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肉王。”那名剑手急切地问道。
魏见头没有作声,转身就如一颗圆石,向屋外滚去。
那名剑手正准备退去,却有一柄飞刀向他射来。那破空之声很小,但他却能听得十分清楚,于是转身一剑,“当”地一声击在飞刀之上。刀是飞了,但他手中的剑却也给荡开了,这是刚捡来的一把剑,但却没有发挥到极好的作用,因为猎鹰的那小箭也如电芒般地射入了他的心脏。这是当此名剑手在击开飞刀后,他空门大露,所以才会正中心脏。
猎鹰向他飞撞,在他眼睛还瞪得很圆的时候,心脏上插的小箭已被猎鹰取出,而他的身体也飞了出去。
猎鹰的动作很敏捷,他迅速地拾起地上的飞刀,再取出三人体内的箭,这才不紧不慢地向魏见头追去。魏见头已在十五丈开外,但这距离对于猎鹰来说并不算什么。
钩索直抖而出,身体如箭一般标射起来,在超过钩索三丈的地方手一抖,钩索又缩回,人在空中的猎鹰,又将收回的钩索抖了出去,搭在四丈外的一棵树上,又若夜鸟投林般飞射而起,只有四个起落便追近了魏见头十丈,也便到了屋墙之下。
魏见头一提气,只觉得体内有些空荡荡的感觉,大惊之下,才知道自己体内所中之毒因这一阵奔跑而发作了。但他还是翻上了墙头,如肉球一般地滚了出去。当他刚滚过四丈远时,猎鹰的钩索也刚好搭在墙头,整个身体平墙飞出,这一下子竟越过墙顶四丈,落在魏见头的身后。魏见头想继续滚,可是钩索却带着一股强霸的劲风向他的身上抓到。
魏见头不得不停下身来击出一掌,但钩索立刻迅疾地飞回猎鹰的腰际,而猎鹰的身子也在瞬间落到魏见头的身前。
“你想走?可是已经由不得你了,没有人可以逃过我的报复,这是我做杀手的原则!”猎鹰冷冷地道。其实,这声音还没有今夜所刮起的风冷,可是魏见头却自心底打了一个寒颤,那是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恐惧。以前只有他杀人的份,而今天,自己似乎已经没有丝毫还手的余地,一直处于被动之态。
“哼,鹿死谁手还不清楚,你以为你会赢吗?”魏见头虽然装硬,可是口中所说出的话,还是有些软弱。
“魏见头,你的口气已经有些软了,你的心已经在颤抖,你害怕了是吗?你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吗?”猎鹰每一句话都如长剑一般刺到魏见头的心底,使他的心神更是散乱。
“我中了什么毒?”魏见头有些声色俱厉地惊问道。
“别紧张,那毒不会要你的命,那只是一种化功散,可以慢慢化去你的功力。不过你也的确够厉害,居然在中了我的化功散后跑了这么远还有如此深厚的功力。”猎鹰笑道。
“化功散?你……你好狠毒呀!”魏见头脸色大变道。他本是以练内功为主的,而这若是化功散,那他所练的几十年功力就会付之东流,而这一身怪异真气再也无用武之地,怎叫他不怒?不惊?不痛苦?不恨?
