堡最高处,观察着裁决骑士的阵型,企图找到教会的弱点。

他观察的仔细,直到天色渐晚,再也看不清远处才起身离开,那时心中已有了些想法。

但当他返回之后,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悲愤欲绝。一百余位族人,无论老幼,全都皮肤发青七窍流血,表情扭曲的死去,一具具尸体从餐桌旁一直散布到餐厅外的走廊,他的新婚妻子死在楼梯处,楼梯石板的缝隙中,还有她两片断掉的指甲。

楼梯通往雷蒙堡楼顶,她想用最后的力气,通知丈夫危险到来。

他们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却无法发出半点声音,这也是沃伦希尔早就算好的,教会下毒毕竟不太光彩,难听的话,他都不希望传出去。

从包围雷蒙堡的第一天,他就预料到克罗斯早晚会抢粮,他命人将配好的毒药注入到新鲜鹿肉中,放置于己方的临时粮仓中,加以迷惑敌人。

刚刚的希望,转瞬就变成了绝望,克罗斯流出血泪,与妻子的尸体道别后,便手持长剑冲向数千裁决骑士。

愤怒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的长剑面前,普通的裁决骑士变得如纸片一般脆弱。

身后已经没有需要照顾的族人,他无牵挂,便无忌惮。克罗斯奔着教会包围圈的薄弱点杀去,他知道,先活下去,才能复仇。

借着夜色掩护,裁决骑士们视线不畅,克罗斯虽然身上添伤无数,但竟奇迹般地冲破了包围圈。

如果裁决骑士长亚当斯·卡维没有出现,克罗斯将会很顺利逃脱。这个快四十岁才信奉光之神的男人,刚刚调任冰堡,就为克罗斯带来了前所未见的黑暗。

在裁决骑士包围圈的外沿,二人只过了三招,克罗斯断两指,瞎一眼。

盛怒的他唤起了最后的理智,他知道自己目前根本不是亚当斯的对手,于是一记重斩挥出后,便向城门方向逃去。

克罗斯直奔无尽冰原,亚当斯紧追不舍,就这么追逐到半夜,克罗斯的伤口被彻底冻住,在一望无际的冰原上,亚当斯无法再根据血迹追踪到他,冰原凛冽的寒风成为了克罗斯的帮手,不仅掩盖了他的足迹,还让亚当斯睁不开眼,只好无奈返回。

在冰原上艰难生存了几天,直到尤利西斯国王的城防军仓促入驻,新来的贵族也准备举办盛大的庆祝仪式,克罗斯才有机会重新混进冰堡。

克罗斯在冰原逃命时,冰冷的空气进入肺脏,凝结出一个个细小而锋利的冰碴,将他肺部割破,落下了无法治愈的内伤,进城后他体力几乎已耗尽,加上伤势加重,便在街上晕了过去。

昏迷达人塞维尔恰好遇见了病友,就顺手将他捡了回去。

清醒后的克罗斯表明身份,把塞维尔吓得不轻,连忙将他藏了起来,连艾希都不敢告诉。

养伤的过程中,二人渐渐成为好友,塞维尔占卜的本事,也就没再隐瞒。克罗斯想要寻找能帮他收复家园的势力,便求塞维尔帮他占卜。

‘步向南,可伐北。’这是占卜出的结果。

在冰堡前主人的重金许诺下,塞维尔一时脑热,就同意了与这位好友一同南下。

塞维尔的占卜果然很准,二人南下不到半月,就阴差阳错发现了祭夜人组织。

祭夜人,一群信奉恶魔的渎神者组织,实力与恶名同样人尽皆知,几百年来,他们与三大教会为敌,与帝国为敌,几乎与六境之内的所有势力为敌,但却始终未被剿灭,甚至日益壮大。

对复仇心切的克罗斯来说,这绝对是值得利用的一股力量。

黑武神手记是克罗斯的传家之宝,他突围时就带在身上,此时也是他最后的筹码。但祭夜人名声不好,克罗斯不敢一次兜出老底,便将黑武神手记交给塞维尔保管,自己先去谈,谈好再说。

克罗斯这一谈,就再也没回来。塞维尔预感事情不妙,自己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他知道,只有自己有足够的价值,祭夜人才不会对他下手,所以黑武神手记不能留。

凭借过目不忘的本事,他用一天一夜时间,强记下了黑武神手记,因为这手记上全是看不懂的文字,他只能去记密文的形状,所以用的时间多了些。

这手记烧完没多久,祭夜人果然找到了他,在陈述完自己的价值后,塞维尔得以暂时活命,但前提是,要将黑武神手记默写出来,并完成翻译工作。毕竟那玩意没人能看懂,只默写出来的话,实在没啥用,而塞维尔刚好还会神奇的占卜之术,祭夜人不威逼一下他,实在说不过去。

在答应为祭夜人效力后,塞维尔还是沦为了阶下囚,还被强行称呼为科西伽罗,但他并没有放弃希望,他每天胡乱画一点奇怪图案,精力全都放在占卜如何逃跑上,在被关了几个月后,终于得到‘神明’的指引,找到了逃跑的方法。

他一路隐匿踪迹,好不容易回到冰堡,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妹妹,没想到祭夜人却还是找到了他,而且还用艾希来威胁他,这让他无比绝望,这才只好找这个他一点都不喜欢的泰伊城主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