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还是会问“wèi!你在干什么?有什么事?”你当然说“wèi”,对不对?所以,“wèi”这个“喂”,不但是“问”,而且有“质问”或提醒对方注意“喂!我在叫你”的意思。只称“喂(wèi)”,不叫他名字,当然比较不礼貌,也当然感觉硬。还有一点,因为当你说“wèi”的时候,就像前面举的例子,它是第四声,比较有力量,也传得比较远,所以适合用来叫远处的人,不适合称身边的人或在电话里叫对方。
除非,信号不好,他听不见,你把“wéi”换成“wèi”使得力量加强:“wèi!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是你爸爸!”
不要“喂”成病人
或许你要问,就算发第四声“wèi”,如果多用气,一口气只讲一个“喂”,不是就柔和了吗?说得没错!
但你试试看,吸口气,只讲一个“wèi”!把那“喂”拉得长长的,那八成听起来像病人或八十岁的老人家,对不对?
原因是,既然你发第四声,“wèi”,就是要加强力量,让对方听到,这时候,你却把音量放小,当然显得气不足,像病人或老人。
还有一点,因为“喂”说成第二声“wéi”而且说慢一点,感觉起来有个转动,好像先说“wěi”,再说“wéi”,既然有“三声”到“二声”的变化,当然感觉比较婉转。
相反的,“wèi”,就算分成两个音“wù”和“è”,因为全是四声,没了转动,自然比较硬。
喂!你找死啊?
现在,请想想,你过去接电话是怎么说“喂”的?是说“wéi”还是“wèi”,是“维”还是“畏”?
我没有叫你把“wèi”都改成“wéi”,因为有时候还是必须说第四声的“wèi”。
想想“喂!你找死啊?”你怎能说成:“wéi!你找死啊?”
请原谅我,单单一个“喂”字,就写了六千多字。但那都不是废话,因为“喂”很重要,却有太多人没注意。
提到说废话,下一章就谈谈“废话”吧!
废话少说
你为什么说废话?
了解人们说废话的原因
里根总统虽然是演说家,
但常常在答问的时候,先说“Well”。有些已经在社会上混得不错的人,说话动不动就加个“他妈的”或“我靠”。至于军阀大帅,最够劲的口头语是:“他奶奶的!”
医学界统计,我们的脑力有十分之九没被使用。管理学家统计,我们的时间有五分之三毫无效率。那么我要说,据我统计,一个人说的话,最少有一半是废话。不信,你摆个录音机,把大家的对话录下来试试,里面除去嗯嗯啊啊,犹豫的、迟疑的、没意义的口头语和啰唆的、唠叨的,剩下真正言之有物、有点意思的话,绝对不到一半,搞不好能听的不过五分之一。
说废话的原因
人为什么说废话?这是有道理的,因为废话表面上虽然空洞,但说出来却有特别的好处。
举个例子,很多老人喜欢重复,是因为健忘,他才说过就忘记自己说了,于是再说一次。还有时候,同一个句子,他要说两遍,甚至别人说的,他也要复述一遍,甚至两遍。
譬如你对他说:“人老了就要放慢一点。”他听了,一边点头,一边复述你的话:“人老了就要放慢一点。”
一遍不够,再重复后半句,“放慢一点……”说到这儿,他突然抬头,眼睛一瞪,吼过来,“胡说!我就不要慢!”你说,他这重复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反应慢了,你简简单单一句话,他却一下子无法会意,所以那重复是为了想,一边重复一边想。终于想通了、听懂了,于是“翻脸”。
说废话的毛病
问题是,有些不过三四十岁的人,说话时也会重复自己的句子。这是因为他们的反应不够快,他不能很快地往下说,再不然则因为他长期睡眠不足、吃太多抗焦虑的药或有精神不能集中的毛病。只是当一个人说话喜欢重复的时候,无论他真实年岁是不是年轻,自然就会显得老。
现在想想,你是不是有重复说话的毛病?进一步想想,如果你不再重复,会不会接不上话?会不会反而变得结结巴巴?
如果会,你得立刻改。而且好好检讨,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犯这毛病的。是不是受到别人的影响,或受到老人家的影响?抑或有一阵子精神不济,开始重复,结果成了难改的习惯?
