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惊异地瞪大了眼睛,眸中光芒四射。一千两,足够他们花上一阵子的。
“天啊,真没想到,还是一只肥鸟。你看看,一张就一千两,这一共是几张啊?让我数数!”为首的拿着银票沾着唾沫开始数了起来。
“还有没有啊,我再看看。”另一个贪婪地走到百里寒身边,伸手再次向百里寒的身上掏去。
下颌忽然一痛,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便跌倒在地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怎么了?”凑在一起数银票的几个人还不知出了什么事,走上前去试图将那个昏迷过去的人扶起来。
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个黑衣人,噼里啪啦几下便将他们撂倒在地,那几个人昏迷之前,只看见那两个黑衣人在向那个白衣人行礼。
口中禀告到:“王爷!”
王爷?!
这京师里有两个王爷,宁王百里寒和静王百里冰。不管是哪一个,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啊。当下,没有昏迷的也吓昏了过去。
“王爷,方才属下收到了来自崚国的信笺。”张佐低声禀告道:“是关于王妃的!”
王妃两个字就像是一根针,刺醒了百里寒恍惚的神智。
他双眸冷冷凝视着张佐,道:“以后别再我面前提这两个字,她的事和我再也没有关系了!”
没有关系了!
如今的他,再也配不上霜儿了,他只有还她自由。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既然决定了放手,那就不要再去探听她的消息。
就让他静静地活在她的世界之外,直到死去。
“可是……”张佐踌躇着,他何尝不知道,王爷不想听到王妃这两个字,更不想听到白流霜这三个字。
但是,不想听到,却为何要来王妃呆过的地方转悠,这明明是自相矛盾的嘛!
王爷还是关心着王妃的,是以这个消息不能不说,当下,张佐壮着胆子,大声道:“王妃被暮野掳走了!”
百里寒神色一震,停住了脚步。
他缓缓转身,一双黑眸半眯着,有些不信地凝视着张佐,“你再说一遍,王妃怎么了?”冰冷的语气里有着一丝不可抑制的颤抖。
“王妃被暮野掳走了,据说,是暮野亲自出手的!”李佑在一边沉静地说道。
月色下,百里寒的一张俊脸瞬间苍白如雪,他连退几步,才稳住了摇晃的身子。黑眸圆瞪,漆黑的眸底辉映着淡淡的月色,那眸中的杀意似要燃尽这无边的夜色。
流霜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并不是安安稳稳躺在床上的,而是缩在一个角落里,好似被人遗忘了一般。
置身之处是一座大帐的角落,但却不是之前的那座帐篷。这座帐篷是金顶的,很大,大到令人心中有不安的感觉。
隔着影影绰绰的帐子,流霜隐约看到最里面的榻上似乎有一个人影在摇闪着。流霜心中大惊,这是谁?她记得自己在睡前曾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然后便昏睡过去了。难道是被人掳到这里来了?
这是哪里?看到那大帐金闪闪的顶,流霜瞬间明了,这里定是暮野的军帐,因为只有可汗的帐篷才是金顶的!
一堆疑惑瞬间涌上心头,暮野何以将她掳了过来,要知道,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医学徒。落到他的手中,不知他会如何处置她?但是,可以肯定,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室内侍立着两个武士,看到她醒了过来,便走上前去,架着她走向床榻那边。帐内有人影似乎挥了挥手,押着她的两个身材壮悍的武士便从帐内退了出去。
流霜还没有从惊愕中反应过来,站在床榻边正要开口问话,帐内忽然传出来一个女子的嘤咛声。流霜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两步,一张脸瞬间涨的通红。
就是用脚趾头猜,也能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要她站在这里做什么?
“下去吧!”过了一会儿,就听得里面传出来一道慵懒沙哑的声音。
一双纤白细腻晶莹剔透的小手掀开了帐幔,紧接着一个身穿嫣红衫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因为那如缎的长发掩住了面目,流霜没有看到那女子的如花容颜。
不过那女子真是大胆,身上的纱裙只有薄薄的一层,隐约透出了里面诱人的曲线。****半敞,露在外面的肌肤也是洁白如玉细腻如脂的。洁白的肌肤和嫣红的纱裙互相辉映,真是说不出来的撩人。
都说天漠国的女子生的不如南国的女子细腻如水,看来不尽然,眼前的女子不就是柔美如水嘛!
