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剑和人的区别,只有一阵风,一阵疯狂而又无头无尾的风,这风没有起点,是突然而至的,又似是无所不到的。无所不到的是风的压力。空气似乎流通了一些,因为那风,杀气似乎淡了一些,因为那风。所有的杀气,所有激烈的气势全被这阵风所吸纳、包容,这阵风内却有着将会爆炸开的杀气,爆炸开的气势。
冯鹰的脸色变了,变得惨白无比,他没有受多大的伤,但却受了很大的惊吓。他从未见过如此举世无匹的剑法,从来都没有!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这样可以将自己化成风的人。这剑已经不叫剑,剑法更不叫剑法,这是无向之风,最自然的动作和姿势。
王宛和王伦真的看得陶醉了,他们没有见过多少武林的血腥场面,更没有见过如此神奇的武学,这简直不是人所能达到的地步,所以他们有些心醉。王宛心醉的同时又有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爱慕、惊羡。
赵乘风真的变成了风吗?不!他并不能真的将自己变成风,但他的身形太快,让人看起来便成了一阵风,一阵有颜色的风。因为没有人能够看清他动了以后的面孔,因为实在是太快了。这是他自创的身法,他的确是个练武奇才,他不会拘于俗道,他最懂得创新。因此,在昆仑派,他虽然是弟子,但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局势,所以他师父疼他、宠他,而他的三位师叔嫉妒他、怕他,这些都是有原因的。孔不离便怕他,因为他的武功已经比孔不离更好。
冯鹰不知如何去挡,他根本就不知道赵乘风的剑会从哪里出来,因为他看不到赵乘风的剑,赵乘风的剑也化成了风,所以他便不知道赵乘风的剑到底会从哪里出来。
但冯鹰绝不想败,他必须出剑,用剑将全身都保护好!他不能将内功达到最高境界,那样,赵乘风的风对他来说便是一件很小的事了,因为每一寸肌肤都是武器,都可以把那阴阳真气送出,挡住赵乘风的剑。可是他达不到那种境界,他只好用剑把全身都保护好。
冯鹰也变了,变成一团白茫茫的剑团,剑上散发出来的缕缕真气使地下室几乎变成了冰窖。王宛和王伦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是一道可以让人自心底发凉的剑团。
一时整个地下室内陷入了一种胶着的状态。
"叮叮当当……"无数次双剑相击,一下子剑气纵横,劲力飞跃,赵乘风的风在此时却显出了爆炸性的力量,那杀意如潮水,那气势如山崩,势不可挡。冯鹰的剑团开始散乱,身形节节后退。因为他的身体也似浸在一个冰窖里一般,一个由冰寒杀气筑起的冰窖之中。
"当……"一阵脆响,冯鹰的剑被击开,而赵乘风的风也突然而止,无头无尾,说停就停,停在冯鹰的肩上,是一柄剑,一柄普通的剑。
肩上托起的是脑袋,也扛着一柄剑,那这剑也定是和脑袋平齐,和脑袋很亲密。
的确这一柄剑锋上的寒气已经渗入脖子中,但并未切下去,因为赵乘风不能杀他,否则,只会是死路一条,所以他手下留情了。
"你败了。"赵乘风沉声道。
"你可以走了,我保证绝没有人拦你。"冯鹰无力地道。
"你其实不应该败得这么快,因为你选错了兵器,你不该同我比剑,我是一个剑手,而你却不是。你用剑并不会对我发挥的劲力产生多大压力,反而限制了你尽情地发挥,所以你才会败得这么快。你应该用手!人的兵器,最厉害莫过于手,那是最灵活的一部分。"赵乘风依然声音很冷地道,同时将剑反插回剑鞘。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冯鹰不解地道。
"因为我没把你当敌人,甚至可以算是朋友,同时也为了谢谢你帮我手刃仇人,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这些。"赵乘风声音很平和地道。
"好,我会记得你今天这番话的,以后为敌为友,我都会记得你今天的教诲,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们,但我希望你要遵守诺言。"冯鹰无奈地挥手道。
"我赵乘风答应的事绝对算数,我想王姑娘和王公子一定也不会将今天的事和'翠花园'的情况外传。若真的外传了,我定会提着头来见你!"赵乘风坚决地道。
"好!"冯鹰叫了一声,便转身走入室内深处。
"我们走吧,王姑娘,王公子!"赵乘风向两人客气而柔和地道。
这时,两人才从刚才那可怕的剑影中醒悟过来,立刻起身跟在赵乘风的身后。
赵乘风望了望羞答答的王宛,不由得粗犷豪迈地笑道:"王姑娘换回女装不是很美吗?干嘛要扮成王公子的样子把我这大老粗给蒙住了呢?"
王伦不由得笑了笑,他觉得这赵乘风的确是条好汉,刚才那话绝不是戏弄之语,而是十分真诚的话,所以他对这个江湖好汉更有几分好感。
而王宛却把头埋得更低,脸都红到脖子上去了,根本就不敢看赵乘风的脸和眼。
"走吧,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别再想这些事情,当他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别让我赵老粗为难,可以吗?"赵乘风亲切地向两人道。
"那当然,我想不到我叔祖竟会是如此之人,我们绝不可能向叔父他们相告的,否则怎对得起赵兄的大恩呢?"王伦抱拳客气地道。
"那我便放心了。"赵乘风也笑道。
"只是这样,我们便不可能再折回叔父家了,而我们的马车却在路上被冯家的人所击毁,这一路回山东,的确也是难行,不知赵兄可否为我去打点一辆马车,我不好出面去租的。"王伦又客气地道。
"这倒也是,而且这一路上险阻又多,江湖都乱成了一团粥,你和王姑娘一起回去,恐怕不甚安全,还得请几位武林朋友送你们一程。"赵乘风想了想道。
"那就麻烦赵兄了。"王伦抱拳感激地道。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这条命本是王姑娘捡回来的,做这点小事还不是应该的?"赵乘风粗豪地道,同时也带着他们向园外走去。
牛福山还在外面等着,已经等了近一个多时辰,一看到赵乘风出来,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道:"怎么样了?"