“哈哈哈哈……看你吓成这个样子,傻瓜,真是傻瓜,这么相信别人的话,怪不得在那宅中把烟雾弹当成毒弹了,哈哈哈。”猎鹰大笑道。
“那是什么毒?”魏见头抬起头来怒问道。
“千日醉!”猎鹰一边答话,一边出剑。他的动作依然是那样优雅,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秘,这便是猎鹰的剑,他的剑法在夜里更能发挥出霸道的另一面,那就是诡秘莫测!但霸气依然很强烈,因为猎鹰的身材本就有一种强霸的意味,那鹰一般锐利的眼睛,虽然在黑夜之中,但依然把魏见头的心照得发凉,没有人能帮魏见头了。
魏见头体内的“千日醉”已经在发作,体内的功力似被禁锢,难以发挥超常的作用。但他还是勉力回挡,他绝不是一个喜欢坐以待毙之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把握。
但他的力量显得那么薄弱,没有了那股怪异的护体真气,和猎鹰对抗的确是只有挨打的份,毫无还手之力。
只用了几招,就已经被对方把自己身上的肥肉割下了几块,惨叫连连。而且他体内的真气也越来越弱,似乎进入了休眠状态。
猎鹰的剑下再也不留任何情面了,他要速战速决,然后去找雪莲缠绵一晚,明日便会赶往缙云山。他知道凌海定会到缙云山老宅去。因为那里的凌家儿郎在为他联系各地的凌家故人,同时将近凌文风四周年祭日。
猎鹰抽出了另一把剑,毒剑,一下子便刺入了魏见头的手臂中,魏见头一声惨叫,猎鹰便双剑齐舞,顿时血肉横飞。魏见头没有了头,真的没有了头。
缙云山下,凌家庄经过三载多的整修,其残破的地方早已经被人修整好。
四周各镇的村民对凌家的思念从来都没有淡忘过,而凌家那一役虽然死去了很多高手,但也并非全军覆灭,随在马君剑身后的便有一二十人冲了出来,那些都是好手,这几年一直散落在各村、各镇上为村民办些好事,也同时为凌家的整修出力。所以凌家庄虽然没有人住,可也不破旧。但自凌海第一次来到之后,众人见少庄主犹存于世,而且名震武林,便都忙着为凌家庄布置,期待少庄主重新返庄的日子。而且老庄主四周年祭日也就要来临。
凌家庄天天都有人在打扫,花草也有人重植,虽然没有以前那种置人于死命的威力,但却也绝不会很差。四年前虽然庄中人物全部都去了,而这里的毒草并没有尽去,只是机关尽毁而已。这些年来,没有人敢乱动凌家的毒草。村民都有约束,不管是否是毒草,还是其他庄内的一切东西,为了出于对凌家的一种尊敬,都不能乱动一草一木。
今日,凌家门口却是张灯结彩。四年来,这是件异事,凌家在一晚上全都改变了,乡亲们从凌家拖出了数百具尸体,烧去了数百具外人的尸体,而凌家战死的儿郎们尽数被埋在凌家的后山上。出于一种对死者的悼念,对凌家的敬意,人们从来未曾在凌家大门口张灯节彩。
但今天的日子不同,今天是凌家少庄主返庄之日。再有两天便是凌文风、凌春雨、马君剑的四周年祭日,也是众位儿郎的四周年祭日。
各村镇的很多人都主动送上礼品,水果、粮食,而那些凌家故人、儿郎也为此准备了很多东西。凌海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便将一些财物都给了凌家的儿郎存放着,就是准备用来作祭日典礼之用。虽然那些都是黎泰安的不义之财,但也可以借用一阵子,当初在将黎泰安的所有财物散发后,犹有一些珠宝和数百两银子,而那些珠宝全是价值不菲之物,由凌家儿郎拿去变卖了近万两白银,也足够把这次祭日办得红红火火。不过鉴于凌海的要求,并不希望那样红火,因为这只是凌家的丧事。
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办得很好,因为凌海在峨嵋出发之前便已经飞出信鸽告诉那些凌家的儿郎们,他将会在这几天回到缙云山。因此,大家在这几天抢着办理、装饰,把凌家庄的客房、住房全都修整一新,什么被褥全都准备好了,附近的乡亲也来帮忙,整理起来异常快捷。
凌海等二十几匹马,拖起一路的尘土驰进凌家镇——这是靠凌家最近的一个镇。便立刻有人相接。炮竹、烟花、锣鼓震天地响,而且迅速有人来为他牵马,这是凌家镇上的小吏及数家商行和一些镇民自发组织起来的。而其中当然有凌家儿郎的功劳。这几年,若非这些人在附近打得开场面,很受百姓爱戴,恐怕凌家以前再红,过了四年,也应该被人淡忘啰。即使不被淡忘,至少也不会有这种热烈的欢迎场面。
凌家最后能冲出来的人都绝对是好手,绝对是在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他们只是为马君剑那个信念,等待马君剑救出去的凌海复出,这才甘心在此处苦等,而不外出江湖闯名号。其实这些人都是已在江湖中闯出了名号后才回到凌家庄的。随便点一个人的名字,江湖中人听说过的绝不会是少数。这是凌家弟子的骄傲,这是凌家煅炼门下弟子的必修课目。所以他们在这附近的县镇很吃得开。其实他们也并没有沉默,他们与四人堂早就有所联系,他们早就与四人堂一起默默行动,筹划如何复仇。