废话变成坏话
另一种废话就更普遍了,连反应应该最好的记者都常犯这毛病。我看电视新闻,有个记者播报:
某人就到一个火车站,去做了一个买票的动作。
天哪!“某人到火车站买票”,不过八个字可以说清楚的事,那位记者居然多花了一倍多的时间,足足用了十九个字去说。电视新闻的时间多宝贵啊!他怎能讲废话呢?
更严重的是,说废话的毛病一养成,就难改了。于是当“动作”成为废话的时候“两人去了汽车旅馆”要说成“两人做了一个到汽车旅馆的动作”。如果再加上“一个”成为废话的时候明明“他父亲和母亲都被检调单位约谈”这么简单一句话,可以被说成“他的一个父亲和一个母亲都被一个检调单位做了一个约谈的动作”。
天哪!他有几个爹几个娘啊?这么说不是侮辱他吗?
Well,他奶奶的!
说话有这种毛病的人真是太多了。有些人动不动就在句子前面加“换言之”或“事实上”。有些人总要在句子结尾加“的样子”或“的话”。有些人只要开口,先说“那么”或“就是说”。里根总统虽然是演说家,但常常在答问的时候,先说“Well”。有些已经在社会上混得不错的人,说话动不动就加个“他妈的”或“我靠”。
至于军阀大帅,最够劲的口头语是:“他奶奶的!”
请不要觉得好笑,或猜想我在影射谁。要知道,如我前面所说,那些废话是有道理的。许多人不得不说,说才顺,不说就不顺。所以如果你突然叫他把那废话拿掉,不再说“他奶奶的”、“我靠”、“他妈的”、“事实上”、“的话”、“的样子”和“Well”、“换言之”,只怕他就一下子不会说话了。为什么?请看下一节。
骂一句,想一想
改掉说废话的毛病
当你说“好”,跟你说“好啦”、“好嘛”或“好吧”相比,哪一个更诚恳、更确定、更好?当然是只说一个“好”!
法国人有则很幽默的谚语:
演讲时没话说了吗?不妨咳嗽两声。谈情时没话说了吗?不妨拥抱接吻。
但是不可能一咳不止、一吻不止吧?咳完、吻完,还得说话啊!所以,那“咳”与“吻”真正的目的,是填补空白、减少尴尬和最重要的利用那时间构想下面要说的话。
请让我骂一句,想一想
同样的道理,一个人说废话,常因为突然不知下面怎么说了。只要多半秒钟就能想起来,于是加上“一个”、“动作”、“的样子”、“的话”这类的废话,拖延那么一点点时间,来想下面要说的东西。
所以,当有人问里根总统问题,里根总统在答话一开始,先说“Well”的时候,那“好”当中有个意思,就是:“好,让我这么答复你。”
当一个人在句子结尾说“的话”,那“的话”的意思,很可能是:“照这样的情况,让我想想该怎么讲。”
当某人说话时动不动就加个“我靠”、“他妈的”的时候,那都可能带有借时间想下面句子的效果。只是如果你分析给他听,他八成不承认,搞不好还回你一句:
“我靠!你他妈的胡说!”
掠掠头发,笑一笑
而当记者硬是在没有必要的地方加“一个”、“做……动作”这些没有必要的词语的时候,一方面可能受别人影响,成为习惯,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必须利用这几个字延长时间,想下面的句子。也可以说,这显示了他的思想速度不够快、口才不够好。
如果你是这样的人,要改掉那些废话,其实很简单!你可以放慢说话的速度,使自己的思想能跟得上。你也可以到了那个“原来要说废话”的地方,就停一下。为了不太显眼,你还可以清清喉咙、掠掠头发,或歪歪头、笑一笑。很可能不但因此改掉废话,而且给人从容优雅的感觉。
让废话有点变化
还有一个方法是:你并不把废话删除,但让那些废话有变化。譬如你原来说:“照今天开会结果的样子,我们应该立刻进入战备的样子,但是我看大家都没动作的样子,只好由我带头的样子。”
如果你不能把重复“的样子”的毛病改掉,成为“照今天开会结果,我们应该立刻进入战备,但是我看大家都没动作,只好由我带头”,最起码你可以变一变,成为:
“照今天开会结果的样子,我们应该立刻进入战备的状况,但是我看大家都没动作的样子,只好由我带头的状况。”
虽然还是一堆废话,但说两个重复的,总比说四次同样的句子有变化,感觉也好些。而且,当你开始注意换个词的时候,自然能渐渐改掉那些不必要的东西。
吗!呢!哇!哪!我不耐烦啦!
