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无悔急忙走过去伸手将蒙面人的面巾一拉,惊道:“是唐胜山!”
“唐门的飞刀高手唐胜山怎会帮毒手盟的人呢?”猎鹰伸手探了一探唐胜山的鼻息道。
“不知道,或许他是唐门的叛徒也不一定!”冯无悔解释道。
“好,毒手盟!我会记得这个仇。冯兄弟,这次多亏你仁义相教,使我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杀戳,但愿我们今后能再并肩作战。”猎鹰静静地道。
“愿猎兄回去能和司马盟主说说情,冤家宜解不宜结,相信今后还有共同作战的机会。”冯无悔拍拍猎鹰的肩膀道。
“好,那我们这便返回川中!”猎鹰握着冯无悔的手道。
“好,就让我送猎兄一程。”冯无悔也紧握猎鹰的手道。
三峡之风光以奇险称著,河道水势异常湍急,暗礁险滩多不胜数,过白帝城,经孟良梯,也真应了李白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是矍塘峡的水势。
峡岸的青山让凌海和孙平儿大开了眼界,那种飘然于世外的感觉异常舒爽,偶尔有险礁横立,又让孙平儿的心提到了喉管,甚至有时候发出尖叫。杨水仙也是第一次走如此水道,又是激动又是害怕。而杨老爹、杨平安及杨顺风一脸凝重,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驾船当中,不再和凌海、孙平儿说笑。凌海却独得其乐,坐于船头,饱览一路山色。杨老爹为了让凌海和孙平儿更好地饱览这人间奇景,特在甲板上搭了一个小棚,以挡住阳光的直射。所以这一路下来,也无烈日的顾虑,亦有激浪的险趣,更有山水的壮丽。凌海更是体味到大自然的威力。开山劈石,如此雄奇的三峡,能由自然形成,需要多大的能量呀。
孙平儿偎在凌海的怀里,面对如此惊险的河段,凌海便紧搂着孙平儿,让孙平儿深深地体味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安全感和舒适感。
大船行过大溪,水势渐缓,但不到一个时辰便又到了巫山,进入巫峡,登龙峰、飞凤峰、净坛峰、起云峰、圣泉峰、朝云峰、神女峰、上开峰、翠屏峰、松峦峰、聚鹤峰、集仙峰等十二峰各有奇色,一个个古老而美丽的传说更为其增添了无限的神秘。峡道相迎,使凌海的心如在梦中翻腾,对这些美丽而神奇的山峰无比向往。人类来自于大自然,若能回归大自然,那应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孙平儿也完全陶醉在这美丽的大自然中,她也练习过玄天宝录内的武功,她也深知自然的雄奇和伟大,但却从来没有如此地贴近自然,在心中除了水便是船,除了船还有山,山是青山、奇山。如仙女、如飞凤,起伏如巨龙,云雾飘绕却有一种幽深神秘的感觉,那奇石,如狮、如猿、如出山之虎、如归巢之兔,千奇百怪。那花,红胜火、白赛雪、粉如霞,黄的、紫的、红的,什么样的颜色都有,偶有山鸡惊起,偶有巨猿掷石,偶有玉兔乱窜,偶有巨蟒出没,偶有猛虎长啸,偶有饿狼凄嚎。蝉鸣、鸟叫,千姿百态,一路的山水,一路的迷情,一路的惊险,一路的雄奇。
凌海也醉了,自然乃是精神之源泉,所以凌海和孙平儿全身心地陶醉在大自然之中。
峰峦叠起如起伏之飞龙。凌海想到了马君剑。马君剑的剑,马君剑的剑招,不正是顺应了大自然之方法吗?水道千曲,山峦万状,山水之姿,武学之式。一切的一切都是自然的提示,也正由于有自然的提示,才会有不断改进的武学,才会让人的精神文明不断进步。人来自于自然,情也来自于自然。凌海还想到司马屠的剑,那如山石相叠而成的雄奇剑式,是完全符合大自然所含哲理的!
杨顺风说得也很有道理,当船行于险地之时是最快乐、最让人陶醉之时,只有在生与死之间,才能真切感悟到大自然。那礁石险滩不是在揭示一些什么哲理吗?那猿跃兔奔不是在揭示一个什么道理吗?那鸟飞、浪溅不是也在揭示一个什么真理吗?
