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错妃:枕边恶魔难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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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段轻痕眼见的大船行的愈来愈快,岸边那抹身影很快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渐渐消失不见。

他轻叹着放下帘子,心底深处忽然无端悲凉。

爱情,或许是这世上最飘渺虚无的东西。但是,你一旦陷入到爱情里,纵然你多么理智,多么潇洒,终久还是忍不住深陷,一直陷到不可自拔的境地。

就如同他。

他凝神瞧着此时坐在榻上,神色自若的流霜。

灯光忽闪着,映出她微蹙的眉,清澈的眸,苍白的唇。就是这样一张脸,就是这样一个含烟带露的女子,将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偷走。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多少年了?十年了吧,十年的光阴,有时短的就像是一瞬间。

十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凝视着她,纵然是他不在她身边,也有药叉帮着他看着她。看着她从一个懵懂的小小女娃成长为一个才华横溢医术精湛的少女。看着她的善良,看着她的坚韧,看着她的调皮,看着她的欢笑,看着她的烦恼,看着她的一切美好,也看着她的不快,看着看着,就那样把一颗心看丢了。

当他终于意识到的时候,他已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

当时,他是那样恐慌,那样害怕,他不愿成为爱情的俘虏。爱情这个词,与他而言,是多么可怕。他的爹爹,为了所谓的爱情,做出了那样惊天动地令天下震怒的事情。

他讨厌爱情!

可是,他还是没有逃过命运的戏弄,不禁爱了,而且,还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他试图逃避,但是,却不幸发现,越逃避那感情便越深。

他看着她,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不知忧伤为何物的女孩了,纵然是微笑,也趋不去她眉间眼梢淡淡的忧伤。

他也曾想过,接受这段感情。

如果,如果这些年,他能迈出那一步,她还会这么忧愁吗?其实师父的心思他是知道的,早就想着成全他们两个了。可是,他终究没能迈出那一步。

流霜坐在榻上,貌似看书,其实她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感觉到师兄复杂的目光一直缠绕在她身上,终于忍不住放下书来,淡笑着问道:“师兄,你怎么变成东方流光了?段轻痕不是你的真名吗?”

其实这个问题一直在她心头萦绕,在她的心里,他的师兄就是段轻痕,一个无父无母由自己爹娘养大的孤儿。可是,如今,师兄却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另一个人,着实让她极是不可思议。

段轻痕神色一僵,黑眸中有淡淡的情绪翻卷,沉默良久,他淡淡开口,道:“其实,我并不是孤儿,东方流光是我的真名,段轻痕只是我的化名。”

流霜早知道他会这样说,但是,她实在想不通,师兄为何要匿名呢。

他的真名是东方流光。

她忽然忆起了那句诗,师兄竟然就是暮野流光中的流光。

她早就为师兄不平呢,现下心内总算是平衡了。

“师兄,那你的家在哪里,你的父母是谁啊?”既然不是孤儿,总要有家的。

但是,东方流光听到流霜的话,却淡淡笑了笑,道:“这个,日后我在告诉你,今夜天晚了,早些睡吧。”

流霜有些失望,但是师兄既然不愿说,她也不能强问。

大船,在夜雾中渐渐远去,终于和夜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天地间唯余流水茫茫,风声萋萋。

一瞬间,百里寒的天空忽然黑暗了下来,明明还是明月当空,在他的眼里,却只是如墨一般泼洒着浓郁的黑。没有星斗月轮,也没有一丝云影。

他忽然觉得冷,觉得疼。那冷,那疼,仿佛是骨头里埋着的刀子,隐隐地,一点一点地,从里往外将他切开,剖开,撕裂开。

他终究是失去她了吗?他放下洞箫,凝视着无边的波涛。

可是,他不会放弃的。

都说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到了黄河,可是依旧没有死心。

他忽然仰天长啸,啸声悲凉,在夜空里悠悠回荡着。胯下的白马好似感知了主人的心情,也仰天悲鸣。一人一马,沐着明月清光,说不出的悲凉和孤寂。

这一刻,他的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透彻通明,他再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见了自己的心。流霜是他这一生最爱的女子,这世上倘若没有了她,那么他的存在将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身后传来马蹄声得得,直到此时,他的侍卫和禁卫军才追了过来。站在不远处,遥遥望着他,却不敢上前。