那女子整了整衣衫,唇角含笑,从流霜身边走过。就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那女子无意瞟了流霜一眼,也就是那一眼,让流霜的脑中瞬间空白。
那女子白皙的脸上,竟然有一朵红艳艳的桃花。那桃花衬着白皙的玉脸,鸦黑的乌发,竟是那样的妖艳美丽,在这个冷意萧索的秋日,令人不可抑制地想到明媚的春天。
桃花!纹绣的桃花!
流霜心中大惊,慌忙低下了头,一张脸早已变得苍白无色。
眼前的女子竟然是代眉妩,虽然她没有看清她的模样,但是那朵桃花流霜绝对认得,那是她亲自绣上去的。
代眉妩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百里寒的侧妃吗?怎么会流落到暮野这里?疑问同震惊交织在一起,令流霜呆在当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代眉妩扭着纤细的腰肢消失良久,直到金边的黑袍映入眸中,流霜才回过神来。
暮野头发狂乱地披在脑后,深邃犀利的眸光直视着流霜,黑袍斜披在暮野的身上,露出了大片健康的麦色皮肤以及山峦一样起伏的肌肉。
被暮野犀利冷冽的目光一望,流霜的心狂跳起来,她感到自己瞬间无所遁形,恐惧和窒息感一起袭来。她毫不怀疑,暮野要想杀她,绝对比踩死一直蚂蚁还要容易。
“胆子不小啊,竟敢色迷迷盯着我的女人!”暮野睥睨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少年,真是难以相信,东方流光何以这么珍视这个药童,莫不是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上次东方流光全军中毒,听说是你解的毒,是吗?看来你的医术不错啊!”暮野冷冷地问道。
流霜闻言,心中念头疾转。看来暮野是因为上次的解毒事件才掳了自己,大约还不知自己的真正身份。决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有可能拿自己去威胁师兄。
“确实是我解的,不过我的医术并不高,只不过是凑巧手上有解毒的奇药。”流霜低声说道。
“是吗?”暮野眯眼说道,伸手一把揪住了流霜的衣襟,像老鹰抓小鸡般,将流霜拎到了他的面前。
他低头俯视着流霜,一双灿若晨星的黑眸中带着一丝研判紧紧盯视着流霜,莫非东方流光有断袖之癖,喜欢这个柔弱的少年?那东方流光的眼光也太差了吧,看上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
不过,他想到自己昨夜初抱起他时,那柔软令他的心竟然悸动了一瞬。
暮野眸中神色一凌,五指松开,流霜毫无预警地跌落在地上。
他就是有断袖之癖也不会找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何况,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流霜跌落在地上,摔得浑身生疼,她忍着没有吭声。
暮野低头打量了流霜一瞬,看到她清澈如水的黑眸中那一丝不易觉察的倔强,他忽然对她很感兴趣。倒要看看,东方流光,为何如此珍视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子!
“从今日起,你就呆在本王的帐内,没有本王的许可,你哪里也不许去!”暮野冷声下完了命令,便无视他,大步走了出去。
流霜趴在地上,心头涌上来一丝懊丧,此时,她是多么恨自己的无能啊!一想到那些伤亡的兵士,流霜心内忽然酸涩难言。如果,她有武功就好了,那就可以将这个挑起战争,让无数无辜人丧命的家伙刺杀!
暮野似乎是很忙,白日里总是不见人影,但是,流霜却出不去,因为他派了侍卫看护着她。大约也是怕段轻痕前来救她,所以才让她睡在了他的帐内吧。
他只是扔了一床毡被给流霜,也没有床榻,好在金帐内都是毡毯铺地的,每日里,流霜就缩在金帐的角落里歇息。这些似乎都可以忍受。
这日夜。
暮野的大帐中央摆放的那只四足的巨大火撑被点燃,羊肉的膻味混合着麝香在帐内弥漫。一众高大的武士分列在两旁。
天漠国以西北为尊,暮野一身金边黑袍慵懒地坐在正北方向的虎皮大椅上,他的下首坐着一些身穿盔甲的武士,大约是他的左右将军。
一长列的几案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原来今夜,竟是一个庆功会,而暮野也没有让流霜回避,任她坐在大帐的角落。流霜环顾四周,不知自己今夜是否能够趁乱逃出去。
正在思量着,一个身穿红色纱裙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红色衫裙上,坠满了闪闪的亮片,映着火光一闪一闪,为她平添了一股妖冶之美。乌发高挽,露出了洁白美丽的面容,脸上那朵桃花在火光映照下,愈发娇艳。