凌海有些醉了。他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可是他的心却在不停地激跃,那一招,那一式,那一条弧度,那一个角度,那一种速度,那一种组合等等,在他心中不断地闪过。凌海的手指在不断比划,只限于手指,但手指却变得如面条一般柔软,根本就不受骨骼的限制,可以做出山峦起伏的姿式,可以作出鸟翅滑行的姿式,时而如怒滔急流,时而如浪中顽礁。
孙平儿躺在他的怀中,她也是沉醉于大自然的雄奇之中,她想起了自己的衣袖,如云如雾般的动作,不亦是大自然的变化吗?她看到水平静时,那浅波便如她的流云飞袖,可她的飞袖之中却没有这一段滔猛浪急的动作,就算礁石再奇,又能耐水何?你奇反而更激起了水的汹涌,反而让水势更猛更威霸。她看到了山峦起伏之跌宕,也便如飞袖之轻舞,只是少了群山的一份苍劲。她还看到了漩涡,巨大的漩涡,若是能将力道如漩涡般地使出,那平静的袖波不也可以形成一团漩涡,空气的漩涡吗?……
凌海和孙平儿,在心中不断地比划着改进着,而他们的武功修为也在不断地进步着,那玄天宝录上的武学不断地变得更纯熟,更自然。
杨水仙更是激动得要命。不过这一段日子以来,孙平儿和凌海传授她一些武功,也使她的心能够比较平静一点,不至于有时惊慌失措。杨老爹和杨顺风及杨平安一丝不苟地操舟,对周围的山水并不在意,也幸亏他们操舟技术高,而凌海又教给他们一些内功心法,虽只有一二十天的时间,但他们本身就有武功底子,加之练习又勤,竟使他们的功力大增,对于这一点点险境来说,自是游刃有余。
一阵顺流急下,过了铁棺峡、楠木涧。当过了官渡口之时已是黄昏,今天因水势急猛,所以速度异常快,上午从奉节出发,竟于黄昏时走完了巫峡水路。
晚上便在巴东停靠,杨老爹也舒缓了一口气,凌海和孙平儿依然魂醉于巫峡。
巴东的江夜很宁静,几盏渔火,在江面上摇晃着,偶尔于江边小楼船上传来丝竹之声,混合江水击岸那有节奏的声响,别有一番情调。
凌海和孙平儿静静地相偎于船头,这是每天晚上都必有的节目。很浪漫,很惬意。凌海很沉默,一向都如此,孙平儿很温柔和驯服,一向也都如此。他们也不必说话,夜虫的私语便是他们心底的交流。银河很灿烂,但他们从来都不去理牛郎和织女,他们对牛郎很不耻。既然每年都能相会一次,为何不将织女拉回自己的身边,哪怕是相拥坠入银河,也总比苦苦相思强上百倍。凌海更嫌牛郎不够魄力,所以他们对牛郎织女的故事并不感兴趣。但他们喜欢看星星,满天的星星显得天空是如此深邃,如此神秘莫测,凌海和孙平儿喜欢思索,思索大自然,思索人生。凌海更喜欢流星,流星虽然短暂,但它却是无比的勇敢,明知道自己会化成灰尘,依然能勇敢地跳出宇宙为它安排的轨道,然后以亮丽的风姿告诉宇宙它喜欢的是自由。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境界,也是非常引人入胜的境界。凌海崇拜流星,向往自由,更不喜欢什么江湖规矩,那样太拘束太烦闷,也没有乐趣。
“海哥哥,今天便是约定给毒手盟答复的第三天了,我们该怎样应付呢?”孙平儿幽幽地道。
“我是不可能答应毒手盟盟主的,但杨老爹他们的安全我有点担心。”凌海担心地道。
“是啊,若只是我两人倒并不怕他们,可杨老爹和杨大伯他们却不是对方的对手。”孙平儿很担心地道。
“那只有将对方的首领厉啸天击死,然后才有可能将他们打跑,但厉啸天的武功也是高深莫测,并不是三招两式便可以解决的。现在惟一可以办的,就只有改水路走陆路,不再麻烦杨老爹他们了。”凌海无奈地道。
“可是他们已经知道杨老爹是送我们去安徽的,肯定不会放过杨老爹他们的。”孙平儿幽幽地道。
“那么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路打出长江算了。”凌海非常无奈地道。
“不谈这些扫兴的事了,人各有命,急也无用,对吗?海哥哥!”孙平儿转个话题道。
“是啊,人的命运就像这满天的星空一般难测和神秘,也或许这一颗颗的星星真是我们命运的归宿。”凌海感慨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