是以,在附近的很多商家都与这些人有关,因为四人堂不仅包括了各个行业,而且在全国各地都遍布眼线,这是一种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的递增过程,这是一种层层支架式的组织,每个人都可以发展成为一个支系,每个支系中的人还可以发展支系,所以这种方式是使四人堂发展的如此快的原因。虽然只是短短四年的时间便使之发展成为几乎可以与冯家对抗的势力,只是没有冯家那么多的高手而已。同时这些分系下的财物和产业有些分散化,有的是他们私人产业,只是每年都上缴一些,作为堂务费用。而四人堂也利用如此庞大的根系,发展自己的商业体系。在产、运、销各种路子同时运作的情况下,效益之惊人自可估量。
来为凌海牵马的人是一位中年汉子,很精壮,跨着大步走将过来,每一步似都酝酿着一场地震。其气势之盛,就是坐于身后马上的四剑盟众高手与少林六大棍僧看了也不由心惊,可想而知此人的武功绝不会在余明和少林六大棍僧之下。
“少庄主,属下未能远迎,请恕罪。”那大汉毕恭毕敬地道,在那震天的喧华声中,他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又有如锣锤击鼓一般深深地映入每个人的心底。众人不由得一阵骇然,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此人是谁。
“风四叔,不要如此客气,还是叫我海儿顺耳一些,你这样叫法,会让我不习惯的。”凌海立刻还礼道。
“那好吧,既然少庄主如此吩咐,那我便叫你海儿吧。”那大汉立刻慈祥地道。
“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们了,让你们为凌家如此操心,小侄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凌海感动得有些哽咽道。
“海儿,千万别如此说,想当年庄主对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无以回报,何需如此说法,那不是太见外了吗?”那壮汉深沉地道。
“风撼江,你便是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神腿撼江’风撼江?”风无罪惊讶地问道。
那壮汉转头望了望风无罪,恭敬地道:“这位想必就是华山长老风无罪大侠吧。”
“正是老朽,想不到老弟居然潜居在凌家,能目睹老弟的风采,真是不枉老朽这一行了。”风无罪抱拳恭敬地道。
“好说,好说,想这位便是恒山派的余明大侠了。”风撼江把目光往后一斜,客气地道。
“正是老朽,想不到风大侠还认识小老儿,真叫小老儿感激之至。”余明抱拳诚恳地道。
“哪能当得如此说法,岂不叫风某惭愧了吗?”风撼江笑着还礼道。
“四叔,其他几位庄中弟子都回来了吗?”凌海温和地问道。
“都聚在庄中,还在布置,这里就由我亲自接迎。”风撼江的声音很浑宏、苍劲,给人一种朴实、纯厚的感觉。但江湖中没有听说过“神腿撼江”之名的人很少,只是知他长得是什么样子的人却不是很多。这是一个最喜欢挑战的人,他不会去挑战那些年青人,他总是挑战各派中长老级数的人物,因为他的武功的确已经达到了那种层次。他的腿法自成一格,听说原来是“铁腿门”的弟子,但在一次门中比斗中竟将门主踢伤,于是被迫走出“铁腿门”,在山中与虎狼同居了数年,那时候,他还不到二十岁。他每天不断地练习各种动物的步法,并四处去找虎狼练腿,数年便凭着自创的一套腿法在江湖中鲜有敌手,而且尽挑各派长老级人物比斗。其中华山、崆峒、恒山、青城等各大门派中便有数位长老败在他的腿法之下,又曾和丐帮木依风长老战成平手,而被陈如风击败,后来却不知所踪。江湖中近十多年未闻其名,所以很多人都以为他死了,也便渐渐淡忘,却想不到成了凌家的一员。
“很好。”凌海微笑着道。
“咦?这不是惠枝丫头吗?数年不见竟变得如此漂亮,差点让我认不出来了呢。”风撼江突然看了祖惠枝一眼惊道。
“我还以为四叔记不起我来了呢,不过四叔倒是越来越有精神,越来越年青了。”祖惠枝甜甜地道。
“想不到几年不见,惠枝你的嘴巴还是那么甜,把四叔的心都浸在蜜糖里了。哈哈哈……”风撼江粗犷地笑道。
“惠枝还想学四叔的腿法哩,嘴不甜一些行吗?”祖惠枝毫不回避地道。
“哈哈……你这女孩子想学我这腿法,难道不想穿花裙子吗?哈哈哈……”风撼江笑道。
“穿裙子有什么好,能学得四叔的腿法不怕人欺负那该有多好呀。”祖惠枝神气地道。
“哦,现在还有人敢欺负你吗?让四叔替你去教训教训他。”风撼江奇问道。
“那倒不必,就是他欺负我,到时我要亲自用学来的腿法教训他。”祖惠枝指着凌海邪邪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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