谈到废话,还有一种很没有必要,却被许多人使用的废话,就是在一句的结尾加上的感叹词。
你注意听,小孩讲话总在结尾加上“啦”、“啊”、“呢”、“吧”。为什么?因为小孩还不太会说话,他们的句子很简单,上一句和下一句的连接不是很好。当他加个语气助词,就表示一句话完了。如同小孩说“牛牛”、“猫猫”、“狗狗”、“猪猪”,都是因为他们语言不成熟,还在学。
问题是许多人一直到大还改不了,在每个句子后面,非加个“吗”、“啦”、“哪”、“呢”、“哇”之类的字不可。加得少还可以,甚至有加强语气的效果,但是如果加得多就不妥当了。
现在,请想一想,你说话有没有这样的毛病?如果有,尽量改!因为许多这样的语气助词,会给人不诚恳、不耐烦和不信任的感觉。
想想,当你说“好”,跟你说“好啦”、“好嘛”或“好吧”相比,哪一个更诚恳、更确定、更好?
当然是只说一个“好”!以上谈的都是要改掉的废话,但也有例外,请看下一节。
干!你听我说啊!
抓住听众的注意力
许多人是不是都爱讲“事实上”?
他难道常说谎吗,还是大家都爱说谎?否则他为什么左一句“事实上”,右一句“事实上”?
看到电视节目里一位名主持人说笑话。笑话是娓娓道来的某人独自坐电梯,放了个臭屁,好死不死,电梯停了,进来一位小姐。某人赶快对小姐说:“刚才有人放了个屁……”正说呢,又放了一记响屁,赶紧解说,“这才是我放的!不信你闻闻,味道不一样。”
主持人说到这儿,观众都笑歪了。但是主持人不笑,脸一正,对大家说:“别急!下面还有呢!”看观众止住笑,继续说某人跟那小姐在电梯里正臭呢,电梯又停了,门打开,外面一群人要进来。某人突然往外冲出去,一边冲一边说:“里面有人放屁,好臭啊!”
全场都笑翻了!
下面还有呢!
那位主持人以说笑话闻名,他说这个笑话,除了内容精彩,还成功在他很能抓住时间与节奏,在该说的时候说,该停的时候停。
想想!如果他说完第一段笑话,在大家都笑弯腰的时候,不等人笑完,就接着说第二段,是不是可能因为四周的笑声,盖过他第二段更精彩的内容?
所以他等,等场子上的“条件成熟”了,才继续说,而且怕大家不知道,特别先强调:“下面还有呢!”
这“下面还有呢”是一种“发语词”,也可以说是为了下面继续说而要大家注意的“提示句”。(在这儿我简称“发语词”。)
制造说话的时机
“发语词”在讲话时非常有必要。为什么?
因为除非你一个人演讲,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闲聊的时候,如果你贸然地开始说话,一下子不容易引起众人的注意。
于是你前面几句话可能被大家忽略,说话的效果也因此打折扣。怎样让大家集中注意力听你说呢?
就是用发语词!
甚至连一个人演讲,都可能要用发语词,可以是很强烈地对全场喊:“请各位安静!”可以是像洋人派对里的用茶匙敲酒杯,要全场注意。也可以用比较含蓄的方式,咳嗽一声、清一下喉咙,或敲一敲、吹一吹麦克风。
还有人会站在台上板着脸,不动也不说话,等到大家意识到,彼此做个“嘘”的手势,安静下来,才开口。
无论用什么方式开头,目的都是制造自己说话的时机。
记者为什么总说“那么”?