百里寒无意识地站着,一动不动,他的白袍在风里翻卷着簌簌作响。

冷风劲吹,夜色渐深。

就在侍卫以为他要化成一块沉默的石头时,他忽然拨转马头,风驰电掣,向回路绝尘而去。

流霜,他在心中念着她的名字,就是寻遍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找回来的。

代眉妩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欢悦过,她侧卧在床榻上,纤足轻轻荡着,绣鞋上用金线绣着的花瓣在灯下闪闪烁烁。

没想到她这个假小产竟然导致了白流霜的真小产。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吗?而且,听闻白流霜已经逃离了王府,王爷已经亲自率人去追。

她盼着王爷千万不要将她追回来。王爷虽然心底是爱着白流霜的,但一旦她离开后。以她的美貌和魅力,就不信勾不来王爷的心。

或许,她离她的王妃梦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想到这里,心内难免沾沾自喜。

“花娇,这次真要谢谢你的计划,你想要什么尽管说,我都赏给你!”代眉妩微笑着说道。

“奴婢为主子分忧是应当的,奴婢不求回报。只是,就怕王爷将王妃寻了回来。”今日的事情,她已经看清,王妃在宁王心中,是极其重要的。

代眉妩颦眉道:“这也是我担心的,不过,我认为那人既然能将她从王府救走,那就不是简单的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追回来的。”

花娇点头称是。

屋外忽然有人轻“嗤”了一声,声音极轻,恍若耳语,但是那声音里的轻蔑和嘲讽却是那样明显。

代眉妩心中大骇,脸色登时变得极其苍白。就连花娇也骇的有些花容失色。

“谁?”代眉妩壮起胆子喊了一声。

然而,窗外却再无声息,只有花木婆娑,月光流泻。

或许是错觉吧,代眉妩的心刚刚放到肚子里。

又一声叹息从风里传来,只是一声叹息而已,但那声音里隐含的肃杀之意却如雾气一般弥漫了过来。

代眉妩颤抖着站了起来,正在此时,一个人影从半开的窗子里跃了进来。

代眉妩脱口叫道:“是你!”

百里冰一身织锦华服,身姿挺秀地站在屋内。他一边伸手整理着被风吹乱的长发,一边神色淡然地望着代眉妩道:“代眉妩,你胆子倒是不小啊!”

他语气轻飘飘地说道。

代眉妩闻言,脸色惨白地后退两步,再次跌倒在锦绣床榻上。红色织锦的被子衬得她的脸愈发苍白。

她知道今夜的事情百里冰早晚会知道,但却没料到他来的这般快。

百里冰一步步走向代眉妩,那张纯真无邪的俊脸此时是那样凝重。那双一向黑亮明澈的眸中,是无边的深邃的黑沉,令人看不见底。一向挂着纯真无邪的笑意的唇边,此时挂着的却是残忍的笑意。

他一步步走来,足下杀气如刀,几乎能将白玉石的地面斩出裂痕来。他呼出的气息幽寒如冷风,令代眉妩战栗个不停。

杀意,她感到了强烈的杀意。

害怕,她感到了深沉的害怕!

她忽然想起那夜宴会上他的警告。

“你不许惹她,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是的,他是这么说的,当时,她还有些不太相信。如今看来,是真的了。

“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皇兄宁王的王妃,你杀了我,你就不怕他怪罪你吗?”代眉妩声嘶力竭地嘶喊道。

“怪罪!”百里冰好似听到了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笑得那样开心。

“若是我将毁容事件的真相和盘托出,你以为他还会怪罪我吗?”百里冰忽然冷冷说道,声音好似冬日里的雪花,向代眉妩飘来。

代眉妩打了一个冷颤,咬牙道:“我毕竟为了他,都小产了,他不会让你杀我的!”是啊,小产的事,除了花娇,谁都不知道是假的。以百里寒的为人,他不会让她死的。

“是吗?”百里冰忽然勾唇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趁着他还没回来,先送你上路了。”

原以为代眉妩怯懦胆小,却不想这个女人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借小产来陷害霜儿。这样的女子,留在世上迟早是个祸害。

他淡淡浅笑着从从袖中摸出一把长不及三寸的短剑,在手中把玩着,耍出一片片雪亮的剑花,在灯光映照下,如同一朵朵绽放的梨花。而他的笑容,就隐在杀意凛然的剑花里,是那样纯真无邪,又是那样魅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