赵乘风看他猴急的样子,不由笑道:"你不会往我后面看吗?"
牛福山立刻扭头一看,便呆住了,王宛那绝世仙容的确可以迷倒一大片男人,这牛福山当然也不会例外,连他的眼睛都差点鼓出来了。
赵乘风看他呆样,不由得转头看看王宛,只见她如花般的容颜上隐含着一丝愠怒,似是对牛福山那种样子很恼。他不由得伸出中指在牛福山的额头上重重地点了一下,笑骂道:"瞧你这猪哥样,快去给我准备一辆马车。"
"对了,丐帮中可有能调动的人手?"赵乘风想起来又道。
牛福山这才回过神来,吸了一口气道:"帮中高手驻扎武汉的已经没有了,都齐往洛阳去了。"
"这样,那便算了,你快去给我准备一辆比较豪华的马车。"说完掏出一锭金子塞到牛福山的手中。
牛福山的眼睛都迷糊了,把这闪着金光的金子在手中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口中还啧啧有声,让众人看了不由得大感好笑。
"快去吧,别死赖着忘了正事,我们就在那林边等你。"赵乘风笑骂道。
"是,是,我这就去。我只是舍不得这么好的东西就要给人了,真是可惜,此时不摸何时摸呀。"牛福山恋恋不舍地道。
"扑哧……"王宛听了这话,不禁也笑了起来,众人的心情为之一展。
望着牛福山远去的背影,赵乘风转身对王伦兄妹道:"你们等一会儿,我还要到园内去一趟,有一点点小事,马上就会出来。"说完又急奔进"翠花园"。
只剩下王氏兄妹立于门外,不过只用了半盏茶的时间不到,赵乘风便拿着一顶斗篷出来了。
"宛儿姑娘,若不介意的话,请把斗篷戴上,别让那么多男人把眼睛都看得鼓出来了。你不要怪我那朋友,他是这副德性,其实我比他也好不了多少,所以我便只好给你找一顶斗篷来啰。"赵乘风把斗篷递给王宛豪迈地笑道。
王宛脸上一片桃红,更显得娇羞无限,她伸出一双春葱般的玉手,接过斗篷,低着头感激地道:"谢谢赵大侠的美意。"
王伦笑了笑道:"还是赵兄想得周到。"
"哪里,我只是看见宛儿姑娘恢复女装之后,这么容易害羞红脸,和男装时的豪气干云完全不同,才想到要是给个斗篷让她带着,不知道像不像江湖女侠一般的豪气干云。"赵乘风爽朗地笑道,把王伦也弄得笑了起来,不由得道:"宛妹,看你以后还借不借我的名字去'招摇撞骗',今日终有报了吧,哈哈……"
王宛戴上斗篷不依地道:"好哇,大哥也帮着外人来嘲笑我了,我不如又化成男装算了。"
"哈哈……"赵乘风和王伦又同时大笑起来。
"对了王兄,因为丐帮兄弟有事,只好由我亲自送你们回府,不知你们是否介意?"赵乘风对王伦兄妹严肃地问道。
"好哇……"王宛欢喜地叫道,但又突然刹住声音,把头低了下去,用手拂抚着衣角,成了一副小儿女之态。
王伦和赵乘风不由得都望向王宛,只见透过薄薄的白纱,依然可以看到她脸上的红润。王伦不由得向赵乘风笑了笑,这下子赵乘风也俊脸一红。
"既然宛妹同意,我也当然是求之不得了,赵兄为我们护送,那真是再安全不过了,对吗?宛妹。"王伦高兴地向王宛笑问道。
"大哥又取笑人家了,若再笑,我以后可不理你了。"王宛撒娇地道。
"哪里敢呀,我只不过是征求你的看法而已嘛,不安全就不安全,算了。"王伦故意道。
"谁说不安全……"王宛立刻又止住了话头低下了头。
"哈哈……"王伦一阵大笑道:"赵兄,你和我兄妹一见投缘,今次得你护送,真是再好不过。刚才我见到你与冯鹰比斗时的那种气势和功夫,不由得对江湖生活羡慕不已。只可惜因家中限制,无法与赵兄一起闯荡江湖,但却想向赵兄拜师,学一些武技,不知赵兄可愿收我这劣徒否?"
"还有我,我也要学。"王宛立刻抢答道。
赵乘风和王伦听了王宛的话后,都用很奇怪的眼光望着她。
但这次王宛不仅没有低头,反而还骄傲地昂起了头,向王伦挑衅道:"笑啊,笑啊,我想学武功,很奇怪吗?"
"哈哈哈……"这次轮到王伦瞪大眼睛,赵乘风大笑了。赵乘风笑得很欢,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看着王伦那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王宛也"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王伦无可奈何,犹如打了败仗似地向赵乘风摊了摊手道:"没办法……"
"哈哈,王兄,看开一点,大不了我收两个徒弟便是了。"赵乘风笑着拍了拍王伦的肩膀道。
"谢谢师父。"王宛抢先一步谢道。
"别把我叫老啰,还是叫我赵大哥顺耳一些,被漂亮的女孩子叫成前辈,那是最失面子的事,知道吗?"赵乘风笑着向王宛道。
"是,赵大哥。"王宛立刻深情地改口叫了一声。
赵乘风俊脸又为之一红,可把王伦也逗笑了,道:"那我是叫师父,还是叫什么呀?"
"啊,那岂不乱套了?"赵乘风惊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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