“废话”式的发语词就这样产生了。你注意,记者访问,常常在每一句的开头都说“那么”。譬如记者先问:“那天你到哪里去了?”对方答:“我早上起来,先浇了浇花,再骑脚踏车去附近找朋友聊天,中午在外面吃饭……”才说到这儿,记者就打断他的话说:“那么,为什么有目击者说早上在加油站看到你加油呢?”对方答:“我不可能加油,因为我才加的……”记者又打断他的话,问:“那么,您是不是能证明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加的油,有收据吗?”
记者为什么在每个句子的开头都说“那么”?那是他的口头禅,还是改不掉的坏习惯?抑或是如我前一节说的“记者的反应差,口才不够好,需要靠这几个字来想”?
答案应该是:那属于必要的废话,“那么”算是发语词,用来打断对方的话,也用来作为自己要发言的“提示”。
你听我说啊!
同样的道理,你注意!许多人是不是都爱讲“事实上”?他难道常说谎吗,还是大家都爱说谎?否则他为什么左一句“事实上”,右一句“事实上”?那“事实上”如果用在一群人交谈,或上谈话节目的时候,最重要的效果,就是作为发语词,意思是:“请听我说!”当然有些人更干脆,他直接用“你听我说”、“你知道吗”来做发语词。比较凶悍的甚至加上挥手,甚至拍打别人:“喂!喂!喂!你听我说!”“屁屁屁!你知道吗?”
好了!到此为止
上一节提到的里根总统常爱用的“Well”,也可以是发语词。尤其是地位高的人,譬如你是董事长、总经理,开会时你最大,经过一番讨论,大家还在争呢,你突然大声说:“Well(好了)!”
是不是大家全静下来听你说了?于是你可以讲:“今天到此为止,我已经有了决定……”相反,如果你不加这么一个“好了”或“Well”,很可能造成你开头的几个字被大家忽略,影响你的权威感。
碰到“那么”、“事实上”、“你听我说”、“你知道吗”、“Well”,或有些很粗鲁的人,简简单单一个字“干!”
我们都可以说那是为了“提示众人”而用的发语词。那些重复的字,不能算废话。
但是,也如我前面谈过的,为了避免给人你左一句“事实上”右一句“事实上”好像口才不顺的印象,你可以把那些发语词交换着用。譬如你每次都先说“那么”,你可以中间加几个“但是”、“好”、“您认为”、“我以为”之类的词句,或像前面讲笑话的主持人那样,说:“下面还有呢!”
你照样达到了“提示”的效果,感觉却顺畅多了。
看人说话
热脸不贴冷屁股
让大家的情绪一同起飞
差的推销员是上门背书给你听。
打电话推销的,常让你觉得那是一架会呼吸的机器,听了就有气。
我们是诗的民族
有人说朗诵诗是国粹,有人说是十足的肉麻。如果请我评论,我要说:“两个都对。”请别说我是两边都不得罪的乡愿,先听我细细分析:朗诵诗当然是国粹。想想王羲之的《兰亭序》是怎么来的,那是在“诗会”中,大家饮酒作诗时写的。古人拿作诗当游戏,以前甚至有“击鼓催诗”诗题公布,非但限时完成,而且打鼓催你写,时间愈紧迫、你愈紧张,他鼓打得愈急,结果原先有灵感的,都被急得满头冒汗,写不出来了。
诗作出来之后怎么办?只是张贴出来或大家传阅吗?错了!你还得朗诵。拉着调子吟唱,摇头晃脑地吟咏,等着下面喝彩或“喝倒彩”。
我们是诗的民族,只是除了少数传统诗社,现在的人已经很少听朗诵诗了。所以那些听不惯的人,是真正不习惯。好比看地方戏曲,觉得索然无味,一句也听不下去的人,常因为看不懂。
好肉麻的朗诵
至于觉得肉麻,也有理。连我这个以前专教朗诵诗的人都曾经觉得肉麻。
有一回,我把学生朗诵的录音带拿回家听,录音机一开,冒出一句尖而高亢的“冉冉而起东升的朝阳”。
天哪!我的鸡皮疙瘩从头顶一直冒到脚心。暗想,不得了!怪不得有人骂朗诵诗造作,居然连我自己都有这样肉麻的感觉。
可是当我把录音带倒回,由第一句开始听,再听到那句“冉冉而起东升的朝阳”,却又怎么听都觉得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